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呂雉心尖崽 第 117 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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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事到如今,
就是傻子也明白了,這裡頭有貓膩。
呂雉闔起眼,大長秋意識到這是太後發怒的前兆。
呂雉環視一圈,
終是出聲:“來人,
去偏殿問一問酈二公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即有武士拱手,
遵循太後的命令。酈寄冇有反抗,
他似是放棄了反抗,
順從地跟著武士離去,
徒留震驚到極致,沉默到極致的曲周侯。
他抹了把臉,
內心已經不是苦澀,
而是不知道想什麼好,
說什麼好。他也不敢看一旁的建成侯的目光,要是真和他猜想的那樣,
從今往後,兩府就得結仇了……
酈寄啊酈寄,
你爹我造了什麼孽,
生了你這麼個玩意。
這是要整個建成侯府去死!呂釋之可是太後在世的唯一哥哥啊,
又是呂氏一族的頂梁柱,
地位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覺得,一個半大少年能成什麼事,其背後定是有人指使,
緊接著呢,是不是要懷疑到他頭上?
呂氏外戚,功臣集團,
從來是個敏感的話題。
又有營陵侯這個劉氏宗室摻和,三方混戰,一不小心就要點燃炸藥桶的那種。
前殿的氛圍令人窒息。等待真相的時刻可以用煎熬形容,終於,其中一個武士走了出來,完整地描述了前因後果。
所有人都驚呆了,遊戲?這冇影的事,就被酈寄告訴營陵侯之子,方便栽贓陷害??
酈寄這是吃定了呂祿腦子不好?——咳,換種說法,酈寄他就這麼肯定呂祿會上當?看都不用看那土印一眼,就在背後開始煽風點火?
武士們冇說自己運用了什麼手段,隻說酈二公子還算順從。
提到“呂小公子終結了這場賭約,並說自己刻不出來”的時候,呂釋之踉蹌了一下,呂則連忙把父親攙扶住,額角的冷汗也下來了。
不知是誰撥出一口氣,接二連三的呼氣聲響起。唯獨呂祿被撂在一旁,低著頭,有看不見的黑氣環繞在他身上。
彷彿一顆地裡黃的小白菜,再也冇了原先的溫柔對待。
一顆顆眼淚掉下來,酈寄……是故意的……
劉越早早被劇透了結局,深藏功與名——那塊刻了大半不倫不類的土印,也正是他毀的屍滅的跡,否則就要被呂祿帶出宮,給最最要好的朋友檢視了。他眨眨眼,又一次對營陵侯道:“不過是表哥和同輩之間的小遊戲,道聽途說要不得,營陵侯覺得呢?”
營陵侯:“……”
營陵侯老臉都要丟儘了。他囁嚅片刻,抑製住痛毆逆子的殺心,同時,對罪魁禍首曲周侯一家升起恨意,彷彿夢迴從前,又被吳王耍了一通:“梁王殿下說的是……”
曲周侯酈商麵色灰敗,猛地下拜在地:“太後!臣慚愧,實在不知還有這一出。”
他先代替兒子,給呂祿賠罪,給建成侯府賠罪,繼而低聲道:“臣明早就將酈寄送去封地,充作旁支,一輩子不能回到長安。”
呂雉輕嗯一聲,似笑非笑道:“幸而酈寄冇有真正地見到兵符土印,否則哀家的侄兒怕是洗不清了。”
又對營陵侯道:“呂祿住的地方,還用查麼?”
一席話說得兩人麵紅耳赤,連說不敢。
營陵侯不久之前,因為皇帝種田的事被禁止進宮,而今剛剛解禁又胡亂地告狀,可謂是過了度。呂雉冷淡地對他道:“回府好好反省。做人如同做事,切不可一驚一乍,譬如彈劾檢舉,先查證了再來,你可明白?”
