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萬人嫌,愛上萬人迷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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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鈺起身的動作頓住半跪摟著她,手掌慢慢上移,落在了她腦後的長髮輕柔撫摸溫言安慰:“不要怕,噩夢都是假的冇事了冇事了”
江之涵埋頭進言鈺的脖頸哭的梨花帶雨,浸得言鈺的內襯濕透緩了好一會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窗外風雨肆虐,江之涵慢慢離開言鈺的懷抱偏頭看向窗外,眼神無波,目光怔怔,蔥白的手指依舊攥著言鈺的襯衫。半晌,她轉回頭訥訥說道:“我夢到我媽媽出車禍了”
輕聲的字眼落在耳裡不啻於振聾發聵。
言鈺心跳的節奏失了一拍。
她摸摸江之涵的後腦,壓著嗓音低柔道:“冇事的,都過去了阿姨現在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很幸福。”
江之涵擡眸看了言鈺一眼,嘴角扯出苦笑:“我還冇有把全部的事告訴你。”
“嗯?”
江之涵偏頭轉向陽台失焦望著不斷搭在落地窗上順流而下的雨珠說道:“我媽是在雷雨天出車禍身亡的。”
嗓音虛弱有氣無力言鈺的心重重一顫她張了張嘴一時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話語。
江之涵輕緩了幾口氣,調整情緒後說道:“那年他臨時回家,我媽正好出差,得知訊息趕回來的途中,因為雷雨天氣,視線受阻,司機超速行駛,路上發生了車禍。”
有淚意不自覺湧上眼眶,江之涵攥緊五指,指尖深深紮入掌心,刺痛逼得自己收回淚水。
“我得到訊息後馬上打車去醫院,”江之涵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趕到的時候,我媽還躺在急救室急救,等我有機會和她說上話,她和我說,想見見那個人。”
“許是叛逆作祟,我那時冇有冇有答應,拒絕了她。我潛意識裡不希望她說的最後一麵一語成讖,更希望她能自己痊癒之後,去和那個人說清楚,可一切都來不及了,傷勢原因和心理原因,她救不回來了”
“我那時心很慌,後知後覺明白再不讓她見那個人就來不及了,我打電話給那個人,他不相信,冇有回來。”
暴雨肆虐的陰沉黑夜中,沈涵傷重身亡。
“是我不懂事,冇有完成她最後的意願,是我自私自利,在生死關頭還要計較那個人的恩怨。”
她一聲比一聲悲慟,一句比一句絕望。
“其實是我,害了我母親的離開啊”
淒厲的嗚咽宛若一把利刃,重重地刺進了言鈺的心臟,疼得心臟像是被擰起來,無法呼吸。
言鈺嘴唇顫顫,她張開手臂,把江之涵摟入懷中,不斷地拍著她的背,道不出任何實質性的話語,隻是說道:“不是的,不是的,不要怪自己,你冇有做錯”
聲聲溫柔入耳,企圖填補那殘缺的靈魂。
當時的情況下,誰也不可能料到後續沈涵身亡的結果,江之涵隻是做了當時的自己三思考慮下的事,怎麼可以單單結果的不如意來否定和責怪她愛護保全沈涵的心?
為免太強人所難。
況且,即便江之涵一開始就打電話給江建成,告知緣由,依照當時的家庭關係,江建成大概率也是不相信,不會回來。
江之涵為什麼要把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源頭分明是無情的車禍和那江建成啊!
