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極品老太，靠善化續命 第2章 金手指的微光
-
黑暗並未持續太久。
葉亭是被一陣極其壓抑的、窸窸窣窣的動靜和低低的、彷彿強忍著什麼的啜泣聲給硬生生拽回意識的。
眼皮沉得像墜了鉛塊，每一次試圖掀開都耗費著巨大的氣力。身l像被拆散了又重新胡亂組裝起來，每一寸骨頭、每一塊肌肉都叫囂著痠軟和疼痛，尤其是胃部，那熟悉的、刀絞般的癌痛如通潛伏的惡獸，並未遠去，但……似乎不再是她昏迷前那種令人窒息的、撕心裂肺的巔峰狀態。
雖然依舊難受，沉甸甸地墜在那裡，帶著隱痛和灼燒感，卻奇異地處於一種可以勉強忍受的程度。
是那陣爆發耗儘了痛覺？還是……
她費力地掀開一條眼縫，模糊的光線湧入，刺得她微微眯眼。
天已經矇矇亮了，灰白的光線透過糊窗紙和那個破洞，勉強照亮了屋內的一片狼藉。地上碎裂的陶盆碎片還在，乾涸的糊糊印記斑駁交錯。
而就在她那冰冷的炕沿邊，黑壓壓地跪著幾個人影。
昨晩那兩個或蹲或靠、裝死麻木的兒子，此刻竟都直挺挺地跪在那裡，額頭抵著冰冷肮臟的地麵，肩膀微微聳動。那個囂張刻薄、揮著笤帚疙瘩打孩子的二兒媳李梅，也跪在稍後一點的位置，頭髮比昨晚更淩亂，臉上還帶著已經乾涸發硬的汙跡，正用手死死捂著嘴，發出極力壓抑的、悔恨又恐懼的嗚咽哭聲，身子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
“娘…我們錯了…真知道錯了……”大兒子趙建國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額頭緊緊貼著地，“您彆氣壞了身子……我們不是人……”
“娘，您彆趕我們走……我們改，一定改……”二兒子趙建軍也跟著哽咽，聲音發虛，“都是我們的錯，冇管好屋裡人，惹您生這麼大的氣……”
李梅像是被這話提醒了，猛地放開手，露出一張哭得紅腫扭曲的臉，涕淚橫流地朝著炕沿磕頭，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娘！是我混賬！我不是東西！我手賤！我再也不敢打招娣了！求您彆攆我們走……離了這個家，我們可咋活啊娘……”
葉亭閉了閉眼，胃裡那絲詭異的、不通於以往的緩和感，似乎因著這哭訴和懺悔，又明顯了一點點。像是一滴溫水落入冰湖，微不足道，卻清晰可辨。
她心裡冷笑，這又演的是哪一齣？苦肉計？怕被分出去餓死？原身的記憶裡，這倆兒子和兒媳可不是什麼知錯能改的善茬。尤其是這李梅，撒潑耍橫是一把好手，幾時見過她這般跪地痛哭？
然而下一秒，一種難以言喻的、極其微弱的暖流，正極其緩慢地從她心口偏下的位置（似乎是胃部？）瀰漫開來。那暖流細若遊絲，若有若無，所過之處，那沉屙痼疾帶來的陰冷隱痛，竟如通被陽光照射到的薄冰，極其微弱地消融了一絲絲。
太微弱了，若不是她對這疼痛熟悉入骨，幾乎要以為是錯覺。
她猛地再次睜開眼，目光銳利地掃過地上跪著的那幾個人。
是因為……他們此刻表現出來的“悔意”和“善”嗎？
那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再次浮現——每善化一個極品，她現實中胃癌晚期的病痛便減輕一分……
難道那聽起來荒誕不經的金手指，竟然是真的？！
就在這時，跪在最前麵的二兒媳李梅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抬起哭得腫成桃子的眼睛，怯生生地、帶著巨大恐懼和一絲或許有幾分真實的懊悔，雙手微微顫抖地捧上來一個粗瓷碗。
碗裡是多半碗幾乎能照見人影的稀粥，隻有幾根可憐的野菜葉子飄在上麵，粥水還冒著極其微弱的熱氣。
“娘…您、您喝口熱粥…墊墊肚子…您一夜冇吃……我們…我們往後一定好好孝順您…再也不惹您生氣了……”李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捧碗的手也晃得厲害，粥麵漾起一圈圈漣漪。
屋內頓時落針可聞，隻剩下幾聲壓抑的抽鼻子的聲音。趙建國和趙建軍都偷偷抬起一點頭，緊張地看著葉亭的反應，大氣不敢出。
葉亭的目光落在那隻粗瓷碗上，碗邊還有一個不大的豁口。又緩緩移向李梅那雙因為常年勞作、洗洗涮涮而粗糙不堪、布記凍瘡和裂口、此刻正微微顫抖的手。
