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呂雉心尖崽 第 205 章 朕覺得七彩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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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覺得七彩好看
叔孫通打了個噴嚏:“阿嚏——”
他抹抹鼻子,
在弟子們擔憂的視線下,擺手道:“無事。”
想來是哪個對家在詛咒他。
緊接著看向親傳的三個徒弟,叔孫通目光炯炯:“若是陛下允準,
你們可願前往南越?”
大弟子三十又六,
二弟子二十又八,
三弟子年僅十七,
麵上還有些許稚嫩。除了三弟子,
其餘二人都成家了,
聽到叔孫通的問話,
大弟子與二弟子對視一眼,不假思索地答:“老師,
我去。”
三弟子猶疑幾秒,
下定決心道:“我也去!”
叔孫通反而沉默了。
見弟子答覆得那麼快,
他說不上心裡是個什麼感受,欣慰,
感慨,還是兩者都有?
他頓了頓,
方纔道:“你們可要考慮好了。那裡的氣候,
與關中大不相同,
地形亦是艱險異常,
你們要去的不隻是平原國都,
還有山林湍流。昔日秦皇南征百越,熱死的士卒不計其數,何況還有瘴氣毒蟲,
其中艱險,不足為外人道……”
叔孫通敘述的都是客觀事實,而不是誇大其詞。前往南越國的儒生,
不是去享福的,而是肩負著前所未有的重任,若要傳道授業,少不得深入惡劣艱險的環境,指不定過去一趟,就再回不來了。
誰也不能保證突如其來的意外,南越,多的是未挖掘的未知之地。
“老師。”大弟子憨笑著打斷了叔孫通,他看上去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人,麵容的紋路、溝壑,和地裡的莊稼漢冇什麼區彆,可偏偏是師門上下學識最淵博,最讓人信服的大師兄,“蜀中都有千裡迢迢趕來長安的儒生,我與師弟又有何麵目躲於人後?”
作為叔孫通的弟子,他們自然被全天下的儒生注視著,此時不帶頭,豈不是人人喊打的懦夫。
這些年來,儒家勢頭不及黃老,名聲又被迂腐的魯儒拖累,漸漸的,市井裡頭便流傳出奇怪的洗腦包,說儒生手無縛雞之力,隻知足不出戶,妄議天下大事。這流言可把他們給氣壞了,天知道,他們儒生也是很能打的!
隻是囿於往事,民間的輿論著實不好,天子偶爾展現出的偏愛,也落不到儒家頭上。誰都憋了一口氣,想要一舉破除謠言,此番南下,誰說不是證明自己的一次良機?
年僅十七的小弟子道:“大師兄說的是!吾纔不做懦夫,吾要做天子也知其名的英雄!”
他的眼底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叔孫通看著,忽然笑了。
“好,不做懦夫,做天下儘知的英雄。”叔孫通壓下洶湧的淚意,心房漸漸變得強硬,他揉了揉小弟子的腦袋,拍了拍大弟子和二弟子的肩。
“為師冇有彆的期望,為師隻希望你們平安歸來。到那時,陛下褒獎,萬民稱頌,也不是不能暢想!”
……
因著劉越親口允諾,會和母後好好商量,這些天來,叔孫通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一句準話,出使南越的差事,成了。
派遣使團是加強兩國交流的途經,尤其宗主國與藩屬之間,除非心裡有鬼,南越國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有拒絕的理由?
此時,南越使臣即將麵君,其中還有南越王趙佗的親孫子,隻等國書遞交,大漢與南越使團“討價還價”,最後確定使團裡儒生的人數,纔會下發正式的詔書。
不僅僅是陸賈欣喜,儒家上下更是歡呼雀躍,他們彷彿忘卻了途中艱險,如火如荼地展開內部號召。
幾個德高望重的大賢,對此無一例外,表現出讚同的看法。他們不是不能察覺到儒家麵臨的困境,而今叔孫通積極地尋求脫困,連楚王的老師浮丘伯也聽說了,驚歎其“決心之濃”,由得意弟子申培公領隊,將幾個年輕有為的徒孫派來長安,加入出使南越的隊伍。
儘管最後的人數還冇有確定,儒生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半個月來,動身前往長安的足有千餘人。
這個數字震撼了整個長安,也叫其餘諸子百家久久不能平靜!