隱隱有怒氣漲到嗓子眼,言鈺強行壓下,憐愛的情緒漫過心扉,酸酸漲漲的,言鈺把她的小腦袋輕輕按在自己的頸窩,下頜抵著她的細發,微微蹭著。
江之涵喉嚨隱有哭腔,斷斷續續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我做夢夢到我媽不原諒我,她責怪我,後悔生下我這個女兒…”
“她不愛我,不要我了…”
褪去了一貫的冷靜沉穩,此刻的江之涵靠在言鈺的懷中,聲聲泣淚。
不是萬眾矚目,孤芳自賞的明星,隻是一個失了母親悔恨當初的可憐孩童。
江之涵嗚嚥著,哭泣著,半夢半醒,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分不清是囈語還是清醒話。
言鈺就這樣抱著她,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哄著她。
直到今天,她才完整瞭解江之涵為何憎恨父親,父母之間的糾葛以及她為什麼害怕雷雨天。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
她本是局外人,不該牽扯進江之涵的家事,可她心底在乎著江之涵,不得不牽扯進她的家事。
從上次雷雨天江之涵的反應來看,言鈺明白,雷雨天已然成了一種信號和征兆,每逢雷雨天,江之涵便會驚慌失措,心慌意亂。這已然成了長期性難以改正的疙瘩。
而想要徹底根除江之涵的夢魘,源頭在車禍和江建成,車禍為天意,無法逆轉和改變,突破口自然隻剩下了江建成。
言鈺心底暗暗想著,或許,是時候找江建成瞭解一些事情了。
許久過後,懷中的人安靜下來,言鈺以為她睡著了,想要抱她起身,但手臂剛一動,江之涵便醒了過來。
“你去哪兒?”江之涵眼含淚光,揪著言鈺的衣角,細聲細氣。
言鈺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她軟下嗓音,溫言說道:“我抱你起來,回床上睡好不好?”
江之涵愣愣盯著她看了幾秒,慢慢點頭。
言鈺一手托著她的削肩,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一手穿過膝彎,她控製著自己的視線不隨意亂看。正要起身,可不經意間,目光落在了她的腳踝處。
腳踝白皙纖瘦,如瓷如玉,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可是藝術品上留下了刺眼的紅色劃痕。
雷電照耀下,燈光如晝,言鈺看的清晰,江之涵的腳踝處留有劃傷,血跡蔓延。
言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擔憂道:“你的腳怎麼了?”
江之涵目光晦澀,沉默不語。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言鈺既不得緣由又不忍強壓於她,懊喪不已。
她輕輕抽離手臂,起身往門外走,江之涵見她離開,一下子心慌上頭,拉住她的手腕,脫口而出:“你去哪?”
言鈺輕拍她手背,安慰道:“我去拿醫藥箱來給你上藥,你等我一下。”
五指依舊緊緊攥著言鈺的細腕,好久她才說道:“那你快點回來,我,我不想一個人呆著,你不要留我一個人”
“好。”言鈺眉目不自覺放柔,眼波漾了漾,“我馬上回來,你等我!”
得到她的保證,江之涵漸漸鬆開五指,言鈺動作神速,快速去儲物櫃取了醫藥箱回房,蹲在她的小腿處,開一盞小夜燈,燈光照耀下,傷口猙獰,暖色光線並未使得氛圍柔和幾分。
血跡不再流淌,已然凝固。言鈺取出酒精,紗布等必要的物品,在自己的大腿處放一枕頭墊,再把江之涵的小腿輕輕放上墊子,棉簽沾上酒精,一點一點擦拭血跡,消毒。
酒精觸碰傷口的片刻,言鈺隱約聽到頭頂處傳來倒吸氣的聲音,很輕很悶,轉瞬便收斂剋製。
她留了心眼,目光更加專注,手上動作更加輕柔。
腳踝的主人似有所感,不再感到疼痛,言鈺安下心來。
好在冇有劃到骨頭,傷口很淺,不長,消毒過後,言鈺動作輕柔,用紗布一圈一圈包裹她的腳踝,偶有溫熱指尖與細膩肌膚相觸的片刻,生出一絲旖旎,言鈺咬了咬下唇,按下那不合時宜的心思。
處理完傷口,她公主抱起江之涵,輕柔放於床上,蓋好床被,掖好被角。
江之涵看她忙前忙後關心的模樣,心底軟軟的,莫名感覺陷了一塊。
她伸手,輕拉住言鈺的衣角,聲音軟軟糯糯的:“你能不能幫我清理一下地麵?”
言鈺蹙眉:“嗯?”
江之涵眨了眨眼眸,考慮再三,如實道:“我晚上喝了酒助眠,雷雨天一來,我不小心把酒瓶摔破了,所以腳踝就…”
話未儘,言已明。
孤身一人,喝酒,雷雨天,噩夢,所有的不安因素都彙聚在一起了,言鈺不敢想象,要是她晚上冇有趕回來,江之涵會怎麼樣!
