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路人甲後我繫結了救贖係統 197
裴嶼桉世界6
他甩了甩頭，試圖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拋開。不過是個夢而已，大概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駛來，在他麵前停下。車門開啟，一股混雜著早餐和汗味的渾濁空氣湧出。
裴嶼桉微微蹙眉，隨著人流走上車，在靠窗的單人座位坐下。
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頭抵著冰涼的車窗玻璃，閉上了眼睛。
昨晚那個夢，雖然最後讓他感到一絲輕鬆，但整個過程，精神都高度緊繃，耗費了他太多心力。現在，倦意如潮水般湧來。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少年身形清瘦修長，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袖口規整地扣好。
額前的碎發隨著車輛的顛簸輕輕晃動，幾縷不聽話地垂下來，遮住了濃密的睫毛。
他的麵板很白，鼻梁高挺，唇形也很好看，隻是此刻微微抿著，帶著一絲倔強和不易察覺的疲憊。
耳機線從耳廓延伸至校服口袋，將他與外界隔離開來，彷彿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他確實很累。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那個“夢神”說的話，像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他不想承認，但那些話，確實在他心裡生了根。
“你需要他們的陪伴，你需要他們的理解。也問問他們，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難處？他們的難處就是工作，就是那些永遠也抓不完的壞人，就是那些比他這個兒子更重要的事情。
裴嶼桉的眉頭在睡夢中也微微蹙起，似乎在與什麼對抗。
他想，或許，等他們這次回來，他可以……可以不那麼冷淡？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憑什麼？
他依舊是那個驕傲的，不肯輕易低頭的少年。
隻是，在無人察覺的內心深處，那塊因常年被忽視而結痂的傷口，似乎有處開始癒合。
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有著毛茸茸頭發和漂亮杏眼的“夢神”，像一道微弱卻執拗的光，照進了他原本以為早已密不透風的黑暗角落。
他甚至有些荒謬地想，如果下次再做夢，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公交車有節奏地輕微晃動著，像一個巨大的搖籃。裴嶼桉的意識漸漸模糊，再次墜入了熟悉的黑暗。
他以為會像昨晚一樣，看到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聽到她軟糯的聲音。
然而，四週一片沉寂，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夢神？”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中消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不在。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湧上心頭。裴嶼桉抿了抿唇，隨即自嘲地想，果然隻是一個夢，哪有什麼“夢神一直都在”。那些話，不過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臆想罷了。
他索性在黑暗中席地而坐，既然隻是夢，那就隨便它發展吧。
他閉上眼睛，意識開始飄忽。
很快，新的夢境場景在他眼前展開。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擁擠的考場，周圍的同學都在奮筆疾書，而他麵前的試卷卻是一片空白。
監考老師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考場裡格外清晰，一步步向他逼近。
他急得滿頭大汗，想拿起筆，卻發現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係統，係統，快給他來點背景音樂！】
夏稚的聲音在裴嶼桉聽不見的“後台”響起，帶著一絲興奮。
係統機械的聲音回應：【正在檢索合適的背景音樂……檢索完畢。播放《聽我說謝謝你》幼兒版。】
“……”夏稚無語，【係統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要的是那種，暗示他給他爸媽打電話道歉的！不是這種幼兒園彙報演出感謝老師的！】
【指令不明確。重新檢索……播放《常回家看看》廣場舞版。】
夏稚扶額，感覺跟這個有時候過於智慧，有時候又過於死板的係統溝通，比攻略目標人物還累。
就在這時，裴嶼桉的夢境裡，突兀地響起了一陣節奏感極強的音樂。“找點空閒，找點時間，領著孩子，常回家看看……”那魔性的旋律配上週圍緊張的考試氛圍，顯得格格不入，荒誕至極。
裴嶼桉猛地睜開眼，一臉錯愕。這是什麼情況？考場裡怎麼會放這種歌？
他環顧四周，發現其他同學似乎毫無察覺，依舊在埋頭答題。隻有他一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廣場舞神曲攪得心神不寧。
“有沒有搞錯啊……”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係統，換一個！換一個能讓他想起父母，然後主動道歉的！】夏稚在後台抓狂。
【正在分析“道歉”情緒關聯音樂……檢索到《認錯》by優客李林。】
下一秒，考場裡的廣場舞音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深情款款的男聲：“Idon'tbelieveit，是我放棄了你，隻為一個沒有把握的愛情……”
裴嶼桉：“……”
“哎呀，不是這種！”
他現在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壓力太大，導致精神出了問題。這夢也太離譜了。
他試圖集中精神看試卷，但那深情的歌聲像魔音灌耳一樣，在他腦子裡盤旋。
【宿主，他皺眉頭了！】係統平板的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絲邀功的意味。
夏稚哼了一聲，【這歌也太老了，而且跟他現在的情況也不太搭。不過，好像有點效果。】
夢境再次變換。
裴嶼桉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懸崖邊，身後是洶湧的洪水，他必須立刻給一個人打電話求救。
他拿出手機，通訊錄裡隻有兩個名字：“爸爸”和“媽媽”。
他猶豫著，不知道該打給誰。
就在這時，背景音樂又響了，這次是一段溫柔的女聲獨白，伴著舒緩的鋼琴曲：“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爸爸媽媽真的很愛你。試著和他們溝通，好嗎？給他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這聲音……
裴嶼桉心中一動，這聲音，和昨晚那個“夢神”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他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係統，他好像察覺了！】夏稚有點小緊張。
【目標人物情緒波動，對“夢神”的印象正在加深。】
“又是你？”裴嶼桉對著空無一人的懸崖喊道。
沒有回應，隻有那段溫柔的獨白還在繼續。
他煩躁地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心煩意亂，準備隨便按下一個號碼時，忽然感覺身後被人輕輕推了一把。
他一個踉蹌，猛地轉身，終於看到了那個身影。
依舊是那件純白的連衣裙，毛茸茸的頭發在微風中輕輕晃動，一雙明亮的杏眼正帶著幾分戲謔和挑釁看著他。
“再不醒過來，你可就真的要坐過站了哦，少年。”夏稚的聲音帶著笑意，清脆悅耳。
“是你一直在搗亂？”裴嶼桉又氣又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這個“夢神”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少了幾分神秘，多了幾分……頑皮？
夏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夢境嘛。現在，快醒醒。”
“等等，你到底……”裴嶼桉還想問些什麼，比如她為什麼要用那些奇奇怪怪的音樂折磨他。
但夏稚沒有給他機會，她伸出手指，對著他的額頭輕輕一點。
“下次再聊。”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裴嶼桉的意識猛地向上拉扯，他感覺自己像被彈射出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