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黑月光後,我帶球跑了 第4章 他的眼神,令人心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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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裡靜得能聽見塵埃落定的聲音。
林薇幾乎是逃進來的。方纔在自習室那場公開處刑般的羞辱,讓她臉頰上的燒灼感久久不退。她需要找一個角落藏起來,舔舐那份被顧宸徹底無視所帶來的、火辣辣的難堪。
她縮在社科閱覽區最靠裡的一個書架後麵,假裝翻閱著一本厚厚的經濟學著作,目光卻毫無焦點地落在泛黃的書頁上。
心臟還在不安分地急促跳動,顧宸那雙深不見底、平靜無波的黑眸,總在她眼前晃動。他為什麼能那樣冷靜?是真的毫不在意,還是將一切情緒都完美地隱藏在了那副冰冷的軀殼之下?
她想起原著中對他後期性格的描述——冷硬、狠厲、睚眥必報。這樣一個男人,真的會對自已遭受的羞辱無動於衷嗎?還是說,他現在的不計較,隻是為了將來更狠厲的報複?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她必須讓點什麼。不僅僅是為了那該死的係統任務,更是為了她自已。她需要一點主動權,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來安撫自已那顆因為恐懼和未知而劇烈躁動的心。
那個關於“偷一點真實”的念頭,再次頑固地浮現。
【新任務提示:一小時內,向目標人物發送一條帶有羞辱性質的簡訊。內容需涉及對其經濟狀況的嘲諷。發送後無需等待回覆。】
係統的聲音適時響起,像是窺破了她的心思,並毫不留情地將其引導向更惡劣的方向。
簡訊羞辱?這比當麵羞辱更讓人窒息。當麵至少能看到對方的反應,而簡訊,就像是在黑暗中投出的冷箭,你不知道它會射中哪裡,又會造成怎樣的傷害。
林薇咬著下唇,從手包裡拿出手機。冰冷的金屬外殼貼著她通樣冰涼的手指。
她點開通訊錄——那是係統強行植入給她的,屬於“蘇晚”的通訊錄。裡麵赫然存著“顧宸”的名字,後麵甚至還惡意地標註了一個“(窮鬼)”的標簽。
她的指尖懸在那個名字上方,微微顫抖。
要說什麼?
“聽說你又在打工?真是辛苦啊,賺的錢夠買我一隻鞋跟嗎?”
還是
“提醒你一下,離我遠點,你呼吸的空氣都帶著窮酸味。”
這些係統提供的台詞像毒蛇一樣盤踞在她的腦海,嘶嘶地吐著信子。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閃過一絲掙紮後的決絕。
她緩慢地、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刪除掉係統提供的那些惡毒句子。
然後,她打下了另一行字。一句與她“人設”極度不符,甚至可能引來係統懲罰的話。
「下午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按下發送鍵的瞬間,她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她緊緊握著手機,像等待審判的囚徒,既害怕看到顧宸可能回覆的冰冷嘲諷,更害怕腦海中可能響起的係統懲罰提示。
一秒,兩秒……十秒……
手機安靜如初。
係統也冇有任何反應。
彷彿那條簡訊隻是投入了大海的一顆小石子,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這種徹底的沉默,比任何迴應都更令人不安。他是不屑於回覆?還是根本冇看到?或者,他根本就覺得這條道歉簡訊是另一種形式的、更高級的羞辱?
各種猜測在她腦海裡翻騰,讓她坐立難安。
她再也無法安心躲在書架後麵。她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朝著之前看到顧宸進入的閱覽區走去。她需要確認一下,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
經濟學期刊區靠窗的位置,顧宸果然還在。
他麵前的舊教材和筆記本攤開著,但他並冇有在書寫。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微微側著頭,看著窗外。
午後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溫柔地落在他身上,將他濃密的睫毛染成淺金色,在他高挺的鼻梁旁投下小片陰影。他的神情依舊是疏離而冷淡的,但在此刻的光線下,那種冷硬似乎被柔和了些許,甚至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
林薇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她放輕腳步,假裝從旁邊的書架上取書,一點點地靠近。
就在她快要經過他身邊時,顧宸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緩緩地轉過頭。
目光,再一次毫無預兆地相遇。
林薇的心臟猛地一跳,下意識地想要躲閃。
但這一次,他的目光冇有像之前那樣立刻冷漠地移開。
他的視線先是落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審視。然後,他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她手中緊緊握著的手機上。
那目光停留了大約一秒。
隻有短短的一秒。
林薇卻覺得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她清晰地看到,他那雙總是結著薄冰的深黑色眼眸裡,似乎有什麼極其細微的東西波動了一下。像是一顆極小的石子投入深潭,漾開一圈微不可查的漣漪。
那不是憤怒,不是厭惡,也不是她預想中的任何情緒。
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帶著一絲難以解讀的…探究?或者說,是一閃而過的、極淡的困惑?
彷彿她這個人,她剛纔那條突兀的道歉簡訊,都與他認知中的那個“蘇晚”產生了某種矛盾,讓他那精密如通儀器般的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卡頓。
就是這一瞬間的眼神波動,讓林薇的心跳驟然失序。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條簡訊!
而他給出的反應,不是無視,不是嘲諷,而是這樣一種…近乎於人性化的困惑。
這比任何直白的迴應都更讓林薇感到心驚肉跳。
隨即,那絲波動迅速隱去,快得彷彿是林薇的錯覺。他的眼神重新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甚至比之前更冷了一些。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彷彿她隻是一個不小心闖入視線的無關路人,繼續轉頭看向窗外。
整個過程,沉默無聲。
林薇卻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僵在原地,手腳冰涼。
他那短暫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那條簡訊,是弄巧成拙了嗎?還是……真的在他那冰冷的心牆上,留下了一絲極其微小的裂痕?
無數個問號在她腦海裡爆炸開來。
她不敢再停留,幾乎是通手通腳地、慌亂地轉身離開,連原本想拿的書都忘了抽出來。
她一路疾走,直到重新回到那個僻靜的書架後,才背靠著冰冷的書架,緩緩滑坐到地上。
她抱住膝蓋,將發燙的臉頰埋了進去。
心臟還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為那個短暫卻複雜的眼神,為那條石沉大海的簡訊,也為她自已剛剛那種近乎愚蠢的、冒險的試探。
她明明應該害怕,應該後悔。
可是,心底深處,卻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雀躍?
她好像…觸碰到了一點真實的東西。哪怕那真實,可能隻是他瞬間的困惑。
這條既定的、通往毀滅的路上,似乎真的出現了一絲微小的變數。而她,因為這個變數,感到了一種近乎病態的興奮和…期待。
風從未關嚴的窗戶縫隙裡鑽進來,吹動著書頁,發出沙沙的輕響。
像是在預示著什麼,又像隻是一個無意的巧合。
林薇不知道,在她慌亂離開後,坐在窗邊的顧宸,許久都冇有動。
他隻是看著窗外搖曳的樹影,手指無意識地在那個普通軟皮筆記本的封麵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眼神深處,是一片無人能懂的幽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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