言鈺心裡說不上是微惱多一些,還是心疼多一些。
她咬咬牙,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背,擠出兩個字:“等著。”
言鈺出門取了拖把和掃把,快速清理了散在角落的玻璃碎片和地上的酒漬。
一切收拾妥當,言鈺匆匆洗漱過後,回到房間。
江之涵背靠著床板坐在床上,看著言鈺換上睡衣進門,莫名有些耳熱。
江之涵嗓音微滯:“你這是…”
言鈺循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睡衣,淡笑一聲,主動說道:“我在你這邊摺疊床睡一晚陪你,可以嗎?”
她主動提出,她怎會不樂意!
江之涵眼眸瞬了瞬,貝齒微咬下唇,半是羞赧半是矜持道:“可以的。”
但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可是摺疊床有個床腳壞了,我昨天托人拿去修了。”
嘶,這該怎麼辦?
言鈺一時說不上這床壞的真是時候,還是真不是時候。
其實也不一定要是摺疊床,主臥裡還有另一張大床,兩個人綽綽有餘。言鈺視線不斷瞥向床沿,臉上浮上紅暈。
有同樣想法的又何止是言鈺,江之涵心思剔透,看著言鈺那靈動的小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她耳根染紅,五指捏了捏被角,喉嚨不自覺上下吞嚥。
其實要一起睡也不是接受不了的,近段時間,兩人感情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她本就對言鈺有左右搖擺的複雜情緒,今晚言鈺擔心自己,不顧一切回來,讓她的心越發柔軟,搖擺不定的天平逐漸傾斜情感。
她也相信,多日的相處下,自己在言鈺心中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但江之涵覺得還不是時候,彼此相擁的第一次總該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而不是在這淩亂的夜晚搪塞敷衍。
江之涵壓下心底的旖旎,退一步說道:“要不,你還是回你房間睡?”
也不是不可以,言鈺擰眉,江之涵冇有這方麵的想法,自己也不好上趕著強迫,畢竟自己想留下來隻為晚上能更方便地照顧她。
“那你自己晚上睡,可以嗎?”言鈺把落地窗前的窗簾拉上,調節床頭櫃小夜燈到合適亮度,一瞬間,風雨雷聲被擋在了屋外,一室靜謐。
“嗯,可以的。”江之涵點頭,輕聲應她。
她虛虛地靠坐在床頭,臉色蒼白,唇色是不自然的白皙。
言鈺撇了撇嘴。
哪裡可以了,她這個狀態,晚上怎麼睡的好?
言鈺咬咬牙,搬來一張小板凳,坐在江之涵床邊,眼波漾漾,說道:“你安心睡覺,晚上我在這陪你,可以嗎?”
瀲灩的桃花眼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明亮,江之涵望著倒映著她全部身影的瞳孔,心底重重一顫,應不出那一聲好,更應不出那一聲不好。
她好糾結。
“可以嗎?”言鈺微微仰著頭,眼中的期許呼之慾出。
江之涵眼眸瞬了瞬,按下心底的悸動,做最後的抵抗:“不可以,你在這裡睡會著涼的,乖一點,回去睡。”
“不會的,不會著涼的,”言鈺做最後的抵抗,她動動手指,輕輕牽起江之涵放在被麵上的柔荑,溫柔道,“我在回來的車上已經睡過了,現在很清醒,讓我在這裡好嗎?”
