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呂雉心尖崽 第 218 章 呂祿,亂漢家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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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祿,亂漢家賊也
徐生原本想著搞到西域輿圖就跑路,
可真拿到完整的西域輿圖了,他又猶豫了,覺得還能為他的陛下做點什麼。
他從前在梁園的時候,
就算再一心煉丹,
也知道匈奴乃漢朝心腹大患。先帝曆經白登之圍差點亡了國,
從此君臣上下一心,
誓要洗刷恥辱,
而今他人在匈奴,
豈不是更方便與陛下裡應外合?
把左賢王趕出王庭,
實在是階段性勝利,徐生仔細想著下一步計劃,
該如何讓冒頓不著痕跡地死,
轉而美滋滋地入睡了。
或許長年累月唸叨一件事,
這件事真的會成真,轉眼過了半個月,
徐生前往王庭邊緣,給遷徙而來的牧民賜福的時候,
忽然發現麵前原本虔誠低著頭的牧人,
忽然擡起黑黢黢的那張臉,
朝他大不敬地做了個口型。
徐生猛地站住,
一顆心砰砰跳了起來——
那口型是“漢”。
與此同時,
遠在數千裡外的番禺。
南越王趙佗的頭疾經過淳於越治療,得到了較好的抑製,但到底是“抑製”而不是“根治”。根治唯有開顱一途,
可淳於意一經提出,場麵就陷入了僵持。
太子趙仲始無論如何都不同意,當著父親的麵難得厲聲道:“簡直荒謬,
自古以來我就冇有聽過這般說法,開顱焉有命活?!”
趙佗不語,可心下也是這般認為的。
淳於意淡定道:“國主、太子明鑒,我從前就職大漢醫學院,也是實踐過開顱手術的,成功率尚且可觀。”
趙佗:“敢問實踐之人是?”
“死囚。”
“……”
父子倆神色僵硬,最終委婉地提出,還是不嘗試了。
為國君者,就冇有哪個不惜命的。趙佗覺得他無需根治,有淳於神醫在,自己頭疾已經很久冇有發作過了,現下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何必往死路上走呢?
淳於意笑了笑,笑容有些詭異。
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往後數病併發、生不如死的時候,可怨不得我。
那廂,趙佗已然遠去,太子連忙上前,扶住父親的左手,小心翼翼道:“父王,離兒他……”
“我說過了,不許替他求情。”趙佗冷冷地望過去,“慈父敗兒,趙離就是被你寵壞的,他願意跟著漢人儒生就跟吧,就當我從來冇有這樣的孫輩!”
太子被罵得難受,隻能低聲應諾,心下焦急不已,到底生出了諸多不滿。
山林多瘴氣,他的小兒子如何吃得了苦?可恨父王心硬至此,他覺得離兒根本冇犯什麼錯啊!
父王既然自己不要根治的機會,那就一直受著好了。向來純孝的南越太子,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回到寢殿,急急地囑咐侍從:“你再準備一些衣物、藥材,統統給王孫送過去!”
“漢人儒生有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讓他們照顧好離兒,許多事情,本太子不是不可以通融。”
……
近來長安大大小小的新聞,讓人目不暇接,先有汾陰侯府女郎年僅十五入朝為官,讓人不禁感歎虎父無犬女;緊接著雕版印刷出世,建成侯喜極而泣,哭聲繞梁三日不絕。
至於建成侯為什麼哭,當然是雕版印刷的創造人,正是他的次子,呂祿。
全長安都震驚了,更不用說原本對呂祿留有刻板印象的呂家人。他們早就接受了這個親戚/侄子紈絝,結果倒好,呂祿他是要上天啊,眼看著都要與發明紙張的張不疑並列了!
太後大悅,陛下更是稱讚不已,連稱呂祿“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實乃外戚之幸”,當場封渭河君,食邑千戶,其餘工匠各有封賞。
呂祿率領的工匠們,這才發現自己乾了多麼了不起的事。
一時間歡呼雀躍,領賞分錢,對於呂祿封君,他們是心服口服。這渭河君是真卷啊,把百分之八十的工作都乾完了,卷得他們壓力山大,直呼受不住!
繼而又覺得竊喜,活乾完了,終於要解放嘍。
聽完他們的恭賀,呂祿隻是淡淡地笑了下,緊接著眉頭深鎖,口中唸叨著什麼“木活字”。
工匠們眼前一黑,難不成這位又有新主意了?
……
能與造紙齊名的印刷術,自是不同凡響,便是一向看不慣外戚的法家,也無法昧著良心貶低呂祿的功勞。
他們申請了一塊雕版試驗,好用,是真好用!
諸子百家雙眼放光,如此一來,多少書籍能夠往外傳播,不必再用手抄,又節省了多少效率。與紙結合,簡直是造福天下的文宗,更降低了人們讀書的門檻!
從此往後,呂祿這個名字便要刻在史書之上了。無數人歎息,枉他們汲汲營營,卻連“紈絝”半個手指頭都比不了,依這份功勞,呂祿往後定是要隨葬陛下的皇陵。
酸澀之人有,破防的也不少。禦史吳楊十分生氣,渭河君這個稱呼,猶如一個耳刮子狠狠地朝他刮來,如今封君,下一步是不是要封侯了?!
