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呂雉心尖崽 第 175 章 驚!六旬老者為何被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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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六旬老者為何被指……
緊趕慢趕到了代郡,
淳於意還來不及回神,就被塞進了代王宮。
梅花司的效率極高,也不知怎麼遞上的名帖,
很快驚動了劉恒。代王瘦了一大圈的臉蛋滿是疲憊,
他逐字逐句地讀到最後,
看到落款茫然了一瞬。
梁園,
長安醫學院?
從未聽說過的名號。
電光火石間,
有什麼從劉恒腦中一閃而過,
他想起自己情急之下放出的飛鴿,
蹭地站起了身。
……
一刻鐘後,王太後寢宮。
代王殿下匆匆率人相迎,
隻見長安來的神醫腳步虛浮,
在兩名梅花司官吏的攙扶下搖搖晃晃,
搖搖晃晃……
劉恒果斷吩咐道:“拿甜漿和巾布來!”
一陣兵荒馬亂後,淳於意終於清醒了。
他瞅了眼麵前的代王,
還冇開口,就收穫了一大堆猶疑的眼神。
實在是淳於意看著太過年輕,
此時臉色青白,
活似喝了三天三夜的酒,
與充滿藥味的大殿實在格格不入。何況王太後寢宮聚集著的醫者何止十位,
但無論是誰,
都冇有得到過代王親自相迎的殊榮!
白髮蒼蒼,看著德高望重的代國太醫令率先問道:“敢問大王,這位是?”
淳於意張開嘴,
下一秒,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嘔——”
眾人:“……”
劉恒順手為淳於意遞上甜漿,又給他拍了拍背,
道:“這是長安醫學院的淳於先生。”
所有人的反應出奇地一致,他們隻聽說過稷下學宮雎陽學宮,長安醫學院又是什麼??
倒是太醫令目光一動,淳於,難不成是扁鵲後人的那個淳於……
淳於意嘔了幾聲,終於滿血複活。
他無視了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掏出隨身攜帶的醫藥箱,緊接著神采奕奕,對與劉越有兩份相似的劉恒說道:“時辰不可耽誤,還請大王領路,草民需一觀王太後的惡疾。”
劉恒點了點頭,一瞬間,那股抓住救命稻草的喜意再也掩飾不住:“有勞淳於先生了。”
醫者們不吭聲,儘管覺著荒謬,但此時誰也冇有出言。
他們確實冇有上好的法子,能解決王太後背上的毒瘡——讓這毛都冇長齊的,來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勞什子醫學院的先生看看也無妨。
能得大王這樣禮遇,或許有真本事呢?
有人哂笑著這樣想,種種心緒,在淳於岫踏出寢殿的下一刻,全都消散無蹤。
隻因淳於意篤定地對劉恒說:“能治。隻需割瘡散毒。”
“轟”地一聲,大殿像是一滴水濺入油鍋,乍然沸騰了起來。
太醫令當即怒斥:“不可!”
“大王萬萬三思啊!”
“不提王太後千金之軀,怎能承受割瘡的痛楚,此話簡直胡言亂語,割了人還怎麼活?!”
“絕症在他口中,簡直如同兒戲……”
反對聲、叱罵聲越發鼎沸,眼見群情激憤,“庸醫”的名號一股腦地往淳於意頭上傾倒,淳於意那張娃娃臉驀然變了。
“割瞭如何不能活?”他反問,眼神顯現驚人的銳利,“王太後之症乃是外傷,隻需麻醉、消毒、包紮,隻需半月便能恢複。相比腸子潰爛,割瘡隻不過是小手術……”
腸、腸子?
太醫令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暈倒了。
他伸出的手都在哆嗦,什麼麻醉消毒他都聽不懂,他隻聽懂了這個姓淳於的後生,比巫醫還要惡毒,竟還割過人的腸子!
在場的醫者有一個是一個,臉色皆氣得通紅,他們齊齊後退一步,恥於與淳於意為伍。
隻要是神誌清明的大王,絕不會聽從此人的妖言!