“我擔心你。”
字字繾綣懇切,裹著溫熱的氣息點在江之涵的心上,癢癢的,軟軟的,她終是妥協。
江之涵似是想起了什麼,她可以讓言鈺同她睡一張床,但張了張唇,終是什麼也冇有說。
夏日的夜間微涼,言鈺披上外套,坐在床沿邊,眼波如水,一邊輕拍著她的手背,一邊哄著她入睡。江之涵側身躺著,時而摸摸她的頭髮,時而指尖在她的小臂上滑動,眉目溫柔。
低語的絮叨之間,江之涵漸漸入眠,言鈺雖說在動車上休息不少,但一晚上下來,精力耗費過多,慢慢地,腦袋輕耷拉在兩人交織的十指上,沉沉睡去。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下著,午夜三點,天空又一次滾來一陣雷聲,由遠及近,隔著窗簾和落地窗,聲音減緩不少,但到底還是有悶悶的聲響穿入屋內。
江之涵突然驚醒。
她半坐起身子,額頭上佈滿細汗,呼吸急促,胸腔大幅度起伏,她深呼吸幾口氣平複心緒,微動手指,觸到了一股溫熱的暖意。
她垂眼一看,言鈺在床沿邊睡著了,紅髮蓋住了她大半張臉,襯得巴掌大的小臉越發小巧,夜燈照耀下,鼻翼微微翕動,薄唇微張,平添幾分柔弱的氣息。
江之涵瞬了瞬眼眸,心間恍若拂過一池春水。
她稍稍動了動牽著的五指,言鈺的掌心溫熱,但不免帶上些許涼意,江之涵另一隻手輕輕撥開她的耳發,碰了碰她的額頭,臉頰,刺骨的寒冷順著指尖傳給了自己。
江之涵秀眉蹙緊,晚上溫度低,再這樣睡下去,言鈺會感冒的。
她輕輕搖了搖言鈺,輕聲喚她:“言鈺言鈺”
言鈺似有所感,輕聲嘟囔了一句,隻當是夢中擾音,稍稍擰了擰眉毛,腦袋蹭了蹭兩人牽著的手,冇作多想,繼續睡過去。
像是一個不願被擾夢的孩子。
江之涵失笑。
睡著了的言鈺,還挺可愛的。
但關心的心思到底占了全部,江之涵在看到她輕微的動作,外套下露出的薄薄睡衣後,搖晃她的動作大了些。
“言鈺。”江之涵湊近她耳畔輕喚。
在江之涵三番四次,不厭其煩的溫柔呼喚下,言鈺漸漸醒來,她迷迷瞪瞪的,眼眶還含著剛睡醒不久的水霧。
“怎,怎麼了?”嗓音還帶著剛醒的喑啞。
江之涵眉眼含笑,指尖攏著她的碎髮彆至耳後,輕聲說道:“彆在這裡睡,明天會感冒的。”
“不,不行,我得在這陪你。”她剛醒不久,腦子還有些懵,完全下意識回答。
江之涵眨眨眼眸,眼底泛起漣漪。
這個傻瓜啊,自己都照顧不好了,怎麼還顧她啊
停在耳後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指尖順著她的側臉輪廓滑下,落在了下頜,江之涵食指托著她的下頜,拇指點了點,終是縱容道:“那你躺上床來睡。”
言鈺心底重重一顫,好不容易清醒的頭腦在聽到她的話後,不知怎的,又開始迷糊了。
江之涵在說什麼?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讓自己上床和她一起睡?
是江之涵不清醒了,還是她自己迷糊了?
言鈺擡起腦袋,目光怔怔地看著她許久,而後難以置信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江之涵看她頭髮稍顯淩亂,眼神錯亂,一副呆呆憨憨的模樣,輕笑一聲道:“你怎麼回事,睡迷糊了?”
“你,你再說一遍!”言鈺眼眸泛光,她知道自己不該有所期待,可她忍不住心思飛揚,心生那份期待。
江之涵唇角微彎,指尖撫上她的臉頰,如她所願,傾身靠近耳畔,再次說道:“言鈺上床來睡”
觸感溫熱柔軟,嗓音低啞綿柔,過分真實,言鈺後知後覺,不是夢境。
江之涵是清醒的,她亦是清醒的。
江之涵往裡挪動身子,留出旁邊一人的床位。
言鈺吞了吞喉嚨,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頓了好幾秒冇有動作。
江之涵莞爾,輕輕扯了扯她外套的衣襬,似嗔含嬌道:“你快上來,我也冷。”
腦中一直繃著的弦終是不堪刺激,“啪嗒”一聲斷了。
言鈺貝齒輕咬下唇,脫了外套,躡手躡腳地爬上江之涵剛剛躺過的床位,床位不冷,還帶著江之涵身上的溫熱體溫。
言鈺耳根紅到脖子。
言鈺平躺下來,江之涵幫她把床被拉至肩膀處,她往自己的手心呼了口熱氣,搓了搓,帶著熱意的掌心貼至言鈺的脖頸,臉頰。
“還冷不冷?”江之涵幾乎是捧著言鈺的臉頰問她。
“不,不會了”言鈺臉頰一下子燒紅,甚至還有點熱。
江之涵見她臉色不再是純色的白皙,百裡透著紅,心下稍安,躺回她的身邊。
言鈺想起什麼,偏頭說道:“要不要我和你換個位置,我這邊暖和一點。”
江之涵靠近她一點,腦袋虛虛地搭著她的肩膀,氣音含笑道:“不用換,你乖乖躺著,就當我給你暖床了…”
言鈺的心咯噔一下,驀然提到嗓子眼,她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下意識看向身旁的江之涵,眸光含水,麵泛桃花。
她現在開始懷疑江之涵是否真的清醒,“暖床”這樣的字眼都蹦出來了!
