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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惡毒反派,主角被撩瘋! 第94章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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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針鋒相對

“……算了,東梧衛現在被監視,反而走不開。你幫我跑一趟吧……那兒有個人,叫閆庚,你先將他帶回祁王府。”

“算了算了,你把蒼雪劍帶著吧,也好防身,路上若是出事了,可彆怪到本世子頭上。”

清都郊西,林木間疏疏落落掩映著幾戶農屋,綠水人家,風景清幽。沿著蜿蜒的清溪石路,往下走,穿過一條滿是竹子鬆柏的小徑,走出來之後,又是一叢光禿禿的樹林,滿地落葉堆積。在一地鋪陳的落葉中,找到一隻被石頭緊壓著的金色鈴鐺,鈴鐺被拔去了舌頭。

陸觀南認出這是那個可以控製他體內金蛇毒的西域異物。

中金蛇毒的第五個月,初三,桂花濃,秋夜白。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和阿淩的初遇就在那時。

陸觀南勾起唇角,晃著沒有聲音的鈴鐺,以埋此鈴鐺的樹為起始點,往右沿著一條折來折去的路線,穿梭在蕭條荒涼的樹林中,在裡麵繞了大約一炷香時間,才走了出來,沿著黃禿禿的小山,拾級而下。

直到眼前溪流潺潺,可見鐵籬笆和木門圍著一方低矮的房屋,屋前一口井、幾排搖曳的翠竹,方寸大小的菜地,種著蘿卜和白菜等,長勢不錯,可見主人家悉心照料。

能找到這樣僻遠又隱秘的地方,也是足夠用心良苦,怪不得那麼晚纔回去,鞋子沾滿了泥濘。

木門上掛著把鎖,陸觀南拔劍直接砍斷,鎖霎時四分五裂。

聽到動靜,裡麵的門被開啟,跑出來一個灰布麻衣的少年。

“恩公你終於——”

明晃晃的歡喜聲戛然而止,少年也愣在了原地,眉頭漸漸皺起,語氣一緊:“你是誰?”

陸觀南打量著他,這個曾在通緝令上見過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五歲的年紀,相貌明亮,眉清目秀,確實如阿淩所說的——“長相還不錯”。個子比他矮一個頭,瘦骨嶙峋,然而手掌上有薄繭,瘦而不弱,應是習武之人。陸觀南右指摩挲著殘留的齒印,在少年愈發謹慎焦灼的神色中,緩緩開口:“閆庚?”

閆庚更覺不安,滿臉戒備,“你是何人?想乾什麼?”

陸觀南不緊不慢道:“阿淩讓我來的。”

聽到這個稱呼,閆庚愣了好一會,猶豫著問:“你說的‘阿淩’是……祁王世子嗎?”

“當然。”陸觀南微微一笑又很快收斂,扔過去一個小包裹,“不過你不能這麼叫。阿淩說了,什麼東西都不要帶,將這個人皮麵具戴上,直接跟我走。”

閆庚接過包裹,放在屋外的小石桌上,拿出人皮麵具,眉頭皺得更高了。

“不會嗎?”陸觀南問。

閆庚仍舊很戒備地看他:“你跟恩公什麼關係?恩公呢?他為何沒有過來?”

“我跟他什麼關係,全清都都知道。你還要再問嗎?”

陸觀南抱劍站立,垂眸,淡淡地看著他。他身後便是籬笆角落隨風搖擺的竹子,吹動他的發帶,映襯得一襲黑衣的身段更漂亮,哪怕臉上和手上有傷,依舊玉樹臨風,氣度卓然。

黑衣白劍,皎若天上月,高遠清寒。

閆庚想起了那天聽到的傳聞,脫口便問:“你就是陸觀南?”

“是。”陸觀南頷首。

西郊這裡冷得很,蟲子又多,鬨騰個不停。兩個人就這麼一動不動,互相盯著對方,陸觀南麵無表情,看不透他在想什麼,而閆庚充滿敵意,緊抿著唇,甚至還能看出一絲侷促和緊張。

陸觀南催促他快點戴上人皮麵具,“如果你想活著的話。”

這個人長得一副天之驕子的模樣,明明跟他一樣粗布麻衣,腰間隻掛著一個玉佩做裝飾,卻自有上位者般的矜貴氣質。從語調中聽不出任何情緒來,看似隨意的發號施令,藏著不可置喙,說一不二。

閆庚覺得這個人很危險,有過那樣的經曆,必然是深不可測的。

閆庚隻得先戴上,費了一番功夫才使麵具完全貼合。

“動作太慢。”陸觀南拍掉身上落的葉子,神色冷冰冰的,轉身就走,似乎很嫌他浪費時間。

閆庚咬了咬牙,隻得快速跟上,“恩公說……”

“恩公?”陸觀南直接打斷他的話,頓住步子,踩碎石階上的落葉,舌齒間打磨這兩個字,品了又品,忽而舌尖抵著牙齒笑了笑,側身俯視階下的人,眼睫投下一片陰翳,“你若想進祁王府,就不要再這麼叫,把自己的身份藏好了,老老實實地跟著彆人叫世子。”

閆庚有些惱火,下意識想反駁,明明對方也沒有老老實實地叫世子。轉念又想到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緋聞,到嘴的話就這麼卡住了。

“你跟恩公……”

在陸觀南漆黑冷漠的眼神中,閆庚不情願地改口:“你跟世子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嗎?”