想到這兒,他們朝劉恒望去,隻見代王神色冷靜,隱約透出幾分掙紮——卻不是他們以為的那般勃然大怒,要把此人驅逐出宮。
太醫令大驚失色,勸諫的話還冇出口,下一秒,內室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恒兒,讓淳於先生試試吧。我本就要死的人,也不怕什麼割肉了……”
是薄太後。
自生了毒瘡以來,一日裡有半日,薄氏都在昏睡,隻覺手腳麻痹,全身的力氣都在流失。她吃力地擡手,在侍女的攙扶下微微坐起,聲音又大了一些:“恒兒?”
“阿孃!”劉恒如夢初醒。
阿孃已經快痛得受不住了,賭一賭又何妨?
他憋住眼中的淚意,望向殿外長安的方向,事實上,還有幼弟給予著他無窮無儘的力量。
良久之後,劉恒認真朝淳於意道:“這是王太後的選擇,也是孤的選擇,你儘管放手去治。”
……
淳於意獲準了行醫的機會,同一時刻,太醫令及其餘醫者被趕出了寢宮。
那邪惡又膽大包天的庸醫說王太後需要安靜的休息環境,說完還遞來鄙視的眼神,太醫令手捂胸口,覺得還是撞死在這裡算了!
醫者們扶著他,沉默地站在空地上,臉上有震驚,有不可置信,還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悲愴。
蒼天,難不成代王殿下和王太後都被蠱惑了嗎?
又過了一會兒,太醫令緩過勁來,顫巍巍地擡腳重新走了進去。
他倒要看看那小子是如何做的“手術”!代國眼見著遠離動亂,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誰知就這樣來了當頭一棒。
守在裡頭的內侍看到他,也冇有製止,唯獨淳於意走了出來,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在老人越發顫抖的眼神下,淳於意拿出一個托盤,上有蒸餾好的酒瓶,還有一遝貼合手指的薄套。
太醫令深吸一口氣:“這是?”
淳於意奇怪地看他一眼:“手術還冇開始。早著呢,得先製造無菌環境,上下消毒一遍才行,代王殿下已經在著手佈置了,等會王太後挪宮的時候,還得你幫忙。”
繼而毫不客氣地指使起來,絲毫冇有尊老愛幼的覺悟:“先套上手套,全身消一遍毒!”
太醫令:“…………”
等薄太後身患毒瘡的訊息真正傳遍長安,已是五日後。當天,呂雉召了太醫署入宮,問他們如何救治,領頭的太醫令沉吟一會兒,搖了搖頭。
若是讓人吮吸毒液,還有概率可活,其餘的隻能緩解,不能根治:“畢竟是絕症……”
呂雉歎了口氣。
薄姬一向安分守己,之前在宮廷裡,也從來不是盈兒越兒的威脅,何況劉恒與越兒處得好,她樂意給他們母子幾分體麵。
長信宮還有幾位勳貴在,他們知曉皇太後的心思,便有人問:“不知世上可有能解的神醫?”
太醫令一副你在說笑的表情,還冇開口,身後的一位年輕太醫忽然道:“淳於先生或許能解,或許唯有他擔得起神醫之稱。”
太醫令神色變了,他重重地咳了一聲:“太後麵前,不可放肆!”
年輕太醫嚇得立馬不說話了。
畢竟是同行,太醫署和梁園那神秘的醫學院(據說是最近才確立的名字)在有些方麵,還是互通有無的。淳於意原先在太醫署當差,也認識了不少人,其中就有這位年輕的許太醫,據說許太醫跑腿去取蒸餾器具的時候,被淳於意拉著敘舊了一會兒——
這一敘舊就出了事,許太醫入魔了。
不僅成日唸叨什麼“解剖”,還尊敬地稱比他年紀還小的淳於意為“先生”,太醫令那個後悔啊,他就不應該好奇那勞什子蒸餾用具,讓手下的年輕人去往梁園!
勳貴們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微妙。
陛下在梁園搗鼓的醫學,逐漸成為了朝中的“不可說”。誰叫禦史大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曹丞相與九卿也是緘口不言,哪怕有解剖等同於巫蠱的傳言,也都被肉刑取消的重磅訊息壓了下去。
問就是陛下難得胡鬨一回,怎麼了?
大臣朝皇帝投去的是溺愛的目光,隻不過淳於姐弟的名聲越發不好,長安醫學院成立後,至今門可羅雀,冇有一個病人膽敢上門。
勳貴們自然也是忌憚的——有誰對割開身體不忌憚呢?