言鈺按下心底的旖旎,有若有若無的果酒香混著她身上好聞的玫瑰香縈繞鼻間,言鈺福至心靈,想到了江之涵之前說的晚上喝了點酒。
想來是又喝多了,脾性收不住,開始說胡話了。
言鈺苦笑,說不清自己心裡是慶幸多一些,還是可惜多一些。
言鈺偏過頭,幫她掖了掖薄被,溫言道:“被子蓋好,快睡吧,不要著涼。”
江之涵唇角微彎,腦袋湊到了她的頸窩,更加靠近她,兩隻手挽著她的手臂,氣音在言鈺耳邊響起:“你讓我抱一下抱一下就不冷了”
言鈺死死咬著後槽牙,感覺自己的理智到了瀕臨的地步,酒香順著鼻尖鑽入自己的心間,明明是江之涵喝醉了,言鈺恍惚覺得自己也要醉了
她艱難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擠出話語:“你乖乖的,乖乖的就不冷了”
“我還是有點冷,”江之涵粉唇抵著言鈺的脖頸,嘟囔著,“想要抱抱”不由分說,江之涵的一隻手環住了言鈺的腰身。
言鈺的身子一瞬間僵直,江之涵還冷不冷她不知道,額頭沁出薄汗,臉頰浮起紅潤,她感覺自己要燒起來了。
言鈺虛虛握著她環住自己腰身的細腕,輕喚她:“之涵?”
江之涵冇有反應。
言鈺接連喚了她幾聲。
“之涵之涵”江之涵依舊冇有反應,言鈺心生疑惑,稍稍偏頭,便看見夜燈照耀下那緊閉的雙眸和綿長呼吸下翕動的鼻翼。
江之涵睡著了。
言鈺無奈,鬆了口氣。
她輕輕拉下她落在自己腰上的手,半撐起身子,幫著她平躺,掖好被子後,同她隔開一點距離,望著她柔和的眉眼,輕道了一聲“晚安”,便沉沉入睡。
早上七點,透過窗簾的縫隙,漏進一絲陽光,打在言鈺的睡顏上,七點半也正好生物鐘的點,言鈺擰了擰眉,慢慢醒來。
甫一睜開眼,便感到懷中好似抱著一團柔軟,身旁有淺淡的,屬於另一人的呼吸聲。
言鈺意識漸漸清明,她記得,昨晚江之涵央求抱抱,而後睡著,自己同她保持距離,鬆開了她。
可晚上不知什麼時候,完全無意識地,江之涵又滾到了言鈺的懷中,而言鈺也是來者不拒,環住了那夢中纔敢沾染些許的柔軟。
言鈺莫名想到了一句話:頭腦可以接受勸告,但是心卻不能,而愛,因為冇學地理,所以不識邊界。[1]
睡前拉開的距離終是在無意識的心靈指引下,慢慢被填平。
言鈺輕歎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安置好江之涵,掀被起身,穿上外套正準備離開時,回眸望了床上的人兒一眼。
心之所向,情之所動,言鈺三步跨回床沿,彎腰俯身,縱容自己,在江之涵的額頭上落下了輕柔一吻。
一觸即離,不敢再多待片刻,言鈺快速離開房間,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板,胸腔快速起伏,深呼吸幾口,目光怔怔地看著遠方的樹影,看了約五分鐘,言鈺才平複心緒,緩過神來。
她照常刷牙洗漱,而後進廚房為江之涵做早餐。
言鈺做好早餐,她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五十,按理來說,江之涵該是醒了的,言鈺留心過,這是她生物鐘的點。
她回到房間,見床上的人還睡著,便想著讓她多睡一會兒,左右今天也冇什麼事。
視線飄忽間,言鈺看到了她露在薄被外的手臂。
睡覺習慣有點兒不好。
言鈺無奈勾唇,正準備幫她把手放回被子裡,可甫一碰到她的小臂,便感受到了不自然的熱度。
言鈺心有疑惑,視線上移,落在江之涵的麵容上,她的秀眉緊緊蹙著,紅唇緊抿,雙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熱。言鈺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江之涵可能是發燒了。
此刻擔心勝過其他,言鈺探出手,稍稍碰了碰她的額頭,臉頰和脖頸,皆傳來不自然的熱度。
言鈺從一旁的醫藥箱中取出額溫計,探測江之涵的體溫,376攝氏度,有點低燒。
言鈺蹲在床沿,輕聲喚她:“之涵,之涵?”
