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太子掌心書 第14章 時機到了
時機到了
接下來的幾日，東宮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表麵看似恢複了往日的秩序，水麵之下卻是暗流洶湧，殺機四伏。
太子遇刺的訊息被嚴密封鎖，對外隻宣稱殿下偶感風寒，需靜養數日。但宮禁之內，氣氛肅殺到了極點。巡邏的侍衛數量倍增，眼神銳利如鷹隼，盤查也異常嚴格。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可能引來雷霆般的打擊。
蘇宸肩傷未愈，但這位儲君顯然不是甘於臥床之人。他隻在暖閣休養了一日，便不顧太醫和福安的勸阻，移駕回到了書房。隻是批閱奏章的時間縮短了，臉色依舊帶著失血後的蒼白，左臂用特製的繃帶固定著，動作間能看出明顯的不便和隱忍的痛楚。
林硯在書房當值，變得更加如履薄冰。
他敏銳地察覺到，蘇宸身上那股冰冷的氣息中，多了一層厚重的、如同實質的陰霾和戾氣。每一次筆尖的停頓，每一次目光的凝滯，都彷彿在醞釀著即將爆發的雷霆風暴。福安也如同繃緊的弓弦，神色間充滿了疲憊和難以掩飾的焦慮。
那盞紫銅小香爐依舊燃著墨香，但似乎也難以驅散書房內彌漫的沉重壓力。
林硯心中那關於紙條的抉擇，也如同滾油般煎熬著他。
交？還是不交？
蘇玦的名字如同毒蛇，纏繞在他的心頭。那張紙條是多年前的舊物，內容模糊，指向不明，貿然交出，會不會被太子視為居心叵測的構陷？尤其是在這太子遇刺、風聲鶴唳的敏感時刻！可不交……萬一這紙條真的與刺殺有關，甚至與未來更大的陰謀有關，自己知情不報，日後一旦事發，同樣是滅頂之災！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絕對安全、絕對自然的契機！一個既能獻上線索，又能最大限度撇清自己、證明自己彆無用心的契機！
這個契機，在一個陰沉的午後，伴隨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悄然降臨。
“殿下，三殿下前來探視。”福安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三殿下？蘇玦？！
林硯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正垂手侍立在外間角落，聞言下意識地將頭埋得更低，但眼角的餘光卻如同最警惕的獵豹，瞬間鎖定了書房門口。
“請。”蘇宸的聲音從內室傳來，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沉重的雕花木門被推開。一道身著絳紫色親王常服、身形挺拔、麵容俊朗中帶著幾分陰柔邪氣的年輕男子，帶著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邁步而入。
正是三皇子，蘇玦！
“臣弟參見太子殿下！”蘇玦的聲音清朗悅耳，姿態恭謹地行禮，“聽聞皇兄玉體微恙，臣弟憂心如焚，特來探望。不知皇兄傷勢如何？”他言辭懇切，眼神中滿是關切，彷彿真是兄友弟恭。
然而，林硯卻敏銳地捕捉到，蘇玦踏入書房的瞬間，目光如同淬毒的細針，飛快地掃過整個外間，尤其是在角落裡的自己身上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那眼神深處，是冰冷而銳利的審視！雖然那審視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林硯卻感到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升起！
“有勞三弟掛心。小傷，無礙。”蘇宸的聲音依舊平淡，他靠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椅上，受傷的左臂被巧妙地隱藏在寬大的袍袖之下，右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姿態看似放鬆，卻透著一股無形的威壓。“坐。”
“謝皇兄。”蘇玦優雅地在下首的紫檀木圈椅上落座，目光關切地停留在蘇宸略顯蒼白的臉上，“皇兄乃國之儲貳，萬金之軀，定要保重纔是。這光天化日，皇城禁苑，竟有如此膽大包天之徒行刺，簡直是駭人聽聞！不知刑部和大理寺可有線索？臣弟願效犬馬之勞，定要將那幕後黑手揪出來，千刀萬剮！”他語氣激憤，義正詞嚴，彷彿與那刺客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林硯垂著眼，心中冷笑。
好一副情真意切的嘴臉！若非他見過那張紙條，若非他捕捉到那轉瞬即逝的審視目光，恐怕也會被這精湛的演技所矇蔽！
蘇宸端起福安奉上的茶盞，用杯蓋輕輕撇著浮沫，動作從容。“些許宵小，跳梁而已。刑部和大理寺自會處置，不勞三弟費心。”他語氣平淡，卻帶著拒人千裡的疏離。
兄弟二人看似閒話家常，實則機鋒暗藏，言語間你來我往。蘇玦言語間極儘關懷，旁敲側擊打探訊息，甚至隱晦地提及某些朝臣近日的“異動”。蘇宸則滴水不漏，四兩撥千斤，將話題引開。
林硯如同木偶般侍立一旁，心神卻高度集中。他注意到，蘇玦在說話時，手指會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佩戴的一塊墨玉螭龍玉佩。那玉佩的樣式……似乎與他記憶中紙條上潦草的“玦”字，在形態上有著某種模糊的相似？
這個發現讓他心跳加速！他需要更近一步的確認！
機會在蘇玦告辭時到來。
“皇兄保重身體，臣弟告退。”蘇玦起身，再次恭敬行禮。
“嗯。”蘇宸微微頷首。
蘇玦轉身向外走去。就在他經過外間那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時，他的袍袖似乎極其“不經意”地拂過了案頭那摞擺放整齊的奏章！
嘩啦！
最上麵的幾份奏章被掃落在地！
“哎呀！”蘇玦發出一聲恰到好處的驚呼，帶著歉意，“臣弟魯莽！該死該死！”他連忙俯身去撿。
林硯和福安也立刻上前。
就在這混亂的瞬間，林硯眼角的餘光死死鎖定了蘇玦俯身時，腰間那塊因動作而微微晃動的墨玉螭龍玉佩！玉佩的正麵，赫然雕刻著一個形態奇古、線條遒勁的“玦”字！那字型的韻味，與他夾藏在奏事冊中那張紙條上潦草的“玦”字，幾乎如出一轍！
就是他！紙條上的“玦”，指的就是三皇子蘇玦！
林硯的心臟狂跳起來！他強壓著激動，迅速低下頭，幫忙撿拾地上的奏章。當他的手觸碰到其中一份奏章時，指尖極其隱秘地、飛快地在奏章封皮的夾層邊緣摸索了一下——正是他夾藏紙條的那本空白奏事冊！
確認東西還在原處！
蘇玦撿起奏章，連聲道歉後，在福安的陪同下離開了書房。
書房內恢複了安靜。
蘇宸依舊靠坐在椅中，閉著眼，手指輕輕按壓著眉心，眉宇間是化不開的陰鷙和疲憊。
林硯將撿起的奏章重新放回案頭，退回到角落。他的目光，如同最隱蔽的利刃，掃過那本夾藏著致命線索的空白奏事冊，又掃過閉目養神的太子。
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