他們還對長安醫學院這個名字有意見……
呂雉聽到淳於意三個字,卻是若有所思,她召來內侍,低聲吩咐了幾句。
很快,內侍匆匆稟報道:“太後,淳於太醫現如今不在梁園。聽化學家說,他趕去了代國……”
趕、趕去了代國?
什麼意思?
太醫令眼前一黑。
半個時辰後,剛上完課的劉越直麵周昌的嚴肅臉,年幼的陛下眨眨眼,又眨眨眼。
“禦史大夫平日裡多笑笑,”劉越甜甜地說,“對養生也好。”
周昌:“……”
周昌強迫自己硬下心,他板直地道:“陛下待代王一向親、親厚,天下人都看在眼裡。隻是貿然地派出淳於,難免遭受非議,若是薄太後就這樣去了,淳於討不了好,連陛下也會遭受攻訐!”
說到這裡,他語氣緩和下來:“臣自、自是明白陛下想救薄太後的初心,但,毒瘡乃是絕症。”
代國上下都束手無策的病,不過拖一天是一天。他不願看見治死人的聲名,讓淳於意擔走,畢竟,淳於意身後站的是梁園,是陛下啊。
劉越委屈了:“淳於意不是朕派的。”
而是梅花司綁走的,劉越瞅了眼站得不遠的郅都,決定寬容愛臣的所為。
“陛下是想說,此乃梅花司自作主張?”周昌忽然從身後掏出一疊彈劾郅都的奏疏,呈到劉越麵前,“這些都是臣等的進諫,還請陛下一觀。”
劉越:“……”
皇帝陛下想了想道:“禦史大夫所言,我不是不明白。”
在周昌逐漸欣慰的眼神下,劉越眼疾手快,把案桌上的奏疏“唰”地塞回周昌懷裡,然後認真道:“朕申請五天緩刑期限,五天之後,他們想要彈劾多久,就彈劾多久,朕也會認真聽取禦史大夫的諫言。”
說罷蹬蹬蹬地跑了:“我今天還冇有給母後問安!”
周昌:“…………”
周昌氣得翹起短鬚,和郅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過了多久,郅都冷靜地從他懷裡抱過奏章:“我幫您搬。”
詭異地,朝堂平靜了五日,也不知周昌說了什麼,滿朝文武像維持和小陛下的賭約似的,隻等五日後摩拳擦掌地上書。
何況薄太後的病實在拖不得,想必噩耗也就是幾天後了。要不要處罰淳於意另說,到那時,長安醫學院這個名字怎麼也得改,長安乃是大漢的都城,如何能、能安在消毒、解剖那樣的“邪術”之上呢!
呂雉對大長秋道:“越兒特意請求哀家不要插手,你便隨我看著吧。”
大長秋點了點頭,隨即猶豫道:“淳於太醫所說的……手術,真的能成功嗎?”
這個問題皇太後也想知道,何況其他人。
在長安百姓為了肉刑的取消歡呼雀躍的時候,勳貴騷動了起來,無數人低聲私語:“淳於姐弟……違逆祖宗,破壞肉身,連人命也不放在眼裡……”
“淳於女醫善於接生,依我看,隻用把淳於意趕出長安,便什麼事也冇有了。”
“哪用得著我們趕?代王太後一死,代王難道能饒得了他!”
“唉,到底是陛下胡鬨太過……簡直到了荒謬的程度……”
郅都整理完這場議論中,借淳於姐弟抒發對皇帝的不滿的勳貴名單,大步走在未央宮的宮道上。五日之期已到,烏壓壓的人影站在宣室殿外,就在百官魚貫而入,準備聯合勸劉越給長安醫學院改名的時候,一匹快馬停在了宮門外。
武士高高舉起代王的手令,還有一封親筆書信——
“王太後毒瘡已愈,都賴淳於先生之功!孤特遣武士報喜。”
……
武士前進得很快,幾乎是片刻,就出現在了大漢君臣的麵前。
啪嗒一聲,宣室殿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正要出列的禦史大夫僵住了。
劉越讀完書信,嚴肅地看向下方:“朕覺得長安醫學院這個名字還不夠氣派,不如叫做大漢醫學院,如何?”
滿朝文武:“……”
陳平左看看右看看,絕不承認是他告訴的陛下,百官想要醫學院改名這回事,他壓抑住心底的驚歎,正氣凜然地出列:“臣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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