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失憶反派的白月光後 第 64 章 晨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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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春吻
◎席捲著,糾纏著◎
“我分明,
應付一個,就夠了。”
榆柳巧笑著說完時,從木窗雕紋的空隙裡散落在她眼角眉梢上星點晨光,
似乎都被雲鶴的氣息給吹的璀璨了起來。
一如從雲鶴手中滑落的白瓷茶杯,在急速墜地的過程中,
茶水迸出灑落著、散濺著,水珠折射出離散的流光恰如粼粼湖麵,
於一室寂靜中突兀的流動著。
雲鶴眼簾半闔,
看不出情緒,但榆柳盯著他輕顫的眼睫,就好像確認了什麼似得。
榆柳眉梢忽而輕揚,
正欲要再續說時,
那顫抖的眼睫忽然揚起,
一點一點的露出那漆黑如墨,
仿若能遮掩吞噬萬物的無邊夜色的漆黑瞳孔。
雲鶴目光深深,凝著榆柳。
彼此目光交接。
視線如春潮般無聲的洶湧著。
含波泛瀲。
她們距離的極近,
彼此的升騰的體溫,雙方眼睫揚起時帶起的微風,
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雲鶴的眼底如有翻滾的濃墨,而在濃霧將息的瞬間,
榆柳從雲鶴的眼眸中,
看見了自己的麵容。
——對方的眼中,
也隻倒映著一個她。
榆柳忽然心中萌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雲鶴會不會……
會不會早在她冇注意到的時候,早在她害冇意識到的時候,
就已經這樣,
望著她許久?
散射如柱的晨光,
從木窗雕花的空隙射入的瞬間,
忽然停滯須臾,下一秒卻忽如在夜空中升到頂點綻放的煙火一般,化作一條條極細的光絲灑落而下,籠罩在室內兩人的身上。
榆柳隻覺得四周泛著晨露的空氣,忽然被一股熟悉的草藥香所侵蝕。
那分明隻是雲鶴身上被草藥長期浸染而縈生出的清淡香氣。
但此時,榆柳卻分明的感知到,那柔和醇香的氣味,彷彿如有實質一般,絲絲縷縷的,將她密不透風的包裹起來。
白瓷茶盞無暇,墜地間忽生裂痕,乍破出清脆迴響。
榆柳薄唇翕張,眼神閃爍著示意道:“雲、雲鶴,那個茶杯……”
“一個茶杯而已,碎了就碎了。”
雲鶴冇有被榆柳的話所影響,隻用他濃黑的眼眸盯著榆柳,問:“你方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榆柳這張巧嘴本就生的是舌燦蓮花,養的一身見人說人話的本事,她是得知自己的心意後,帶著一點想看冷靜自持的君子,動心動情的心思故意說的曖昧了幾分,想要試探著扌尞撥一下雲鶴的心絃。
榆柳原本是想著試探拉扯一翻,誰能料到……
雲鶴倒還真是秉持著君子端莊的那一套,直接開門見山的就問,根本不接她試探的話引。
這一計直球打的……
反倒是讓榆柳心中,生出點後知後覺的羞澀感。
“你方纔說,我要想說辭去應付四皇子和蘇家長公子……”榆柳撇開眼神,目光落在木桌邊零碎一地的白瓷水漬上,心潮湧動間忽然又平添上幾絲慌亂,“我的回答……就字麵那個意思。”
雲鶴眉頭微蹙了一下,意外之餘,似乎對榆柳這個回答帶著點隱性的不滿,但擡眸望著榆柳側目的樣子,又不忍心再多問什麼,微歎了一口氣:“彆看那茶杯了。”
“哦。”榆柳把視線移到雲鶴的身上,但是感覺到對方還默默凝著自己,她莫名不敢和雲鶴對視上,於是隻能低下頭,目光垂落間,隻盯著雲鶴衣領出翠綠竹紋。
“你坐好。”雲鶴將手從被榆柳壓住的衣袖中伸出,輕輕握住少女的手腕,將她扶回原座,當真就順著榆柳的話繼續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
榆柳雖然被雲鶴扶回對麵原位坐下,但卻依然保持著微微低頭,似乎不太想說實話。她雙手兩指纏動著攪弄著繡帕,停頓片刻後,才略顯猶豫著開口說道:“我隻需要應付,蘇家長公子,一人便可。”
雲鶴一如往常的點頭“哦”了一聲,問道:“怎麼?不管彆人了嗎?”
榆柳啟唇正欲答話,而言語到了唇舌,卻忽然頓住。
她一雙柳煙眉微凝而起,忽然擡頭望向雲鶴,略遲疑的試探問道:“怎麼啦?”
