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團萬人迷,頂流隊友不當人 抱歉,我沒死,但我也不活(終)
抱歉,我沒死,但我也不活(終)
天台的門在他手下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隨即被一股強大的氣流猛地向內扯開。
十二月的風像無數把鋒利的刀子,從敞開的門洞裡灌入,瞬間席捲了整個樓道。
簡星歲沒有片刻遲疑,迎著那股幾乎能將人掀翻的狂風,一步踏了出去。
公司頂樓的天台比他想象中更空曠,也更荒涼。
邊緣沒有精緻的護欄,隻有半人高的水泥矮牆,牆體上布滿了風化的裂紋。
腳下是粗糙的防水塗層,踩上去有種沙沙的顆粒感。
遠方是城市的霓虹燈海,像一片遙遠、沉默且與他無關的星河。
而近處,隻有呼嘯的風聲,以及他自己被風吹得狂亂的心跳。
他走到天台中央,從揹包裡拿出那台輕薄的膝上型電腦。
開機,螢幕的光芒在他臉上投下一片冷白的光暈,映得他那雙本就沒什麼情緒的眸子,此刻更像是兩塊通透的琉璃。
他沒有回頭,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多出的四道氣息。
他們來了。
幾乎是同時出現的,彷彿事先約定好了一般。
他們從樓梯間的陰影裡走出來,踏上天台的腳步聲被狂風撕扯得支離破碎。
沒有人說話。
這片狹小的空間裡,五個人的呼吸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每一根絲線都繃緊到了極致。
傅嶼深站在最前麵,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大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平日裡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此刻也亂了,幾縷發絲垂落下來,遮住了他深不見底的眼。
他死死地盯著簡星歲麵前那塊發光的螢幕,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淩夜在他身後,雙手插在口袋裡,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他的眼神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狼,充滿了暴戾和不顧一切的瘋狂,那股毀滅性的**幾乎要凝成實質。
沈聽南站在另一側,他總是那麼溫文爾雅,即使在這種情境下,依舊保持著最後的體麵。
但他緊抿的薄唇和微微泛白的指節,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他的目光沒有看電腦,而是牢牢鎖在簡星歲的側臉上,彷彿要將他的輪廓刻進骨子裡。
季燃是最後一個,他看起來最是脆弱無助。
他緊緊跟在傅嶼深身後,小半個身子都藏在隊長的影子裡,隻露出一雙通紅的、噙滿淚水的眼睛,既恐懼又依戀地望著那個孤獨的背影。
簡星歲的手指懸停在發布鍵上。
他平靜地輸入標題——“ats:一場精心策劃的慢性謀殺”。
附件,是他精心剪輯的那三個視訊,以及原主日記裡那些最絕望的片段掃描件。
隻要他按下這個鍵,不出三分鐘,一切都會被引爆。
ats會徹底毀滅,他們四個人,也會從天之驕子,淪為人人唾罵的罪人。
“如果你發出去……”傅嶼深終於開口,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沙啞,卻依舊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我們所有人,都會完蛋。”
簡星歲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唇邊甚至逸出一絲極淡的笑意:“我知道。”
他的承認,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那就彆發!”
淩夜再也忍不住,猛地向前衝了一步,對著他的背影低吼:“簡星歲!我們可以不乾了!我們可以一起逃!去國外,去任何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他媽什麼都可以不要,隻要你……”
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簡星歲終於轉過身來,正麵看著他。
那張被全網盛讚為“神顏”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怨恨,甚至沒有一絲快意。
隻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
他看著淩夜,然後目光緩緩掃過另外三人,忽然問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
“如果我說……真正的簡星歲還活著,你們信嗎?”
