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荒年女縣令,帶家國走向繁榮 第610章 三合土鋪上京道路
天子安靜看信,季本昌與嶽震川就安安靜靜等著。
比起嶽震川初到殿上那會兒,此時殿上氣氛不知好了多少,光看陛下嘴角噙起的那抹笑,嶽震川就知道事兒差不了。
“好啊!”
果然,天子一手拿信,一手輕拍椅背,口中直道好。
嶽震川有些酸。
他當了大幾十年官,陛下誇讚他的次數也隻是屈指可數,眼見著沈箏就要將他比下去了!
嶽震川心裡酸得直冒泡,連天子跟他說話了都不知道,還是季本昌看不下去踩了他一腳,他才堪堪反應過來。
“陛、陛下.......”
天子頗為不悅地瞧了他一眼,而後朝他手中奏摺揚了揚下巴,“朕方纔便說,此石有大用,嶽卿,你可知沈卿又發現了什麼?”
白雲石!
嶽震川纔想起自己摺子都沒看完,剛看見“白雲石”三個大字,季本昌便來了,後麵寫得啥都還沒看清。
這會兒季本昌在邊上,他也不敢再開啟摺子接著看,隻得硬著頭皮答道:“老臣......不知。”
隻見天子壓下嘴角笑意,輕哼一聲,將信遞了出來,“此物於我大周而言,亦有大用。”
嶽震川與季本昌對視一眼,上前將信接了過來,二人將腦袋湊在一塊兒,待看清上麵字跡後,季本昌不開心了。
他嘟囔道:“果然是梁複的信......”
“有大用”的,是工部之人來信,那沈行簡那小子到底在信上寫了個啥啊?竟沒得到陛下青眼,簡直氣人!
嶽震川比他先一步看進去,待看到緊要之處時,這人竟直接將信拿到了自己麵前!
“誒你這人.......”季本昌又將腦袋湊了過去。
越往下看去,嶽震川雙眼瞪得越大,攥信紙的手也越發用力。
“竟能如此......”他看著信上“三合土”幾個大字,愣神道:“白雲石這等常見之物,竟有如此妙用......”
白雲石在大周絕對能稱得上“常見”二字,但就是因為它如此常見,所以竟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所以他工部這些年來,到底在乾啥啊!
嶽震川懊惱一拍腦袋,便聽季本昌驚呼:“直接燒石頭,再混以沙土鋪路?!這得省多少銀子!”
他掌管戶部,自是向“錢”看齊,看待事物,自是從“省錢”出發。
他與嶽震川為啥老是不對付?
就是因為除了兵部以外,工部是開口要銀子要的最勤的!勤快得簡直討人厭得很!
人兵部那是保家衛國,守護大周百姓安寧!
而工部呢?
工部要去銀子的一半,都用來製造新家夥!若成功了他都不說啥,可事實證明,其中大半銀子都打了水漂!這讓他如何不心疼?
季本昌越想越氣,不禁想到工部兩月前還在伸手問戶部要銀子,名頭便是“修官直道”。
官直道,與普通官道不同。
官道隻需把路鏟平,再加上碎石、壓平便可。而官直道則要更注重美觀,不論是“道”或許“官驛”,都需要以青石鋪路,講究的就是一個整潔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隻有手握算盤之人才知道,整條道都用青石磚鋪路,得需要多少銀子!
當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季本昌眼睛看著信,嘴上陰陽怪氣地開了口:“嶽大人,本官粗略算了筆賬,
比起青石鋪路,若用此‘三合土’修官直道,起碼得省下這個數的銀子呢。”
嶽震川轉頭一眼,這老家夥給他比了個巴掌樣式。
他思索後開口:“萬兩白銀?”
“嗬——”季本昌又是陰陽怪氣一笑:“還不止一萬兩。青石嬌氣得很,您知道運青石板,一路上得用多少人力物力嗎?其中都是銀子!”
嶽震川知道他心頭不痛快,訕訕一摸鼻子,就是不說話。
季本昌站了上風,尾巴也跟著翹了起來:“陛下,沈大人遠在同安縣,卻事事為朝廷著想、為工部著想,工部鑽研了幾十年都沒成的事兒,沈大人一來便......”
他每往外冒一個字,嶽震川的頭便埋低一分,天子見火候差不多了,輕笑道:“說緊要的。”
人嘛,可以適當激勵,但不能將那股衝勁給直接打擊沒了。
季本昌輕咳一聲,“此等妙物,臣覺得一刻都耽誤不得,不若讓嶽大人下去後便下令開采,煆燒部分以投入使用,如此,說不準還能趕上太後娘娘壽辰......”
天子聞言朗聲一笑:“季卿與朕想到一塊兒去了。之前便有禮部官員上奏,想將整個上京以青石板鋪路,以示大國風範,不過被朕駁了。”
為何駁了去,天子不說季本昌也知道。
比起某些“花架子”皇帝,當今天子不可謂不務實,在諸多事宜上都是能省便省,好似對他而言,“麵子”並不太重要。
甚至天子還私下對季本昌說過,國家的麵子,與人的麵子其實大同小異。
——大周的腰板,不需要刻意直給誰看,當百姓荷包鼓了,衣裳厚了,大周的腰板,自然而然就打直了,也沒人敢再輕視。
若說天子在哪方麵最大方,那必然是麵對百姓生計之時。
季本昌一陣歎然,麵色真摯:“陛下聖明!”
嶽震川見二人君臣和睦,絞儘腦汁開始插嘴:“陛下。白雲石常見,火窯也有現成的,臣下來便命人開采煆燒,隻是......這細致煆燒與混製三合土之法......”
信上隻寫了個大概,白雲石煆燒後當如何使用,與沙石黃土又當以何種比例混合,信上皆未言明。
他想——法子,沈大人定是願意給的。就是不知道其中......是不是要夾些什麼條件?
正當嶽震川想派人快馬加鞭去一趟同安縣洽談時,天子跟變戲法似的,又變出一頁信紙來。
“沈卿有寫。夾在梁複信中的。”
這等法子沈大人竟直接給了!大善人,大善人啊!
嶽震川嚥了口口水,活像餓狼見著肥美小羊羔,眼中冒著名為“貪婪”的青光。
天子大手一揮,那張紙在他手中蕩了起來,嶽震川的心也開始跟著蕩漾。他盯著那信紙,正準備感恩戴德雙手接過,便見天子又將手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