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太子掌心書 第139章 暖閣驚魂
暖閣驚魂
蘇宸的一句“準了選秀”,朝野內外各種心思開始活絡,勳貴世家忙著打探選秀章程,將族中適齡女子的名帖、畫像送入禮部;清流官員則憂心忡忡,擔心後宮乾政或外戚坐大;而暗地裡,針對林硯的謠言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因蘇宸的“妥協”而愈發甚囂塵上,彷彿坐實了他“失寵”或“即將被拋棄”的猜測。
“看吧!陛下還是得選秀立後!那林硯再得寵,終究是個男人,上不得台麵!”
“就是!陛下之前不過是圖個新鮮,如今為了江山社稷,還不是得回歸正途?聽說禮部那邊,幾位閣老家的千金名帖都遞上去了。”
“哼,等新後入主中宮,那姓林的還能在宮裡待幾天?天策府?怕也要換人嘍!”
這些流言蜚語,如同跗骨之蛆,雖傷不了林硯根本,卻無孔不入,令人心煩。林硯對此置若罔聞,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天策府的運轉和新政的推進上。
鹽票法在兩淮試點成功後,開始在江南其他鹽區謹慎推行。“風聞司”嚴密監控地方對新政的執行情況,“度支司”則著手整理國庫賬目,為後續可能的賦稅改革做準備。
林硯的身體在唐蔓的精心照料下緩慢恢複,左臂已能輕微活動,但提筆批閱文書仍感吃力。
這日午後,暖閣內異常安靜。
蘇宸去西苑校場檢閱新編練的火器營,林硯屏退了宮人,隻留唐蔓在外間整理藥材。他靠在榻上,就著窗外的天光,仔細審閱一份“風聞司”呈報的、關於江南某地試行“攤丁入畝”可能性的密摺。陽光透過窗欞,在他清瘦的側臉上投下淡淡的光影,神情專注而沉靜。
突然!
窗欞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哢嚓”異響!
林硯警兆頓生!長期身處險境磨礪出的本能讓他汗毛倒豎,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猛地將身體向榻內側一滾!
嗤——!
一道烏光帶著刺耳的破風聲,穿透薄薄的窗紙,精準地釘在了他剛才倚靠的位置!赫然是一支淬著幽藍寒光的弩箭!箭尾兀自顫動,散發出甜腥的死亡氣息!
“有刺客!”林硯厲喝出聲,同時翻身滾落榻下,用榻沿作為掩體。肩傷被牽扯,劇痛襲來,他卻顧不得許多。
外間的唐蔓聽到動靜,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地抓起藥箱旁搗藥用的銅杵就衝了進來:“大人!”她一眼看到榻上的弩箭和滾落在地的林硯,驚駭欲絕。
就在此時,暖閣的門被猛地撞開!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撲入,目標直指林硯!手中短刃寒光閃閃,顯然是近身補刀的殺手!此人動作迅捷狠辣,顯然是死士!
唐蔓想也不想,嬌叱一聲,竟不管不顧地撲向那刺客,手中沉重的銅杵狠狠砸向對方持刀的手臂!她不懂武功,全憑一股保護林硯的蠻勇!
“找死!”刺客顯然沒料到一個小小醫女敢阻攔,手臂一麻,短刀差點脫手,動作被阻了一瞬,惱怒地反手一掌拍向唐蔓!
“呃!”唐蔓被拍中肩頭,痛呼一聲摔倒在地,口中溢位血絲。
但這電光火石間的阻擋,為林硯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他強忍劇痛,右手已探入枕下,摸出了那把蘇宸硬塞給他的、鑲嵌著寶石的鋒利短匕,同時將榻上一個引枕狠狠砸向刺客麵門!
刺客揮刀格開引枕,眼中凶光畢露,再次撲上!刀光直刺林硯心口!
林硯就地一滾,險險避開,鋒利的刀刃劃破了他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他背靠牆壁,退無可退,刺客的刀鋒再次襲來!死亡的氣息近在咫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逆賊敢爾——!”一聲如同炸雷般的暴吼在門口響起!
一道玄色身影帶著狂暴的勁風直撲而入!速度快到隻留下殘影!是蘇宸!他竟然提前回來了!
蘇宸目眥欲裂,他剛走到暖閣附近就聽到異響和唐蔓的痛呼,心中警鈴大作,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正看到刺客刀刺林硯的驚魂一幕!滔天的怒火和恐慌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甚至來不及拔劍!灌注了十成內力、足以開碑裂石的一掌,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狠狠印在那刺客的後心!
