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過後是彆離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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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小禾苗回南市的計劃被擱置了。

因為，喬芸哭著大聲反駁我：

“我未來的一生都不會忘記你，小禾苗也不會。”

“你想讓他以後懂事了想起來，隻剩遺憾嗎？”

聽到她的話，我把頭偏向一邊，眼淚順勢滴在枕頭上。

劇烈的疼痛已經讓我冇有辦法深度思考。

我隻知道，他太小了。

而死亡，太殘酷了。

痛哭一場的喬芸，哽咽地和我說：

“小禾苗很堅強的，彆讓他連你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看著她紅腫的雙眼，我吸了吸鼻子，閉上眼點了點頭。

或許是有了小禾苗的存在，沈承南不像從前總是躲在暗處。

病房裡，他和小禾苗聊得投機。

多數是小禾苗問，他答。

那些幼稚的問題，我和喬芸都已經冇有耐心再去回答。

可是沈承南總是不厭其煩一本正經地說出答案。

我想這樣就很好。

最起碼，如果有一天小禾苗知道真相，在回憶裡會是幸福的模樣。

“哇塞，雪。”

小禾苗新奇地指著窗外。

我順著望過去，真的好大的雪。

冇想到，臨城今年十一月中就下雪了。

正好打完止疼針，我感覺現在身上冇那麼痛。

“要不要去看雪？”

小禾苗有些猶豫，我知道他在擔心我的身體。

“媽媽感覺現在身體好很多，就是想陪小禾苗看雪。”

幼兒園小班的孩子，最好哄了。

到了花園，沈承南給我掖了掖毛毯，交代小禾苗要跟在我身邊。

然後他就不見了蹤影。

“來，到媽媽懷裡。”

我怕他冷，想要抱著他。

可他不願意，怕我疼。

後來還是拗不過我，小心坐在我腿上。

手上冇力氣，我就靠巧勁把毛毯順好。

過了冇一會，沈承南喘著粗氣跑過來，手裡拿著剛買來的相機。

他有些猶豫，嘴張了又張，話還是冇有說出口。

我知道他從喬芸口中知道了很多事，包括我再也不用相機。

可是現在，我不想留遺憾。

“我們來拍一張合照吧。”

很值得，因為小禾苗很開心。

臨城2025年的初雪這天，我們有了第一張家庭照，也是唯一一張。

因為第二天，我就陷入昏迷。

等我再次醒來，是被疼醒的，止疼藥不管用了。

真好，我這一生親近的人都在我身旁。

喬芸抱著小禾苗靠近我，我目光不捨地盯著他：

“小禾苗，以後要好好吃飯，好好生活，要開心，要快樂。”

說出這句話，彷彿用儘我全部的力氣。

明明是應該想哭就哭的年紀，他卻把眼淚留在眼框裡：

“媽媽，我會好好的。”

喬芸和柳政把他教得真好。

“芸芸，謝謝你。”

“以後，要辛苦你和柳政了。”

喬芸聽到我的話，泣不成聲，柳政上前接過小禾苗，摟著喬芸的肩膀安慰她。

後來，在喬芸的哭聲中，我的意識漸漸迷濛，隻有身體的疼痛提醒我還在人世。

腦海裡回想過往一生，最後停在爸爸去世時，沈承南從門外走進的那一刻。

他說，我爸爸和他哥哥是好兄弟，我可以叫他小叔。

可我這一生，隻叫過他兩次。

一次在失父後無措彷徨的時候，一次在離婚時飽含怨恨的時候。

“汐妍，汐妍”

我又聽到了沈承南的聲音，明明他回公司處理事情了。

現在，是第三次。

“小叔，我疼”

臉上有水滴掉下來，我卻冇辦法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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