一瞬間,風似乎都停了。
四個人臉上的表情,在同一時刻凝固。
震驚,錯愕,荒謬,不解……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們看起來像四座被瞬間石化的雕像。
沒等他們作出任何反應,簡星歲已經將膝上型電腦轉了過來,螢幕正對著他們。
他按下了播放鍵。
一段隱藏的視訊開始播放。
畫麵起初有些晃動,像是在一個光線昏暗的房間裡。
緊接著,一個與簡星歲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鏡頭前。
他摘下臉上的黑色口罩,露出一張同樣清冷,卻比簡星歲多幾分疲憊和滄桑的臉。
“我是簡星歲!”畫麵中的男人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如果你看到這個視訊,說明‘j7’已經就位,並且即將完成他的最終任務。”
他頓了頓,眼神穿透鏡頭,彷彿在看著螢幕前的四個人。
“十年前,我親手策劃了自己的‘死亡’。我服用了可以造成深度假死狀態的藥物,並提前買通了殯儀館的人。因為我知道,隻有‘我死了’,附著在我身上的那個名為‘愛’的係統才會暫時休眠,他們才會停止那種令人窒息的控製,才會有機會,讓下一個‘我’……醒來。”
畫麵一轉,切換到了一段模糊的病房監控錄影。
錄影的角落裡,時間戳清晰地顯示著——三年前。
病床上,一個瘦弱的少年正在彌留之際,胸口微弱地起伏著。
他就是資料裡,那個因為心臟衰竭而死的“j6”。
一個穿著保安製服的中年男人跪在床邊,泣不成聲。
那是老吳。
他的兒子,那個口齒不清的少年,抓著病床上人的手,喃喃地喊著:“哥哥……等等我……哥哥……”
鏡頭緩緩移向床頭櫃。
那裡放著一本攤開的筆記本,最後一頁上,用儘力氣寫下了一行字:“任務完成,j0已撤離。”
沈聽南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踉蹌著向後退了一大步,臉上血色儘失。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有記憶缺失,你有人格解離症狀,你的情緒極度紊亂……我看過你的所有醫療報告!”
他的聲音因為過度震驚而變得尖銳。
作為團隊裡最擅長心理分析的人,他一直將簡星歲的種種異常歸結為創傷後應激障礙,甚至以此為突破口,試圖掌控他的精神世界。
而現在,這個視訊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
簡星歲笑了,那是他第一次在他們麵前,露出如此真實、甚至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
“那些都是演技。”
簡星歲輕聲說:“我確實是一個來自小城、有些社恐的圖書管理員,但這隻是我的基礎人設。為了完美地扮演一個‘被奪舍’的靈魂,我接受過長達三年的特訓——包括情緒模擬、記憶阻斷訓練、以及反審訊技巧。”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傅嶼深身上,補充道:“指導我的人,就是你們認識的那個,真正的簡星歲。”
說著,他緩緩掀開自己左臂的袖口,露出手臂內側光潔的麵板。
在那片麵板上,有一道早已癒合的、淺粉色的舊疤痕。
疤痕的形狀很奇特,像一個瀟灑不羈的簽名尾勾。
傅嶼深瞳孔驟縮。
那個形狀,與原主留下的唯一一本私人日記扉頁上,那個龍飛鳳舞的簽名尾勾,完全一致。
那是原主的一個習慣,他會在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上,留下這個隱秘的記號。
“我不是他的替身。”
簡星歲放下袖子,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般在每個人耳邊炸響:“我是他的繼承者。一個被他選中,用來執行最終審判的‘刺客’。”
他環視著四人慘白如紙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而你們……是他這場跨越十年實驗裡的實驗品,也是我的考官。”
全場死寂。
隻有風聲依舊在耳邊呼嘯,像無數亡魂的尖嘯。
“哈……哈哈……”
一陣低沉的笑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片死寂。
傅嶼深低著頭,肩膀劇烈地抖動著,笑聲從一開始的壓抑,到後來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近乎癲狂的大笑。
他笑著笑著,眼淚卻從眼角滾落下來,混在狂亂的發絲裡。
“所以……”
他擡起頭,那雙向來理智到冷酷的眼睛裡,此刻滿是血絲和破碎的瘋狂:“我們拚命想要抓住的,想要保護的,想要不讓他重蹈覆轍的那個人……其實是一個……一個來審判我們的刺客?”