閆庚似乎極為在意這件事,但他顯然不是在八卦。陸觀南微眯眼眸,腦子裡又冒出阿淩說的那句話——長相還不錯。

“我提醒你一句,皇帝下令,如有妄言此事者,不論輕重,格殺勿論。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說出來反而會招來禍事。懂嗎?”陸觀南的那雙眼睛彷彿令人無處遁形,將閆庚的小心思都照得明明白白。

閆庚被戳破,又被這個人明裡暗裡地警告,頓感難為情,卻又無從辯駁。

陸觀南轉身繼續上石階,“回到祁王府最快也要兩個時辰,在這兩個時辰裡,你將你和阿淩之間的事情從頭到尾、完完本本地告訴我,一絲也不要遺漏。”

“為什麼要告訴你?恩公說了,不讓我將我們之間的事說出去,除非他同意。”閆庚皺著眉,“還有我剛才就想問了,恩公……世子當時說次日傍晚會派人來接我,可卻五日後才來人,這是怎麼回事?”

陸觀南冷笑,“不讓說?”

他走之前,阿淩也讓他什麼都彆問,將人帶回去就行。

這兩個人如此神神秘秘,卻將他隔離在外。

陸觀南按著蒼雪劍,忽然極為不快,“他現在在織蟬司。”

“什麼意思?世子出事了嗎?!”

聽到織蟬司這三個字,閆庚陡然感覺衝天濃鬱的血腥味將他裹挾得透不過氣來。就是織蟬司,屠了光陽侯府,上下幾百人,血流成河。而楊成被帶去織蟬司,酷刑加身,最後一杯鴆酒上西天。

恩公怎麼會?!織蟬司會不會像對楊成一樣,對恩公?閆庚不敢想象,氣血上湧,又迫不及待地追問陸觀南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若真救阿淩,那麼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陸觀南步子很快,語氣也冷,“第一,你是誰?第二,你和阿淩怎麼相識的?第三,京兆府因何通緝你?第四,六日前的雨夜,阿淩找你做什麼?”

“彆再耽誤我的時間。”

陸觀南骨子裡天生具有上位者的強勢,以前為條條框框所縛,為溫潤儒雅的謙謙君子所隱藏,此時威嚴逼人,體現得淋漓儘致。他隻穿著樸素的衣著,抱著一把劍,便讓人覺得不可直視。

閆庚被震住了,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開始說了。

陸觀南在前麵引路,繞折穿林,走了大約一半的路程時,右衣袖劃到了斜伸出來的枯枝乾,連帶著劃傷了手背。陸觀南動了一下,前幾日被野狼咬傷的手腕頓時一陣麻痛。

他盯著那灰白色的枯枝看了一會,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閆庚也停住,沒敢追問。

隻見陸觀南拔出蒼雪劍,一道銀白色的劍光如雪掠過,聽得寂靜、荒無人煙的樹林中忽然響起了簌簌脆裂,緊接著“咚”的悶沉一聲,驚走棲息的飛鳥。

閆庚愣愣地看著陸觀南砍了一棵樹,心想這人是不是有些暴力。一根樹枝傷了他,他就要砍倒一棵樹。

陸觀南借衣角擦拭劍身,擡眉不語,看向閆庚。

“你想殺我嗎?”閆庚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攥拳,做好迎戰的準備。

“殺你?”

陸觀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笑聲短促。

他若真給殺了,阿淩豈不是要跟他拚命。畢竟他寧願被關進織蟬司,也不願說出閆庚的事。一旦交代了,閆庚作為光陽侯私生子,必是死路一條,甚至不惜鋌而走險,將人藏到祁王府。

若沒有發生尤笠的命案,那麼此時閆庚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祁王府。

在他不注意的時候,阿淩可能會悄悄去看閆庚,半夜給他送狐裘或者湯婆子、喂他喝藥、送吃食給他、讓他讀書、幫他教訓侮辱自己的人、甚至為他拿回珍貴的寶劍?

處處關心維護。

就像當初,對自己那樣?

阿淩就……這麼重視他?

陸觀南緩了緩急促的呼吸,額間青筋凸起。生死蠱並沒有發作,但他隻覺心臟病被這些針一樣的蠱蟲刺得密密麻麻。這種情緒,並不陌生,在寶櫻湘露那邊,他也感受過。唯獨這次,讓他無法忍受。

“你……”眼前這人陰鬱如暴雪橫生,閆庚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你真的要殺我?”

風聲沙沙,劍聲淩厲。

“阿淩要救你,我就不會殺你。”陸觀南收劍入鞘,繼續往前走,“繼續說,京兆府因何通緝你?”

聲音淡,乘風遠去,遁入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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