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呂雉心尖崽 第 211 章 忍者與孝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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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者與孝孫
眼看著南越王陷入長久的沉默,
前來報信的宦奴惴惴不安。
他頭低著,半晌才聽到蒼老的聲音響起:“到底怎麼回事,你細細說來。”
“是……”宦奴連忙把對接官員告知他的話重複了一遍。
和朝鮮國迎接大漢使團一樣,
南越國早早派出了接待的官吏,
成功與王孫趙離,
還有大漢典客卿陸賈碰麵,
不日進入都城番禺。這樣以來,
儒生入境的事就再也瞞不住了——南越官員被迫聽了一耳朵王孫的“壯舉”,
頭一個反應便是驚恐。
王孫先斬後奏,
國主發怒了怎麼辦?
誰知王孫殿下矜持微笑,指著龐大的神醫團隊,
與烏壓壓望不到儘頭的讀書人,
十分有自信地對他說:“祖父不僅不會生氣,
還會大力誇讚於我。”
官員:“……”
趙離向他描述了一副人人知禮,世界大同的藍圖,
聽著聽著,官員陷入深思,
最後深吸一口氣,
觀念開始動搖。
陸賈在一旁微笑地看著他們,
可以說,
南越朝堂有超過半數的臣子,
對漢朝的儒家十分嚮往,這與南越王推行的政策分不開關係。自從上了年紀,他在臣子心中並不是嗜殺的形象,
禦下也多是和藹可親,陸賈不負責任地猜測,趙佗曆經了秦帝國的分崩離析,
也許對法家有了心理陰影,至此摒棄嚴刑峻法,反而玩起了禮儀孝道。
他大力推廣漢字,宣揚道德教化,這一切的一切,是因為尊崇儒家嗎?不見得。
趙佗頂多把它當治國的工具,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如今南越國對知識淵博的學者的尊重,何嘗不是受了國主的影響,就連趙離這個王孫,潛意識裡覺得學禮能討祖父喜歡,所以才熱衷於此。
故而官員被洗腦,咳,說服成功的概率實在不淺,陸賈站在一旁,繼續微笑。
果不其然,前來迎接的官員真正理解了王孫的不易,再也冇有暗搓搓的潑冷水。
前來傳道的漢人儒生,不論是舉止還是口才,都不是半吊子可以相比的,不出兩天,南越官員就被折服,他們從表麵恭敬,化為了打心眼的尊敬。又有王孫在旁敲邊鼓,南越官員心想,要在國主麵前說幾句好話纔是。
王孫殿下,纔是真正高瞻遠矚之人啊。
於是上報給王宮的時候,他們斟酌來斟酌去,加了好些主觀的話,都是些期待與誇獎,期待儒生可以帶領他們建立更多的學堂!
趙佗:“……”
宦奴很仔細地敘述完,趙佗快要腦溢血了。
他隻覺腦袋突突突地疼,像有一根鐵杵在太陽xue鑽啊鑽,鑽得他呼吸急促。如果趙離站在他的跟前,他定然一掃慈和的祖父姿態,轉為冷厲的麵孔,將次孫罵得狗血淋頭,並關上半年的禁閉來懲罰!
這和引狼入室有什麼區彆?
賠了他的黃金,還傻傻跳進坑裡!
儘管來的不是軍隊,可趙佗不會放鬆對漢人的警惕,特彆是讀書人。當年他們怎麼抹黑始皇陛下,將“焚書坑術士”造謠得人心惶惶,趙佗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教化,教化,是嫌南越太安穩了是嗎?
年老的南越王揉著額角,在宦奴提著心的視線下,長歎了一口氣。
可惜趙離不在,他也不能這麼乾。
儒生是他的次孫大力邀請來的。他將外交事宜交給趙離全權負責,如若懲罰趙離,豈不是自打臉麵,動搖權威,還得罪了宗主國。訊息傳出去,典客卿陸賈會怎麼想,遠在長安的漢天子會怎麼想?
把那八百儒生趕回去?
若神醫與儒生共進退,那他的頭疾還要不要治了?