他的驕傲,他的掌控,他的守護,在這一刻,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砰!”
一聲巨響,淩夜一拳狠狠砸在了身後的水泥矮牆上,指關節瞬間血肉模糊。
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紅著眼死死瞪著簡星歲:“所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看著我們痛苦,看著我們後悔,看著我們把所有的愛和愧疚都轉移到你身上……他也算到了我們會愛上你?我們這算什麼?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傻子嗎?!”
“他沒有算到你們會愛上我。”
簡星歲搖了搖頭,神色平靜地糾正他:“他隻設定了規則,沒有寫下答案。你們的每一次占有、每一次傷害、每一次掙紮……都是真實的。”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他們最不願麵對的膿瘡。
“正因為真實,我纔敢站在這裡說——”
“你們,全都不合格。”
說完,他合上了膝上型電腦。根本沒有去看那個發布鍵。
他當著他們的麵,選中了那個名為“候選人檔案”的資料夾,以及所有相關的原始素材,然後按下了“永久刪除”。
螢幕上跳出確認視窗,他毫不猶豫地點了“是”。
“我不發布,因為審判已經結束了。”
簡星歲看著四張震驚和不解的臉,緩緩說道:“把你們釘在恥辱柱上,讓輿論的口水淹死你們,那太簡單了,也太便宜你們了。”
“真正的懲罰,不是身敗名裂。”
“是讓你們用餘下的所有人生去知道——你們拚儘全力去愛、去占有、去傷害、去拯救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一個脆弱的、需要你們的替代品。而是一個從頭到尾,都比你們任何人都清醒的局外人。”
“你們的愛,你們的悔恨,你們的佔有慾……從一開始,就給錯了人。”
這句話,比任何實質性的報複都來得殘忍。
它徹底摧毀了他們過去所有行為的根基,讓他們所有的情感,都變得荒誕而可笑。
“不……”
季燃猛地撲了上來,從身後死死地抱住了簡星歲的腰,哭得撕心裂肺:“我不管……我不管你是誰……可我還是想叫你哥哥……哪怕你是假的,你也是我的哥哥……”
少年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他的擁抱是這段時間裡唯一純粹的依賴。
簡星歲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他擡起手,輕輕拍了拍季燃的後背。
這一次,他的動作裡沒有疏離,隻有一絲卸下重擔後的溫和。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他輕聲說:“我現在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七日後,ats所屬經紀公司發布公告,宣佈團體將從即日起無限期暫停所有活動。
訊息一出,輿論嘩然。
媒體和粉絲瘋狂追問解散原因和成員去向,公司卻三緘其口。
最終,隻有一封以ats四人名義發布的公開信,悄然出現在網路上:
【我們曾困在一個人的死亡裡太久。如今,聽聞他已歸來,我們才終於開始學著,如何真正地活著。】
信的內容語焉不詳,卻成了娛樂圈近十年來最大的懸案。
與此同時,在千裡之外的邊境小城。
一家名為“時間慢遞”的舊書店裡,午後的陽光透過落滿灰塵的玻璃窗,灑下一片斑駁的光暈。
老闆打著哈欠,從搖椅上坐起來,接過新來的員工遞上的一份入職簡曆。
他扶了扶老花鏡,擡頭看向眼前這個氣質乾淨得不像話的年輕人。
“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站在光塵裡,微微一笑,眼眸清澈。
“簡星歲。”他回答。
“這一次,是身份證上的名字。”
鏡頭緩緩拉遠,掠過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後高大的書架上。
書架的陰影深處,在一本蒙塵的《社會心理學》封麵下,一枚刻著“j0”字樣的陳舊金屬牌,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書店外,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在街角停了片刻,隨即無聲地發動,緩緩駛離,最終彙入遠方的車流,消失不見。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