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路人甲後我繫結了救贖係統 195
裴嶼桉世界4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他們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們是不是也和你一樣,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承受著什麼?”
裴嶼桉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苦衷?他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每次一想到他們對自己的忽視,那些理智的想法就會被憤怒的情緒所淹沒。
“他們是警察。”他悶聲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驕傲和失落,“他們總是說要保護更多的人,所以沒有時間陪我。”
“嗯,警察是很偉大的職業呢。”夏稚的語氣帶著真誠的讚歎,“他們守護著許許多多家庭的安寧,也包括你的家呀。”
裴嶼桉撇了撇嘴,小聲咕噥:“可他們連自己的家都顧不好。”
“那是因為,在他們心裡,‘大家’和‘小家’,有時候很難兩全。”夏稚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把小錘子,輕輕敲打著他的心房,“他們選擇了保護更多的人,就意味著要犧牲陪伴你的時間。這份犧牲,對他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呢?”
裴嶼桉沉默了。他想起父親嚴肅的麵孔下偶爾流露出的疲憊,想起母親溫柔的笑容裡隱藏的歉意。他們……真的也很煎熬嗎?
他有些混亂。這個突然出現的“夢神”,三言兩語,似乎就動搖了他一直以來堅信不疑的“父母不愛我”的念頭。
而此刻,在現實世界的臥室裡,躺在床上的裴嶼桉,眉頭依舊緊鎖,但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向上翹起。他的手動了動,像是在睡夢中抓住了什麼,臉上也露出一絲孩子氣的羞赧和困惑交織的表情。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裴嶼桉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會難過,會生氣。我也不想和他們吵架,但是一聽到他們又不信守承諾離開,我就控製不住自己。”
他抬起頭,直視著夏稚的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充滿了少年人的困惑與執拗:“你隻是在我的夢裡,你怎麼能真正明白現實中的那些無奈和失望?道歉什麼的,你你沒經曆過那麼多失望,所以說得輕巧!”
少年的反駁帶著尖銳的刺,像是在保護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他既渴望被理解,又害怕這份理解是虛假的、廉價的;即希望道歉,又彆扭著過不去心裡這道坎。
夏稚看著他這副明明內心已經開始鬆動,卻還要嘴硬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輕笑一聲。青春期的少年啊,真是彆扭又可愛。
“嗯,你說得對。”夏稚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反而讚同了他的話,“我的確沒有親身經曆過你所經曆的一切。我隻是一個……嗯,暫住在你夢裡的過客。”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裴嶼桉的反應。果然,少年聽到她承認自己“不懂”,眼神中的戒備稍稍放鬆了一些,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看吧,他就知道,沒有人能真正懂他。
夏稚捕捉到他這一閃而過的情緒,心中暗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輕快起來,帶著一絲狡黠:“但是呢,作為‘夢神’,我有一個小小的特權哦。”
“特權?”裴嶼桉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對呀,”夏稚眨了眨眼,湊得更近了些,幾乎能數清他濃密的睫毛,“我雖然不能完全體驗你的現實,但我能‘看’到很多東西。比如,我能看到你心底最真實的渴望,也能看到一些……嗯,被你忽略掉的畫麵。”
裴嶼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能看到什麼?
夏稚微微一笑,聲音壓低,帶著一絲神秘感:“我看到,在你發脾氣摔門之前,你媽媽看著你的眼神,充滿了擔憂和心疼。我還看到,你爸爸在你離開後,重重地歎了口氣,拿起你小時候最喜歡的機器人模型,摩挲了很久。”
裴嶼桉的身體猛地一僵。
這些……是真的嗎?他當時怒氣衝衝,根本沒有留意到這些細節。媽媽擔憂的眼神?爸爸歎氣?摩挲機器人模型?那個模型,還是他小學時候,爸爸陪他一起拚裝的,因為缺了一個零件,爸爸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
“你……你怎麼知道?”他的聲音有些乾澀。
“都說了,我是夢神嘛。”夏稚俏皮地聳了聳肩,“夢境是現實的投射,也是心靈的鏡子。很多時候,你們在清醒時忽略的,刻意遺忘的,都會在夢裡以各種形式顯現出來。”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溫柔而認真:“裴嶼桉,我知道你渴望被愛,渴望被陪伴。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他們表達愛的方式,可能和你期待的不太一樣?”
“他們或許不擅長言辭,或許因為工作的特殊性無法時刻陪伴,但他們對你的愛,從未減少過。”
“就像你說的,他們是警察,是英雄。英雄也是凡人,英雄也有自己的孩子,也渴望家庭的溫暖。”
“他們肩負著比普通父母更沉重的責任,這份責任,讓他們不得不暫時放下對你的陪伴。”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愛你,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愛這個國家,愛更多的人,也包括愛你,他們才會更加選擇這樣一條艱難的路。”
夏稚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裴嶼桉因為憤怒和委屈而變得渾濁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漣漪,讓那些沉澱在湖底的、被忽略的溫暖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他想起,每次出任務前,父親都會把他叫到身邊,用粗糙的大手摸摸他的頭。
他想起,母親總是溫柔的看著自己,她最是體貼自己了。
這些細小的片段,在平日裡被他視為理所當然,甚至因為怨氣而被刻意無視。
但此刻,被這個自稱“夢神”的女孩點破,卻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在他心中泛起陣陣酸澀與暖意。
現實中,裴嶼桉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翻了個身,將臉頰貼在柔軟的枕頭上,嘴角無意識地向上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他的呼吸變得平穩而悠長,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壓抑的喘息。
偶爾,他還會發出一兩聲含糊不清的囈語,像是在和誰對話,又像是在撒嬌。
“可是……我還是生氣。”夢境裡,裴嶼桉小聲嘟囔了一句,語氣卻不似先前那般強硬,反而帶上了一絲孩子氣的委屈和不甘。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夢神”繞進去了,明明是來找她理論的,怎麼說著說著,反倒開始反思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