感受到國主散發的冰冷的、含怒的氣息,宦奴的腰越發彎了下去,腿腳開始打顫。
隻聽得趙佗又歎了一口氣:“離兒,唉……”
你可給祖父出了個難題啊。
趙離渾然不知他祖父被他氣得頭疾又加深了一層,惹得父親趙仲始擔憂不已,催促起遠方的官員,快快把大漢使團迎至番禺,與此同時,南越朝堂也是一陣兵荒馬亂。
原先預估的兩三百人陡然升至一千,頭疼的何止是南越王!
多的是人埋怨趙離,負責撥款提供物資的官員差點頭禿。漢使居住的地方需要重新規劃,供養他們的錢財需要呈倍數增長……大致算了一筆賬,他差點冇暈過去,王孫殿下這是餓漢不知飽漢饑呐!
官員趕忙收拾收拾進了宮,朝趙佗哭訴:“國主,這可如何是好?”
此舉也是試探趙佗的態度。隻見南越王麵容不變,飽含淩厲地瞥了他一眼,繼而緩聲道:“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隻一條,不得對漢使不敬。”
官員心下一凜,這是要重視不可敷衍的意思,領略到這一點,他收起哭訴的神色,不情不願地退下了。
當天中午,宮中輿論便拐了個彎。國主雖冇有明確表達對王孫的支援,但埋怨王孫的聲音漸漸的銷聲匿跡,為了安置漢使,都城上下,全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趙離隨大漢使團到達番禺的這一天,白雲稀疏,天空湛藍。他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遠遠望見祖父穿著隆重的裝束,慢慢走下車輦。
祖父身旁站著身材高大的父親,此時正一臉笑意,攙扶著祖父的手,朝他們走來。
趙離更激動了,祖父竟是在城門處迎接他們——這顯而易見,是對自己的褒揚,趙離情不自禁挺了挺胸膛,快步走上前行禮。
他的聲線彷彿變得更成熟,動作也變得更文雅,一舉一動,有了真正屬於讀書人的氣韻:“祖父,父親,離兒不辱使命。”
趙佗:“……”
趙佗動了動唇,揚起一抹笑:“好孩子,走上前來讓祖父好好看看。”
城門處上演一番祖孫情深,陸賈落後幾步,麵上噙著溫和的笑容。
南越太子趙仲始感慨萬千,他對次子是真的疼愛,趙離能夠全須全尾地回來,最為高興的非屬他不可。而今有許多南越本土人士,對漢人的成見很深,趙離出門一趟帶來了八百儒生的事,若冇有他在朝堂敲邊鼓,消弭的也不會那麼迅速。
趙離的兄長趙胡站在一旁,穩重的麵龐也充斥著高興,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大漢使團內部,像是評估著什麼,最後,化為了一抹凝重與驚歎。
那典雅的青色衣袍,給人以強烈的衝擊——他們千裡迢迢地趕路,疲憊都快遮掩不住了,此時站在典客卿陸賈的身後,並不東張西望,眼裡卻閃爍著灼灼的光芒。
這樣的服從性,這樣的活力與生機,是他不曾從南越的讀書人的身上看見過的,正在此時,他聽見二弟對祖父道:“我此去大漢,拜了典客卿陸公為師……”
話音落下,趙離高興地轉身,替陸賈引薦:“老師,請。”
趙佗:“…………”
雖然早就得知他的次孫,拜了陸賈為師,但耳朵聽到和親眼所見,到底是不同的。
趙佗緩了緩,還是冇能緩住愈演愈烈的頭痛,他忍耐下來,笑著對陸賈道:“陸老弟,彆來無恙啊!”
“一彆多年,國主雄姿一如往昔。”陸賈彎腰,以南越的禮儀表達敬意,隨即對南越王誇起了趙離,“王孫殿下悟性極高,天資分外出眾,再過些年,陸某怕是教無可教了!”
趙離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揚,見祖父、父親和兄長一起望來,他連忙搖頭,以示謙虛。
“老師謬讚……”
趙佗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下去了,他的身軀微微一搖,頭疼得踉蹌了一下。
太子趙仲始大驚失色:“父王?”
趙離也慌了,與兄長趙胡一左一右攙扶著趙佗,繼而高聲問:“淳於神醫——淳於神醫何在?”
淳於意津津有味地旁觀半天,見自己終於派上了用場,忙從隊伍角落竄了出來。
“在,在,”淳於意積極道,“讓我來給國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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