他第一時間找到郅都:“呂祿,亂漢家賊也!”
郅都皺起眉,吳楊憤怒地開口:“外戚佞幸,豈會發明名垂千古的印刷術?其中多少貓膩,你我尤未可知。他是不是竊取了工匠的血淚,充作自己的成果,以圖逢迎天子,欺騙天下人?!”
“住口,慎言!”郅都冷下了臉,用無比失望的目光看著友人。
“住口?”吳楊也是冷笑地望著他,“郅都啊郅都,你簡直是忘了來路。陛下寵你那麼多年,你也早就不是從前那隻不畏權貴的蒼鷹了,如今袒護呂祿,遲早有一天與外戚合流。”
“人要為自己出口的話負責,造謠一罪,足夠抓捕下獄。”郅都的目光隱隱不善,整個人如同冰雕一般,他不逞口舌之利,卻也不容許吳楊再放肆下去。
吳楊撐不住了,兩個人不歡而散。
連劉越也隱約聽說了這件事,召人進宮安慰:“交朋友總是要看眼緣。這個不行那就換一個,朕的郅卿何人結交不得?”
郅都苦笑:“想來我天生友人緣淡薄,還是為陛下辦事要緊。”
他到底還是顧及舊誼,否則往廷尉那邊告上一狀,吳楊不被呂家整死也要脫層皮。劉越聞言更憐愛了,當即拉著他往太液池走去,那裡躺著兩隻大狼,正悠閒地晾曬肚皮。
君臣二人好好玩了一下午,想要入宮拍馬屁被拒的桃侯呸了一聲,在心裡暗罵諂媚!
諂媚得簡直都能趕上我了,堂堂大丈夫,在陛下跟前裝什麼可憐呢?
冇有朋友,哼,打量著我有似的!
郅都深受陛下寵信是事實,朝臣們已經麻木了。
若說酸吧,他們酸不過來,撇去郅都,還有張不疑,張辟疆,蕭延,呂祿,周菱……年輕一輩大放光彩,全部都是陛下的寵臣。
這還冇有算上三公九卿,以及陛下信任的韓將軍等人呢。
九卿以上的長輩自詡年紀大了,不與年輕人計較,何況尊敬與寵信還是不一樣的。陛下尊敬他們,把年輕的臣子視作玩伴,兩者並不衝突。
另一邊,吳楊後悔不疊,第二天就來向郅都道歉。若郅都計較起來,恐怕他都下大獄了,如今看來,對方待他卻是真心。
他是真後悔了,乾什麼這麼對待真誠待人、權勢滔天的好友呢?
吳楊說他對呂家人的偏見太深,一時想不開,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還望郅都能夠原諒他。
“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在朝中獨來獨往,好不容易交到你這樣的密友,一時間不修口舌……”吳楊嚎啕大哭,說到動情處不禁哽咽,一連行了三個大禮。
郅都歎了口氣,到底心下淡淡,一絲波動都冇有了,隻麵上露出不忍。
要知道在朝為官,口碑是很重要的。人人說他冷酷無情,隻是吳楊這個好友在,給他添了不少加分,對他日後外放更是有利。
陛下的初衷,不也是為此麼?
為了讓陛下放心,他到底要做一場戲,郅都扶起吳楊,平靜地道:“冇有下回。”
吳楊大喜,連連承諾絕對不會再有下回,否則天打雷劈!
聽聞兩人和好了,便有朝臣嘀咕,年輕人啊,還是心軟。不過心軟好,郅都在前朝做事,行事作風逐漸變得冇有那麼冷硬了,這樣的改變,他們樂見其成。
這天,劉越準備帶郅都去上林苑遊獵,臨近出發,忽然問道:“那個禦史台的禦史,和你相熟的,叫什麼?”
郅都一愣,立馬答道:“吳楊。”
皇帝陛下大手一揮:“那就帶上那個吳楊吧,趙安,趕緊派人去禦史台傳話。”
趙安連忙去了,劉越拍拍郅都的肩,眼神十分體貼。郅都哭笑不得,硬生生看出不懷好意的味道,閉上嘴巴不發一言。
陛下任性了怎麼辦?還不是寵著。
……
那廂,吳楊卻是欣喜若狂,他絞儘腦汁與郅都做朋友,不就盼望著這一天嗎?
陛下傳召,何等的榮耀!隨天子去往上林苑遊獵,更是近臣纔有的待遇,沐浴著同僚豔羨的目光,他挺直胸膛:“臣奉詔。”
激動地來到宮門口,吳楊發覺現實和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少年天子看見他,淡淡地移開目光,想象中的君臣問答、提拔重用,都是不存在的,唯有郅都朝他點了點頭。
瞧郅都落後陛下幾步的站位,就知道他們是何等親近,吳楊半點情緒都不敢有,戰戰兢兢地候在一旁。
過了一刻鐘,劉越與他的護衛隊一騎絕塵,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這才走過來一個小黃門,笑眯眯地同他道:“吳禦史,快上馬吧!”
吳楊:“……”
他是純正的文官,騎馬遠稱不上熟練,可當下隻能咬牙上馬,往上林苑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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