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路人甲後我繫結了救贖係統 233
裴嶼桉世界42
那句“回去”像是帶著萬鈞之力的命令,又像是一場溫柔的訣彆。
裴嶼桉的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推出了那片正在崩塌的世界。他感覺自己像一顆被彈弓射出的石子,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粘稠如沼澤的黑暗。耳邊是夏稚最後那句帶著決絕意味的呼喊,聲音在無儘的虛空中被拉長,漸漸消散。
撕裂靈魂的劇痛正在飛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被拉扯著下墜的感覺。他彷彿從萬米高空墜入深海,冰冷的海水瞬間包裹住他,將他向著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方向拖拽。
是他的身體。
他想起了夏稚在香樟樹下對他說的話。他想起了父母冰冷的屍體,想起了那場被鮮血染紅的生日宴。是的,他不想醒來,醒來就要麵對那個沒有了父母的世界,一個隻剩下無儘仇恨和痛苦的現實。
可是,夏稚讓他回去。
她用自己那微弱的、隨時可能消散的形態,擋在了那股足以撕碎一切的狂暴能量麵前,隻為了把他推回來。
他有什麼資格沉溺於自己的悲傷裡?
那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他意識深處的混沌。他不再抗拒那股下墜的力量,而是主動迎了上去。他要回去,他必須回去。他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要找到那個把他推回現實,自己卻留在風暴裡的傻瓜。
與此同時,夏稚的意識空間裡。
“係統!解釋!”夏稚的靈體已經變得極度暗淡,像一盞風中殘燭,她感覺自己的能量正在被瘋狂抽乾。
【警告!檢測到不明高頻能量入侵!】
係統的機械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類似“急促”的情緒。
【這件事情,宿主不必在意,我即將去修護。】
【宿主,你剛才將自身大部分穩定能量用於推送裴嶼桉的意識回歸,導致你的能量體暴露在攻擊下,目前損耗超過78%,即將進入強製休眠。】
“休眠?”
【是的,為了自我保護,你的意識將暫時關閉,能量體將以最低消耗模式蟄伏在裴嶼桉的意識海深處,直到外界能量補充或他自身精神力達到可以重新喚醒你的閾值。】
“那我還能回來嗎?”夏稚的聲音有些發顫。
【理論上可以。但休眠期間,你將無法與外界進行任何互動。】
最後的意識模糊前,夏稚隻有一個念頭:裴嶼桉,你可千萬要好好的,彆讓我白白犧牲啊……
醫院,VIP病房。
“滴——滴——滴——”
心電監護儀上,那條代表裴嶼桉腦電波的、一度狂亂如風暴的曲線,在達到一個駭人的峰值後,竟詭異地平息下來,並開始呈現出一種規律的、趨向於清醒狀態的波形。
“他……他要醒了。”祁暗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死死盯著自己的膝上型電腦螢幕,上麵顯示著“連結中斷”的紅色警告。
失敗了。
他沒能把夏稚從裴嶼桉的意識裡“擠”出來。
那股能量在最後關頭,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被硬生生擋了回去。是夏稚。她用自己的能量保護了裴嶼桉。
這個認知讓祁暗的胸口湧起一陣混雜著嫉妒與狂喜的扭曲情緒。
她果然還是在乎他的,這些人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自己不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都是她最值得依賴的人。
盛槐序的目光比窗外的夜色更冷,他看著祁暗飛速地將那個奇特的頭戴裝置和各種貼片收回銀色金屬箱,動作乾淨利落,彷彿剛才那場足以顛覆認知的精神風暴從未發生。
“他醒了,但不是夏稚。”盛槐序的聲音平穩,卻像冰錐一樣紮人。
祁暗釦上箱子,拉了拉兜帽,遮住自己大半張臉,聲音隔著口罩顯得有些沉悶:“我的刺激打破了他潛意識的壁壘,是他自己的求生欲抓住了這個機會。雖然姐姐沒出現,但變相看,他在姐姐就在。”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人眼睫微顫。
裴嶼桉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慘白的天花板,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手臂上傳來冰涼液體注入血管的刺痛感。
一切都如此真實。
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了站在床邊的盛槐序,以及他身旁那個裹在黑色衛衣裡、看不清麵容的神秘人。
他的喉嚨乾得像要冒火,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一個嘶啞的單音。
盛槐序立刻上前一步,俯下身,聲音沉穩:“嶼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裴嶼桉的眼神還有些渙散,他看著盛槐序,又看了看那個黑衣人,腦子裡還回響著夏稚那句“回去”。
“……水。”
盛槐序很快用棉簽沾了水,濕潤著他乾裂的嘴唇。
“裴爺爺那邊我已經通知了,他正在處理集團的緊急事務,稍後就到。”盛槐序言簡意賅地解釋著。
“這位是祁先生,我請來的腦神經領域的專家,專門研究深度昏迷和意識障礙。不過看來,他還沒來得及出手,你就靠自己的意誌力醒過來了。”
祁暗適時地上前一步,用一種經過處理的、聽不出本來音色的聲音說道:“裴先生,根據我的初步判斷,你之前的狀況更像是一種‘創傷後意識脫離’。“
”巨大的精神打擊讓你的潛意識選擇了自我封閉,拒絕與現實世界連線。現在你能醒來,說明你的求生意誌戰勝了心理創傷。”
這番說辭,完美地印證了夏稚的解釋,也為裴嶼桉那段離奇的“靈魂出竅”經曆,提供了一個科學到近乎冷酷的答案。
原來……那隻是我自己的一場夢嗎?
那個會因為一個漢堡就露出滿足笑容的夏稚,那個抱著他讓他儘情哭泣的夏稚,那個最後擋在他身前,讓他“回去”的夏稚……都隻是他為了逃避現實而幻想出的泡影?
裴嶼桉知道那不是夢。
他閉上眼,掩去眼底翻湧的巨大失落和痛苦。
“序哥,”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一絲不容拒絕的疲憊,“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盛槐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他知道,有些傷口,隻能自己舔舐。
“好,你好好休息。有任何事,隨時按鈴。”
他帶著祁暗,轉身離開了病房。
房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房間裡隻剩下儀器規律的“滴滴”聲,和裴嶼桉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良久,他抬起手,覆蓋在自己的眼睛上。
夏稚……
你在哪兒?
如果你隻是一場夢,為什麼我感覺……心像是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