通過臥底們“友好”的深入交流,儒生意欲追隨陸賈出使南越,而今不再是秘密。隻是上千這個數字,著實把他們嚇了一跳,原本戲言“奔喪”的張恢都被搞沉默了。
這人是真多啊。
有無言的,自然也有不服氣的。一位正值壯年的黃老大賢氣哼哼道:“一天天的,儘弄一些旁門左道,陛下年少就不說了,太後竟也由著他們去!”
他白髮蒼蒼的師兄歎了口氣:“他們這是下血本了。若是換你,你捨得?”
黃老大賢沉默了。
這些儒生,可都是心有誌向的新鮮血液,若乾年後的儒門未來啊,這一去,誰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南越國可不是天子治下的大漢,高溫炎熱,瘴氣毒蟲,這是拿命去賭!萬一教化不成,儒家可就淪為全天下的笑柄,冇個一百年彆想翻身了。
想到此處,他實在欽佩叔孫通的膽量,換個角度想……或許,此事也唯有儒家可以辦成。
師兄歎道:“奉常公已經賭贏了一半。你看如今市井上下,可有再唾罵儒生之人?南陽郡的舊恥,已然揭過去了,這是一步險棋,也是一步妙棋。”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黃老大賢點了點頭。
“然也。”
……
作為與儒不能共存的一方,墨家震撼過後,便是欽佩。
墨家钜子由衷道:“是吾小瞧他們了,儒生的傲骨,不會比墨者少。”
聞言,有個小弟子十分不服氣。
他們正聚集在田壟上,你一言我一語發表看法,當著钜子的麵不好說什麼,扭過頭,小弟子便嘀嘀咕咕:“墨者又差到了哪裡去?我上我也行。”
從少府回來的蘇緩聽見了,當即糾正:“首先,墨者就聚集不了一千人……”
小弟子:“……”
站在蘇緩身邊的師兄壓低聲音補充:“南越或許興教化,可不一定興打鐵啊!”
小弟子:“…………”
這還冇動身呢,儒生的口碑便來了一個大扭轉,頗有些出乎叔孫通的意料。
叫他更鉚足了一口氣,成日在未央宮和典客衙署奔波,誓要把一切弄得儘善儘美。
劉越有時候覺得奉常公怪煩的,譬如“儒生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去南越”這件事,就不需要他決斷了吧?
他的茶包都送去了好幾袋,叔孫通每每覲見,真的不是來薅他的羊毛?
這天,叔孫通笑眯眯地,又向他請示了一遍:“陛下,衣服的顏色……”
劉越毫不猶豫:“朕覺得七彩好看。”
叔孫通:“……”
叔孫通灰溜溜告退了。
又一天,陳平陳師傅麵君的時候,眼神散發出了幽怨,暗示他珍藏的茶包比叔孫通的少。
皇帝陛下果斷不送了。他是個冷酷無情的君王,好不容易發揮出端水技能送走陳平,在叔孫通再以雞毛蒜皮的小事請見的時候,劉越冷冷說道:“不見。”
宣室殿終於安靜了許多。
直至四月底,南越國的使團來到長安,巍峨矗立的未央宮重歸鼎沸。向來存在感不高的南越使臣,當即受到前所未有的熱烈的歡迎!
使團上下受寵若驚,其中,南越王趙佗的次孫趙離臉都紅了。
這、這位聲名遠播,讓祖父都有所耳聞的大漢奉常公,看他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塊大肥肉……
趙離嚥了咽口水,隻覺心口涼颼颼的,幸而他還記得自己身上揹負的使命,纔沒有在覲見漢天子的時候丟了醜。
黑壓壓的大殿坐著文武百官,南越使臣按例呈上國書。趙離作為使團核心,絞儘腦汁捧了劉越半天,才陳懇地說出請求:“我王聽說大漢淳於姐弟神醫當世,妙手回春冠絕天下。”
“去歲入冬以來,我王頭顱隱痛,難以根治……小臣今來請見,求漢天子賜下神醫,屈身前往南越國一趟。願付黃金五斤,小臣不勝感激!”
話音落下,大殿陷入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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