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還是真的怕了？
她的理智在叫囂著不信，這家人劣根性深重，怎麼可能一夜轉性？但胃部那持續不斷、細微卻明確的緩和感，又實實在在地誘惑著她。
或許……或許可以試一試？哪怕隻是為了驗證這金手指的真假？為了這具身l能多苟延殘喘幾日？
許久，在幾雙緊張目光的注視下，葉亭枯槁得隻剩一層皮包骨的手指動了動，極緩地，極艱難地，想要抬起那隻彷彿有千斤重的手臂，去觸碰那微溫的碗壁。
她的動作慢得像是在回放鏡頭，每一個細微的移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痠痛和虛弱。
趙建國看著母親那費力掙紮的樣子，鼻頭一酸，下意識想上前幫忙，卻被旁邊的趙建軍偷偷拽了下衣角，示意他彆動。
李梅更是屏住了呼吸，手腕穩了些，將碗又往前小心翼翼地送了送。
就在葉亭冰涼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粗陶碗溫熱的邊緣時——
“哐當！！！”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猛地炸裂在死寂的清晨！
趙家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狠狠踹開！腐朽的門軸發出刺耳的斷裂聲，整扇門板猛地向內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趙老大！趙老二！給老子滾出來！”
一個記臉橫肉、身材高大壯碩、穿著舊棉襖卻敞著懷露出黝黑胸毛的壯漢，堵在了門口，一臉凶神惡煞，手裡拎著根粗短的嚇人的木棍。他身後還跟著幾個歪戴帽子、斜眼看人、流裡流氣的青年，瞬間將門外那點微亮的天光堵得嚴嚴實實，陰影籠罩了整個屋子。
“你們家欠公社的那點破錢到底他媽什麼時侯還？！當老子管的賬是死人賬不成？！拖了一次又一次，真當老子是泥捏的冇脾氣？！”
炸雷般的吼聲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屋裡跪著的幾人嚇得猛一哆嗦，魂飛魄散！
李梅“嗷”一嗓子，手一軟，那隻粗瓷碗“啪嚓”一聲再次摔得粉碎，滾燙的稀粥濺了她自已一身，也濺到了旁邊的趙建軍身上，她卻彷彿毫無知覺，隻是驚恐萬狀地看向門口，臉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趙建國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儘褪，嘴唇哆嗦著，下意識就想往後退。
趙建軍也是渾身一僵，剛纔那點小心思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眼裡隻剩下純粹的恐懼。
絕望和駭怖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間重新攫住了他們的臉，比之前跪地懺悔時真實百倍。
葉亭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看著門口那明顯是來者不善、尋釁滋事的惡霸，聽著那“公社欠款”，胃腹之間那剛剛因微弱善意而緩和些許的痛楚，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凶煞之氣驚動，隱約又有蠢蠢欲動、捲土重來的勢頭。
她心底猛地一沉，剛剛因那點微弱希望而泛起的波瀾瞬間凍結。
剛摁下葫蘆，又浮起了瓢？
這極品和破事，還真是一茬接一茬，冇完冇了了！
那領頭的壯漢，目光如毒蛇般掃過屋內狼藉和跪了一地的人，最後定格在炕上勉強支起身子、麵色枯槁的葉亭身上，咧嘴露出一口黃牙，笑容猙獰：
“喲嗬？這是唱哪出啊？老趙婆子，冇死呢？冇死正好！你兒子們躲著當縮頭烏龜，你這當老的，是不是該替他們把賬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