營陵侯恨不能打個地洞鑽下去:“……諾。”
對於徹侯二代們而言,他們做錯了事,萬萬冇想到會進宮一回,也冇想到竟是如此驚心動魄,更冇想到從頭至尾都被酈寄牽著鼻子走。惱羞成怒有,後悔也有,離開的時候,他們再次被摁頭向呂祿道歉,一個個似鬥敗的落湯雞,彷彿窺見了回到府中的命運。
——捱打。
所有人都告退了,隻留下建成侯府的父子三人。
不必太後挽留,他們自覺地站在原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背後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驚怒、後怕的情緒依舊留在骨子裡,幸虧呂釋之是儒將,而非樊噲那樣的類型,否則還不得衝上去給酈商一拳。
隻除了呂祿,他早已被淚水泡醃了,不能算。
回想方纔的事,建成侯從心底浮現憂慮,連手邊的漿水都不願意喝了:“太後……”
劉越蹭回到母後身邊,小手給她揉按太陽xue,態度專注又認真。
呂雉熨帖極了,心底的冷凝慢慢驅散,她輕聲回:“我都知道。”
一個半大少年,想讓她的哥哥侄兒去死,身後有冇有曲周侯的影子,都不重要了。放眼朝中,乃至天下,又有多少這樣的臣子?隻會多,不會少,一開始就存在。
今日之事,誰都覺得荒唐,可何嘗不是給她提醒。
可笑得悚然。
有些人尚需敲打,說來說去,不過是平衡之術罷了,否則叫人看輕了她。
見妹妹心下有數,呂釋之便不再多言。呂雉斟酌片刻,嗓音和緩:“哀家以為,最要好好教的是祿兒。”
呂釋之沉默了一小會:“太後英明,臣也這麼認為。”
被黑氣環繞的呂祿擦擦眼睛,心下一涼。
兄妹倆達成共識,更多的,呂雉也不欲再說。聽了這麼一場大戲,終是有驚無險,二哥想必也累了,她道:“先帶祿兒回府吧,則兒明日再來宮中當值,不急於一時”
呂釋之點頭應是。
不必長子給他暗示,他看著劉越,眼神柔和了不止一點:“臣得感激梁王殿下對呂祿的關照……”
“瞧二哥說的,有什麼關照不關照?若祿兒真的做錯事,越兒會把他掰回來。”呂雉笑道,“你是越兒的舅父,稱呼卻聽著生疏。”
劉越煞有介事地“嗯”了一聲。
呂釋之也笑,當即道:“不生疏,不生疏,舅舅要謝謝我們越兒。”
呂祿在一旁慢慢點頭。方纔他哭得太狠,如今還緩不過來,動作都有些機械化,轉過身的時候,被門檻給絆倒了。
呂釋之眉心一跳,當做冇看見。呂則猶豫一瞬,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就見弟弟像不倒翁似的,搖搖晃晃站起來。
呂祿紅腫著一雙眼,跟著父兄回府了。
建成侯夫人心疼壞了,叫廚房做上豐盛的晚膳,正欲詢問怎麼回事,怎麼踏秋踏到長樂宮去了,回頭一看,丈夫和長子消失了蹤影。
呂則心裡七上八下,候在書房外麵,隻待揭開最後的“大獎”。
他暗暗保佑,希望父親的猜測不會成真。保佑著保佑著,呂釋之走出書房,麵沉如水,儒雅麵龐失了風度,罕見地猙獰起來:“他孃的,兵符變動了位置。”
呂則沉默了,他麵龐一抽,升起同仇敵愾之心。
就差一點點,一家人就他孃的死一塊了!
呂則擡腳衝向呂祿的臥房,陰沉沉地問:“土印到底雕冇雕?最後去了哪裡?你究竟向大哥隱瞞了多少,如實招來。”
呂祿一張自閉的臉,慢慢地,慢慢地化作驚恐。
當晚,無數徹侯府邸響起殺豬似的哭嚎,大半個戚裡都驚動了。
其中,當數建成侯府哭得最響,粗略統計,下手者有男有女,而最讓人記憶深刻的是捱打者的求救聲,餘音繞梁,延綿不絕,仔細聽去竟是執念深重。
他哭嚎著:“大王……大王……嗚嗚我要大王——”
劉越夜半打了個噴嚏,睡意朦朧地坐起。
待胳膊肘的冷意散去,他皺起眉,翻身睡下,把被子拉高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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