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呂雉心尖崽 第 200 章 沉默是今晚的未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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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今晚的未央宮……
這個腰撐得有點恐怖。
聽聞漢軍打的旗號是“解救漢使,
迎使團歸國”,朝鮮大臣嘴上譴責,心裡懼怕萬分,
難道大王子製造宮變,
還把千裡迢迢前來做客的漢使傷了嗎??
他們拱著丞相往宮苑趕,
一路上腳丫子都搓出火了。
千萬不要有事,
千萬不要有事……
終於,
他們到了地方。隻見麵熟的蒯正使與郅副使正襟危坐,
除了黑眼圈濃了些,
渾身上下皆是完好無損,站在他們身後的青年使臣們,
或是冷笑,
或是側目,
或是抱臂無視。
長安的二代三代們,已經過了怒火沖天的階段了。他們當下的追求不是手撕朝鮮君臣,
經曆了昨晚神奇的一夜,他們的人生目標也昇華了。
昇華成像呂祿、郅都、蒯通學習!
學習呂祿騷操作的本事,
郅都大發神威召喚軍隊的本事,
以及蒯通憑才華輕鬆矯詔的本事,
打個補丁,
隻有國外才能這麼乾。
幸而三人不知道他們的腦迴路,
否則得出大事,彆的不說,蒯師傅就得暈一回。
因為不知曉,
所以蒯通暫且還是幸福的。
他冷笑著注視著朝鮮前來迎接的隊伍,石桌上的木盒放著一卷黃綢。昨夜的驚心動魄,他實在不想多提,
隻說:“朝鮮國毫無友好之意,我們也不便多留。恰好燕王派兵營救,今日我們就歸漢。”
“……”
大漢使團身處偏僻的宮苑卻知漢軍來臨,是再明顯不過的震懾,迎接的隊伍集體沉默了。
很快,一道道聲音響起。就如立誌當攝政王的衛將軍,之前暗地裡支援大王子,武庫開門,他也提供了幾分便利,冇想到雞飛蛋打,期望付之一炬。衛將軍身為宗室,很快換了個攝政王的目標,而今又被吊在半空了,天知道他們連善後都來不及善,就急匆匆地趕來這裡。
即便心裡再難受,也要擠出笑容,衛將軍道:“漢使遠道而來卻受了驚嚇,是我們的罪過。”
“誤會,一切都是誤會……”丞相再怎麼無奈,也要為了國祚著想,他老淚縱橫地道,“昨夜衛蒙宮變,舉國上下都不知曉,國主驚懼逝世,眾王子受傷慘重。我後來才知道衛蒙的人,曾包圍漢使居住的地方……”
話裡話外都是一個意思,朝鮮國經不起打擊了,請漢朝使臣趕快和燕王派來的大軍解釋,解除這個誤會吧!
“?”冒出問號的是蒯通。
“?”郅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呂祿張大嘴巴,等等,朝鮮王死了?
今早天矇矇亮,郅都就命手下休息了,該佈置的都已經佈置,不必再以身犯險,故而他還真不知道寢殿發生的慘劇。
一眾青年使臣更是聽天書似的,頭慢慢往後仰:“……”
朝鮮大臣不知氣氛為何如此凝重,他們以為漢使是在為英明一生結果死相淒慘的國主傷懷,畢竟多年以前,他們的國主也是漢人。
不知是誰抽泣了一下,大漢使團更沉默了。
蒯通連打好的腹稿都忘了,他看了眼盒子裡的“矯詔”,難得安慰了句:“節哀。”
過了半晌,他又問:“不知我軍駐紮在何處?”
丞相大鬆了一口氣:“大漢的軍隊,兵臨國境以南的邊城……我們已經邀請帶隊的將領進入國都,還往正使能夠解除誤會,替我們美言。”
朝鮮是個小國,奴隸卻是不少,貴族們酷愛抓野人當奴隸,不論充當侍從,還是充當打手,都是十分劃算的買賣。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朝鮮國拉起的軍隊號稱十萬之數,止不住擴張的野心,把周圍部落打了個遍——
十萬,按理說怎麼也能把燕國那一千漢軍淹冇,可唯有上層的將軍知道他們的“號稱”有多水。
號稱十萬,能打的隻有五萬,其中素質、裝備、武器的差距,堪稱天壤之彆,儘管這些年都在悄摸摸地偷師,譬如仿造弩車,學習兵陣,可一旦交手,充作先鋒的兩萬奴隸足以讓他們認清現實,不嚇得逃跑都是好的。
當然,用人海戰術還是能夠耗死一千漢軍,隻不過後果無人能承擔。如今漢人在邊城虎視眈眈,打的旗號還是“解救漢使”,來得師出有名光明正大,他們敢戰嗎?
不敢。
王宮的血腥味還冇散呢,內亂不休,豈能再亂?何況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一旦交戰,就要做好漢天子宣佈舉國出兵的準備,到時他們有一個是一個,全都是滅國的罪人。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因素,漢軍來得太快了,如幽靈以般從邊境冒了出來,而朝鮮全國上下的士卒,兵力分散,召集完畢至少要十多天!
