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後?醫妃她拽開了 第78章 彆院暫安居,往事怎如煙
蕭執的這處彆院,果真如他所言,非常隱秘。
庭院坐落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穀腹地,背倚蒼翠峰巒,麵臨一泓清澈見底的溪流,四周林木蓊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院牆高聳,其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看似清雅閒適,實則暗哨林立,明崗暗卡交織成一張無形的警戒網,守衛之森嚴,連一隻陌生的飛鳥都難以悄無聲息地潛入。
此地的確是一處能暫時隔絕外界風雨、安心靜養的世外桃源。
安頓下來後,蕭執表現出了驚人的耐心與專注。
他甚至沒有立刻去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朝政文書(已交由絕對可靠的心腹大臣暫代),而是將幾乎全部的心神與時間,都傾注在了蘇晚和念安身上。
他不再像最初那般,帶著明顯的討好和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而是嘗試著用一種更趨自然、更貼近日常的方式,慢慢地、不著痕跡地融入他們母子二人的生活軌跡。
他會放下身份,陪著念安在灑滿陽光的院子裡追逐嬉戲,或是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沙土上一筆一劃、笨拙卻極其耐心地教他認字;
清晨時分,他還會帶著念安在庭院空地上,比劃著教授一些強身健體的基礎拳腳,看著孩子模仿他稚嫩可愛的動作,眼中滿是為人父的溫柔與欣喜。
當蘇晚在特意為她準備的藥房裡分揀、晾曬藥材時,他會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學著幫她處理一些簡單的工序,儘管時常因不辨藥性而幫了倒忙,弄得手忙腳亂,惹得蘇晚無奈搖頭,他卻隻是赧然一笑,繼續堅持。他更是細心留意著蘇晚的飲食偏好,悄悄吩咐廚房,每日變著花樣準備她喜愛的那些清淡精緻的江南小菜……
他的改變是實實在在、肉眼可見的。那個在朝堂上叱吒風雲、說一不二的攝政王影子,在這裡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努力想要彌補過往虧欠、笨拙而又真誠地渴望著一份尋常家庭溫暖的普通男子。
蘇晚並非鐵石心腸,她將這一切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裡。她不得不承認,蕭執這份沉甸甸的誠意與日複一日的耐心,如同春日裡溫暖的陽光和消融的雪水,正悄無聲息地、持續不斷地浸潤、瓦解著她心中那座凍結了三年之久的冰封堡壘。
尤其是當她看到念安小臉上日益增多的、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看到孩子對這個“叔叔”從最初的好奇,到如今的依賴與全然信賴時,她那份因自我保護而堅硬起來的心腸,再也無法全然冰冷,堅硬的棱角正在被慢慢磨圓。
這日午後,陽光透過庭院中繁茂的花木,在青石板上灑下斑駁搖曳的光影。
念安瘋玩了大半日,終於體力不支,在窗邊的軟榻上沉入酣睡,小胸脯隨著呼吸均勻地起伏。
院中一時靜謐,隻聞得見微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聲和偶爾幾聲清脆的鳥鳴。
蘇晚和蕭執坐在院中那方漢白玉石桌旁,難得的安寧籠罩著二人。
蕭執的目光落在蘇晚依舊清減、但氣色已好了許多的側臉上,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疼惜:
“這三年……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他雖然動用了大量人力查到了她的大致蹤跡,卻無法想象,她當年是懷著怎樣決絕的心情離開,又是如何獨自一人。
在承受著喪子之痛(他當時以為)和身懷六甲的雙重壓力下,一步步熬過那些艱難歲月,最終在這江南一隅站穩腳跟的。
蘇晚端著青瓷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目光投向遠處蒼翠的山巒,顯得有些悠遠而空濛。
沉默了片刻,她才收回目光,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什麼波瀾,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舊事:
“還好。初時是有些艱難,後來……有沈大哥多方幫襯,棲霞鎮的百姓們也大多純樸和善。”
她輕描淡寫,將所有顛沛流離、初為人母的惶恐與艱辛,都濃縮在了這寥寥數語之中,不願,也不知該如何在他麵前細細剖白。
“對不起……晚兒,”
蕭執的聲音瞬間低沉下去,充滿了沉重得化不開的痛悔與自責,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
“如果當初……我能更警醒一些,能更堅定地護住你們,能早一點看清那些陰謀……或許後來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你也不必受這許多苦楚……”
“都過去了。”
蘇
晚打斷了他,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入骨髓的疲憊,彷彿已不願再觸碰那些塵封的傷痛,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試圖為那段過往畫上句號。
“有意義!”
蕭執卻驀地抬起頭,目光急切而灼熱地看向她,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
“晚兒,我知道,過去發生的一切都無法改變,造成的傷害也無法輕易抹去。但我希望,我們的未來能不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語氣變得無比鄭重,
“我……我想給你,給念安,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一個光明正大的家。不是那座冰冷的、充滿算計的皇宮,而是一個真正屬於我們三個人,能讓你覺得安心、自在、溫暖的地方。”
他頓了頓,目光緊緊鎖住她的眼睛,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你心中仍不願回京,不願再麵對那些人和事,我們可以就一直住在這裡,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天大地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至於朝堂之事,天下權柄……我可以慢慢放手,交給值得托付之人……”
蘇晚徹底震驚地看向他,瞳孔因難以置信而微微收縮。
為了她和念安,他竟然……竟然願意放棄那唾手可得的、至高無上的權力地位?
這完全超出了她所有的預想和認知!在她過往的印象裡,權力於他,即便不是全部,也是生命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
蕭執的目光沒有絲毫閃爍,堅定如磐石,清晰地重複道,
“這三年,在無數個悔恨交加的夜裡,我想得很清楚。這世上,沒有什麼,比你們母子二人更重要。
那個位置,那個看似至高無上的權力中心,帶來的更多是束縛、危險和身不由己。
我隻想和你,和我們的念安,過最普通、最平靜、也最安穩的生活。閒時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卷雲舒,足矣。”
這番告白,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卻比世間任何甜言蜜語都更具衝擊力,直擊蘇晚心底最柔軟、最深處的地方。
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那份舍棄一切的決然,感受到了他將她與孩子置於萬裡江山之上的、不容置疑的真心。
一直強撐著的、堅固無比的心防,在這一刻,伴隨著一聲隻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轟然巨響,徹底土崩瓦解,碎成齏粉。
積壓了太久的委屈、辛酸、不敢宣之於口的期待,以及那從未真正熄滅過的、深藏心底的情意,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淚水,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順著她白皙的臉頰無聲滑落。
這不是悲傷的淚水,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情感得到回應的宣泄。
蕭執看到她突然落淚,頓時慌了手腳,連忙起身湊近,下意識地伸出手想為她拭淚,卻又怕唐突了她,僵在半空,語氣充滿了無措和擔憂:
“晚兒,彆哭……是、是我又說錯什麼話,惹你傷心了嗎?”
蘇晚卻搖了搖頭,任由溫熱的淚水肆意流淌,衝刷著過往的陰霾。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向眼前這個為她願意放棄一切的男人,唇角緩緩揚起了一個帶著晶瑩淚花的、釋然而又帶著一絲新生的微笑。
“蕭執,”
她看著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平靜地叫出了這個纏繞在她心頭多年的名字,聲音雖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們……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