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路人甲後我繫結了救贖係統 207
裴嶼桉世界16
意識像斷線的風箏,從無儘的純白中急速墜落,最終重重地砸回身體裡。
刺鼻的消毒水味爭先恐後地湧入鼻腔,取代了夢中少女發間那縷說不清的淡淡香氣。
裴嶼桉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慘白的天花板,以及一張放大的、寫滿了擔憂的臉。
“我靠!桉哥,你終於醒了!”劉洋的嗓門大得像是能震落天花板上的灰,“你再不醒,校醫都要給你叫救護車了!”
裴嶼桉眨了眨眼,大腦還有些宕機。他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學校醫務室的病床上,身上還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
“我怎麼會在這裡?”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劉洋誇張地比劃著,“你出去了之後,是不是去打籃球了。後來你不是在長椅上休息嗎?”
“我聽說,操場上有人看見你直挺挺地倒在椅子上,怎麼叫都叫不醒,跟睡死過去一樣。我趕緊去找你!”
“嚇得我魂都飛了!你怎麼樣,身體哪裡還不舒服嗎?”
裴嶼桉按了按太陽穴,夢境裡的畫麵和現實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分不清虛實。那個擁抱,是真實的嗎?
“我沒事。”
“老師聯係你家長了,”劉洋從旁邊桌上拿起一杯溫水遞給他,“你叔叔阿姨還是在工作,就打到你爺爺奶奶家裡了。你爺爺派人來接你了,估計快到了。”
提到父母,劉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裴嶼桉的臉色。
早上這家夥還因為這事兒渾身散發低氣壓,現在剛醒過來,可彆再炸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裴嶼桉隻是平靜地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臉上沒有任何不悅或煩躁的神情。
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桀驁的桃花眼,此刻沉靜得像一汪深潭,潭底似乎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心事。
這反應……天差地彆啊。
劉洋撓了撓頭,感覺自己有點看不懂自己這個發小了。就昏迷了這麼一小會兒,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裴嶼桉沒有理會好友的驚奇,他放下水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手機還在。他將手機拿出來,冰冷的金屬外殼貼著掌心,這一次,卻沒有了那種滾燙的烙印感。
他看著螢幕,指尖在父親的號碼上懸停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需要那麼急了。
夢裡的和解給了他莫大的慰藉,也讓他想明白了一件事。真正的溝通,不是在電話裡匆匆說幾句,而應該是當麵的,有溫度的。
他想好了,等他們回來,在他生日那天,他要親口對他們說“對不起”,要給他們一個真正的擁抱。
他要把那個夢,變成現實。
少年臉上浮現出一抹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混雜著期待與釋然的淺笑。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邊境臨時指揮部。
裴殊琛靠在行軍床上,剛結束了長達六個小時的作戰會議,疲憊像潮水般湧來。他閉上眼,想小憩片刻,卻做了一個短暫而清晰的夢。
夢裡沒有劍拔弩張,沒有任務部署,隻有家裡的客廳。兒子裴嶼桉坐在他對麵,不再是那副渾身帶刺的模樣,而是笑著對他說:“爸,注意安全。”
那笑容,乾淨又溫暖,像極了他小時候。
真懷唸啊!
裴殊琛猛地驚醒,心臟還在怦怦直跳。他抹了把臉,隻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他搖了搖頭,失笑出聲。
都多大年紀了,還會做這種夢。
但那份來自夢境的溫暖,卻真實地驅散了他心頭不少的陰霾。
他想,等這次任務結束,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跟那小子談談。
另一邊,一處緝毒前線據點。
林舒靠在車裡,利用抓捕行動前的間隙稍作休息。
她也做了一個夢。夢裡,她正在廚房給兒子下麵,兒子和丈夫在客廳裡坐著,氣氛融洽,沒有劍拔弩張。
她甚至第一次聽到在臨走執行任務之前,兒子對自己說:“媽,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平安回來。”
夢醒時分,眼淚已經打濕了她的衣襟。
她擦乾眼淚,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被摩挲得有些起皺的全家福。
照片上,年幼的裴嶼桉被丈夫扛在肩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用指腹輕輕拂過照片上兒子的臉,心裡想著,小桉長大了,以後一定會像夢裡一樣慢慢學會體貼他們的。
等這次回去,一定要在生日宴會上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好彌補之前的缺席。
夫妻兩人,在各自的戰場上,因同一個夢境而感到慰藉。他們以為,這隻是尋常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兒子終於開始懂事的預兆。
他們不知道,這是三人同做的一場夢,也三人最後一次相見。
指揮部裡,急促的警報聲突然響起。一名通訊兵衝了進來,神色肅穆:“裴隊,目標出現,上級命令,‘突擊行動’,即刻開始!”
裴殊琛瞬間站起身,眼中的溫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軍人特有的冷硬與決絕。他拿起槍,大步向外走去。
“出發!”
而在那輛不起眼的越野車裡,林舒的對講機也傳來沙沙的電流聲:“各單位注意,目標車輛已進入包圍圈,準備收網!”
她將全家福小心翼翼地放回貼身的口袋,推開車門,眼神變得無比銳利。
短暫的夢境溫暖,終究被冷硬的現實擊碎。
他們走向各自的宿命,帶著對兒子的愛與期盼,卻不知,他們再也沒有以後了。那個約好要全家一起慶祝的生日,註定要成為裴嶼桉一生無法癒合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