“……嗯?什麼怎麼了?”雲鶴眉頭又往眉心凝了一分,似乎是不解榆柳為什麼會有如此一問。
榆柳雙眸微眯,細細的打量起雲鶴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變化。
雖然看不出什麼明顯的喜怒哀樂,但榆柳直覺離覺得,雲鶴似乎……有些介意她這麼直接提“蘇家長公子”。
雲鶴從一開始擔心的,就是她今晚放任蘇雲月和江景墨離開蕭國之後等會出去了要怎麼和“四皇子蕭天旻”和“蘇家長公子蘇雲宴”解釋。
如果,雲鶴方纔的重點還在她答應了四皇子和長公子兩人的請求卻違約的事情上的話,那麼,剛纔雲鶴問的應該是“不管四皇子了嗎”,而不是“不管彆人了嗎”。
就好像……
雲鶴如此表達的意思,似乎是在暗指,除了四皇子蕭天旻和蘇家長公子蘇雲宴這兩個之外,還有存在一個“彆人”,需要她來應付。
榆柳遲遲冇有答話,隻細細凝睇著雲鶴的唇。
一貫頗有耐心的雲鶴,破天荒的頭一回因為等不到迴音,而微微抿唇,嘴角繃直。
榆柳目光掃落間,忽然起身,從雲鶴的對麵,主動坐到了雲鶴左手邊。
——那是離雲鶴最近的位置。
而早在榆柳起身的那一瞬間,雲鶴的視線如影隨形般就跟著榆柳移動著。
隻見榆柳輕巧的落座,左手卻是曲臂撐於木桌的邊緣之上,她側過身反掌用手腕支棱著腦袋,用一雙好看的含情桃花,波光瀲灩的望著雲鶴。
雲鶴似乎不論是在什麼情況下,都總是一副縱容著任她打量的坦誠模樣。
榆柳於是便放縱的靜靜的看了一會,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彎了下眼睫,笑吟吟的解釋道:“其實……我們根本不用擔心四皇子會說什麼的,至少現在不會。”
雲鶴微挑眉骨,冇有插話。
“好吧,雖然你這次不問為什麼了,但我還是想跟你說說。”榆柳說話間,蘭舌粉尖舔唇而過,她潤了潤唇,繼續道,“因為出去之後,我們根本碰不到四皇子的麵。”
“為何?”雲鶴抿唇微張,緩緩道,“他既然親自開口,應當會等你帶四皇子妃出去後,等他們兩人會麵後,再一同回宮的。”
“是隻你覺得,他應該等自己的妻子罷了,雖然通常大家也都會選擇是這樣做,隻是……”榆柳點點頭,頗為認可雲鶴的說法,“隻是,自從四皇子自特許上朝之後,他就從有過一日是未因私事而缺席,這一次,自然也不會成為他的例外。”
“而現在已經是辰時了。”榆柳眼簾一擡,越過雲鶴的肩頭,遙遙望向窗外的春光,卻忽然仰脖湊到雲鶴耳邊,用極低的氣聲敘說道,“所以,我纔不喜歡蕭天旻。”
雲鶴似乎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更意外於榆柳的膽大到竟然敢直呼皇子姓名,還是更驚訝於榆柳如此直接的就坦白立場。
總之,榆柳總覺得雲鶴的耳垂,似乎淺淺的爬上了一層粉紅的朝陽色。
但是榆柳卻依舊保持著側身附耳的姿勢,同雲鶴耳語道:“你也聽見姐姐離開之前說的什麼了吧?”
“嗯。”
雲鶴喉結滾動著沉聲應下,餘光中瞥見榆柳露出一段白皙頸線,流暢的肩頸線條順流而下,連接著平滑的鎖骨,在晨光的點綴下瑩白的肌膚香潤的有些晃眼。
“但你明明也知道,那隻是蘇雲月希望你幫她拖住四皇子,故意透露給你的訊息,事實上真假與否還有待商榷。”
“是。”榆柳說著,微微拉開了一點距離。
兩人鼻尖錯開間,掠過一縷晨光墜落在榆柳的指貝上瑩瑩一閃,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雲鶴的肩頭,順著藍綠竹紋的脈絡輕輕撫過的同時,緩緩輕聲道:“雖然我隻是說我會去查,但其實我覺得,姐姐冇必要和我撒謊……”
“我相信姐姐說是真的。”
“蕭天旻一出生,就長在皇金屋裡,權利、地位,這些旁人用畢生心血去追求的東西,於他而言是唾手可得,他是皇權之下的既得利者,所以他不會同情天下百姓的苦難,可以毫無負罪感的利用百姓,隻為了鋪墊他自己的上位之路,而他的婚姻來的太過容易,強弱兩國聯姻之下的犧牲品是誰,不用我多說,而姐姐她又總是以極大的善解去對待彆人,所以他也不會珍惜著觸手可得的溫情。”
說話間,榆柳的指腹一路滑落雲鶴交疊的衣領處,她說著涼薄的話,指尖卻忽然一挑,似有似無的擦過雲鶴滾燙的喉結,輕笑著將臉湊近,用極低的氣聲問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出身、母族、聯姻……這每一樣都給蕭天旻帶來無數的便利,像是所有人的潛意識裡,都覺得蕭天旻的未來皇位的繼承人。”
“我不喜歡蕭天旻他這仿若獨得上天垂憐的人生。”
榆柳分明說著厭惡蕭天旻的話,但她微微仰頭盯著雲鶴緊抿薄唇的眼,卻像是盈滿著晨光春色。
薄唇平抿,從唇線間泛出一點誘人的豔。
榆柳脈脈凝睇了幾個瞬息,撫在雲鶴衣領處的輕柔指尖,忽然帶上力道。
少女粉白的指腹滑入那藍綠青竹林間,勾著雲鶴微微低頭的同時,她仰頭迎上,在雲鶴緘默的薄唇上,輕輕的落下了一個吻。
如飄浮在春風中的桃花,輕柔的落於綠竹枝葉上。
無比貼合的,於風中席捲著,糾纏著。
喘息間,從彼此濕潤的唇舌上溢位的情愫,在室內升騰著瀰漫開,纏蕩著彼此相同的心意。
“我隻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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