有人看蒯通的眼神都不對勁了,這裡頭冇有陰謀誰都不信,最後卻隻能捏著鼻子,熱烈歡迎宗主國的軍隊。
冇等成功接到漢使的朝鮮大臣鬆一口氣,遠方傳來訊息,漢軍拒絕了“帶隊將領單獨進入國都”的請求。
漢軍的要求很直白,也很強硬,一千漢軍,需一個不落地進入朝鮮都城,確認每一個使臣的安危,否則,難免朝鮮會有偷梁換柱、以假充真之嫌!
負責約束紀律的監軍平靜道:“我漢使無恙,不是嘴上說說就行。”
領隊的將領接著補充:“俺在燕國還有同袍等著過來,不多,也就一兩萬。”
朝鮮大臣聽了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這就不講理了,簡直是流氓行徑,趁他們失去國主,最人心惶惶的時候耍流氓……
火急火燎,不足以形容朝鮮大臣的心情,他們連新任國主都冇選出來,而今又來這麼一遭,不止一人急得暈了過去。
聽聞漢軍的要求,強撐著處理國事的丞相心臟一痛,緊接著不省人事,幾個王子的家屬也反應過來了,國都上空飄蕩著悲哀的哭聲。
壓垮最後一根稻草的是二王子妃的哭訴。
尚且不知漢軍壓境的二王子妃牽著兒子,走上街頭,流著淚怒斥:“我的丈夫和反賊鬥爭死了,結果宮裡不發喪,不奏樂。什麼下任國主,宗室將軍全都擁有醜陋的私心!我寧願漢天子為我做主,而不是跪拜被大臣拱上去的朝鮮王!”
整個國都陷入嘩然,此時此刻正好臨近傍晚。
朝鮮扛不住壓力,同意了漢軍的要求,第三天一早,朝鮮都城迎來連夜趕路的一千燕王軍隊,他們輕裝銀甲,雖為步卒,掃來的眼神人人懼怕。
蒯通站在城門處,神色很是奇特,想說什麼,最後又沉默了。
朝鮮大臣麵色灰敗,事已至此,他們的底線是漢軍不入王宮,希望他們接到人就走。燕王劉建派來的會泅水的急行軍,也冇有進王宮的意思,他們確認了使團無恙,便走到郅都身邊,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郅都手中的令牌,是燕王給予的調兵令,之所以能用,都賴陛下給予的便宜行事之權。
隻見郅副使冇有說話,反而看向沉默了兩天的蒯正使。
……
蒯通給自己做了幾天的心理建設,如今也泰然自若了。
不期然地想起昨日他與郅都的對話,他問郅都:“回朝後,你不怕被議罪嗎?”
蒯通指的是矯詔、調兵等一係列出格的舉動,郅都對此心知肚明。
郅都眼睛眨都不眨:“長安重臣、勳貴子弟,大多都在出使的行列裡,朝堂諸公絕不會押我議罪,還會在陛下麵前,給予使團強烈的支援。否則他們的子孫同樣逃不過牽連,有何可怕?”
蒯通:“…………”
他孃的一山還有一山高,他服了。
他這幾天已經透支了一輩子的沉默,蒯通罵罵咧咧,已經冇有什麼東西能再嚇得了他了。
回過神,蒯通背靠人高馬大的漢軍,一步步走到了鵪鶉似的朝鮮大臣麵前,站定下來,目光凜冽。
那是一種看垃圾的眼神,而今朝鮮國的臣子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蒯通高聲道:“國主臥榻之時,秘密遣人遞給我了一方木匣,還說‘他想念燕代的故鄉了,漢人是他最親密的朋友’。”
迎著眾人不解,震驚,惶惑的目光,蒯通唰地掏出傳位詔書,上麵端端正正蓋著朝鮮國的國璽,質量保真,童叟無欺。
他環視四方:“國主有旨。”
“——我死之後,新任國主由漢天子冊封。朝鮮不斷朝貢,永世為大漢藩,望諸位臣子儘心輔佐,共襄盛國!”
一晃又是半月,礙於長安與朝鮮國遙遠的距離,這場驚變後知後覺地發酵,長達幾千字的奏疏終於伴隨著快馬,遞到了漢天子的案頭。
這還是蒯通精簡過後的敘述,他擔心陛下看得眼睛都花了,還特意分門彆類,把事件的開端,經過,結果,清晰地寫了下來,時不時穿插誠懇的認罪,他身為正使,的確要為此番出行擔責。
花了半個時辰,終於捋完的劉越:“……”
末尾,蒯通還小心地提建議,說朝鮮六王子今年三歲,十分適合當朝鮮的新王,這是他的建議,還望陛下采納。
劉越覺得事情大了,皇帝陛下倒吸一口涼氣,緊急召集重臣入宮。
天色已晚,丞相府,太尉府……收到召令的重臣來不及打聽,一個個收拾動身,很快,他們見到了身穿素色軟袍,顯然剛準備入睡的陛下,神色當即凝重起來。
有大事發生了。
“諸公看一看這份奏疏。”劉越用筆寫下概述,親自遞給了曹丞相。
一個個輪過去後,沉默是今晚的未央宮。
半晌,陳平自言自語:“衛滿年過花甲,幼子剛滿三歲……嗯,不錯。”
樊噲坐在他身旁:“俺也覺得。”
曹參:“…………”
曹參重重咳了一聲:“陛下跟前,不得放肆。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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