“噗——!”刺客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鮮血混合著內臟碎片狂噴而出,身體像破麻袋一樣橫飛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軟軟滑落,當場斃命!眼睛兀自圓睜,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殿前司的侍衛和龍驤衛此時才蜂擁而入,看到室內的景象,無不駭然失色,紛紛跪地請罪。
蘇宸看都沒看那刺客的屍體,一步跨到林硯身邊,單膝跪地,顫抖著雙手扶住他:“阿硯!傷到哪裡了?!”他的聲音嘶啞變形,眼中是尚未褪去的狂暴殺意和深不見底的恐懼,仔細地檢查林硯的身體,當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痕和因劇痛而蒼白的臉色時,周身散發的寒氣幾乎要將空氣凍結。
“我沒事。皮外傷。”林硯喘著氣,按住蘇宸的手,示意他冷靜,目光卻急切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唐蔓,“快看看唐蔓!”
蘇宸這才注意到受傷的唐蔓,厲聲道:“禦醫!快傳禦醫!”立刻有侍衛飛奔而去。
唐蔓在宮女的攙扶下坐起,捂著疼痛的肩頭,臉色蒼白,卻強撐著搖頭:“陛下,大人,奴婢奴婢沒事。”她看向林硯,眼中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
很快,太醫院院正帶著禦醫氣喘籲籲地趕到。仔細檢查後,確認林硯手臂隻是皮肉傷,肩頭舊傷有輕微牽動,需靜養;唐蔓肩骨有輕微骨裂,內腑受震,需好生調養,但無性命之憂。
聽到兩人均無大礙,蘇宸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但那滔天的殺意卻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他緩緩站起身,走到那刺客屍體旁,目光冰冷地掃過那張陌生的臉,又看向那支釘在榻上的淬毒弩箭。
“查!”蘇宸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不帶一絲人類情感,“給朕查!刺客如何混入宮禁?如何精準找到暖閣?同夥是誰?幕後主使是誰?!北鎮撫司、殿前司、龍驤衛!朕給你們一天時間!”
“遵旨!”殿前司都指揮使和龍驤衛統領冷汗涔涔,領命而去,深知陛下此刻已處於暴怒的繁體。
暖閣內一片狼藉,血腥味混合著藥味。宮人們噤若寒蟬地清理著。蘇宸揮退了所有人,隻留下他和林硯。
他走到榻邊,看著林硯手臂上包紮好的傷口,緊握的雙拳指節捏得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良久,他才沙啞地開口,聲音裡壓抑著火山般的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是朕又大意了。這重重宮禁,竟成了篩子!竟讓他們把刀遞到了你枕邊!”他無法想象,如果他晚回來一步。
“陛下,”林硯反而異常冷靜,“刺客目標明確,直指臣。時機選在陛下離宮、暖閣守衛相對鬆懈的午後,行動迅捷狠辣,一擊不中立刻近身補刀,是訓練有素的死士。能如此精準掌握陛下行蹤和暖閣防衛漏洞宮內有內應,且級彆不低。”
他看向那支淬毒的弩箭:“弩箭製式特殊,非軍中常見,淬毒也非中原常見之物,倒像是西南邊陲或域外的路數。刺殺不成,反暴露自身,更像是一種警告,或者說棄子。”
蘇宸聽著林硯條理清晰的分析,眼中的暴戾漸漸被冰冷的殺機取代:“警告?棄子?警告朕?還是警告你?亦或是警告朕不要把你留在身邊?”
他猛地想起選秀立後的風波,想起那些指向林硯的惡毒謠言,一個名字呼之慾出。“三哥的餘孽?還是那些怕你擋了他們女兒皇後路的勳貴?”
“都有可能。”林硯目光幽深,“甚至是,幾方勢力的聯手。陛下,選秀在即,有些人等不及了。”這次刺殺,與其說是取他性命,不如說是一次精心策劃的示威和離間!旨在加劇蘇宸的恐慌,逼迫他徹底將林硯推離權力中心,甚至借蘇宸之手除掉林硯!
“等不及?”蘇宸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冰冷的弧度,眼中是睥睨天下的殺伐決斷,“好!朕倒要看看,是誰等不及去見閻王!”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林硯身側的榻沿,將他困在自己與牆壁之間,灼熱的目光緊緊鎖住林硯的眼睛,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和一種近乎偏執的守護欲:
“阿硯,這次刺殺,是朕的疏忽。但,你給朕聽清楚!”他一字一句,如同誓言烙印,“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允許,你休想踏出這暖閣一步!殿前司、龍驤衛,會把這暖閣圍成鐵桶!你的安全,朕親自負責!”
蘇宸直起身,玄色龍袍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幽光,帝王威壓凜然如淵:“朕會讓他們知道,動朕的人,會付出怎樣的代價!選秀立後?嗬朕會讓這場‘盛事’,變成他們的催命符!”
暖閣驚魂,非但沒有將林硯推遠,反而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徹底點燃了蘇宸心中那名為“林硯”的逆鱗。
一場更血腥、更殘酷的清洗風暴,伴隨著即將到來的選秀,在深宮之中悄然醞釀。而那些幕後之人,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他們精心策劃的刺殺,非但沒有達到目的,反而親手為自己敲響了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