除夕夜，我撕碎了女兒的孝心賬單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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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珍番外

媽，你走後的第一百天，我終於有時間坐下來寫點東西。

不是寫給網友看，是寫給你，也寫給我自己。

家裡很安靜，但這種安靜讓人窒息。

爺爺躺在床上，身上褥瘡的氣味瀰漫了整個屋子，我用光了最後一瓶消毒水，卻怎麼也除不掉那股腐爛的味道。

他今天又罵我了，說我冇用，連口水都喂不好，燙著他了。

我看著他渾濁眼睛裡毫不掩飾的嫌棄，突然想起，以前你喂他時，他總是很安靜，偶爾還會對你笑一下。

奶奶的癡呆更嚴重了。

她剛纔拉著我的手，一遍遍地問：“秀芬呢？該做飯了，我兒媳婦做的紅燒肉最香了。”

我告訴她我是尚珍，她隻是茫然地看著我，然後開始哭，說秀芬不要她了。

我抱著她，她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硌得我生疼。

爸和許剛又吵架了，就在半小時前。

因為誰去倒垃圾。就那麼一袋垃圾，兩個大男人能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上半小時。

爸罵許剛是白眼狼，住著他的房子還不乾活。

許剛罵爸是甩手掌櫃，除了會看電視罵人什麼都不會。

媽，我記得以前，家裡永遠乾乾淨淨，垃圾桶從來不會滿出來。

你現在知道嗎？就為了那袋垃圾，他們最後動起了手，茶幾碎了，就是你最喜歡的那張玻璃茶幾。

我看著滿地的碎片，突然就哭了。

不是因為茶幾，是因為我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這個家，看清了這些我曾經以為理所當然的一切，原來都是你在用血肉頂著。

許剛現在基本不回家了。

他說這個家讓他窒息。

我在他手機裡發現了他聊sao的記錄。

他爸媽，我那個一直叫我心肝寶貝的公公婆婆，前幾天居然打電話來，說既然我媽不管這個家了，讓許剛帶著妍妍搬回去住，我們這個家，不能拖累他們兒子。

妍妍又發燒了，是傷口感染引起的。

醫生責備地看著我，問為什麼孩子的護理這麼不到位。

我抱著滾燙的女兒，站在醫院走廊裡，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小醜。

妍妍還那麼小，她趴在我肩上，迷迷糊糊地哭著喊：“要外婆……”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憤怒、疲憊都消失了，隻剩下鋪天蓋地的後悔。

我曾經那麼理直氣壯地跟你要錢，理直氣壯地把孩子塞給你，理直氣壯地享受著你的付出，甚至理直氣壯地在網上抹黑你……

媽，我把你弄丟了。

爸的降壓藥吃完了，他又在喊頭暈。

奶奶把屎拉在了床上，需要立刻清理。

妍妍的體溫好像又升高了一點。

水槽裡還有三天前的碗冇洗，散發著酸味。

……

這就是你曾經日複一日麵對的生活，媽。

而我，直到親手接過這一切，直到被這沉重的擔子壓彎了腰，被這滿室的狼藉刺穿了心，才明白你離開時，為何那樣決絕。

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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