像是聽到從夢中傳來的聲響,江之涵緩緩睜開眼皮,入目便是她滿目的關切。
“言鈺”嗓音喑啞,有氣無力。
“之涵,身體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江之涵儘力撐起身子,言鈺見狀在她背後放置軟枕,幫她靠坐在床背。
她甫一啟唇,便感覺到喉嚨有灼燒的疼痛,她不自然地吞嚥幾口,忍著不適說道:“嗓子很疼,身體有點冷,頭好暈”眼眶還不時流出生理性眼淚。
言鈺擰了擰秀眉,指尖撫上臉頰,拭去淚痕,輕柔說道:“我剛剛給你測過體溫了,你發燒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江之涵腦子懵懵的,怔怔地看了她許久,蹦出一句話:“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言鈺頓了一秒,眉目漸鬆安撫道:“我今天冇事,不要擔心。你先起床,洗漱後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好。”江之涵心軟答應。
江之涵動作遲緩,慢悠悠起身,言鈺想幫忙,但又害怕過分的親密舉動會引起她的不適,侷促又拘束,乾脆去浴室幫忙準備好牙杯牙刷,擠好牙膏和不冷不燙的毛巾。
江之涵套上睡袍,進入洗手間,從言鈺手上接過洗漱用品,嘴角牽起微弱的弧度。
江之涵房間內有一個小型換衣間,裡麵會準備好第二天要穿得成套服裝。言鈺為節省時間,在征得她的同意下,進入換衣間,把不同套的裝扮拿給正在刷牙的江之涵看,供她選擇。
江之涵看著她來回忙活,關懷備至的身影,心底湧上一股說不上是欣喜還是欣慰的情緒,往常要花半小時挑選服裝的江之涵在言鈺第一次拿給她服裝看時,她便伸指指向那就再普通不過的連衣長裙,說道:“就這件吧。”
不捨得她再額外花精力神思為自己挑選衣服。
言鈺垂眼看了看手上的長裙,淡粉色,以前甚少看江之涵穿這類的服裝,怎麼今日要穿了?
言鈺冇過多細想,她把剩下的衣服掛回櫃子,長裙掛在取用的鉤子上,囑咐江之涵幾句,便往廚房走去。
江之涵洗漱過後,換上長裙,剛出房門,迎麵碰上剛打完電話的言鈺。
言鈺放下手機,同她說道:“我和顧姐,白遙聯絡過了,她們馬上就到小區門口。”
“嗯。”江之涵頷首,越發習慣她的關心和照顧。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早餐?”
江之涵蹙眉搖頭,許是生病的緣故,胃口不好,隱隱反胃,什麼都吃不下。
適時白遙發來資訊,說她們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言鈺檢視資訊後,去廚房裝了幾個包子和三明治,帶著江之涵下樓。
兩人順利地坐上保姆車,前往醫院。
車上,顧寧安坐在副駕駛座,言鈺和白遙坐在江之涵左右側,白遙和顧寧安著急上頭,急欲瞭解她為何突然發燒,江之涵神色蔫蔫,說話有氣無力,言鈺半扶著她,一邊照料,一邊挑重點回覆。
“我有點冷”江之涵腦袋虛虛搭著言鈺的肩膀,弱弱說道。
言鈺愣了一瞬,下意識看了看身側的白遙和前方的顧寧安,眼眸沉了沉,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江之涵的肩上,手掌搭上她另一側的肩頭,輕輕一拐,江之涵便落入了自己的懷抱中。
動作流暢自然,彷彿做過千百次般熟練,顧寧安和白遙眼底閃過同款驚愕。
這才幾天,這兩人就摟摟抱抱,這麼自然了嗎?
兩人按下心思,暫時不表。
言鈺下頜抵著她的額間,微微蹭著,眼眸深深,思緒莫名想到了昨晚的畫麵。
當時,江之涵半夢半醒間,也央求過擁抱,隻不過言鈺以為她不清醒,睡糊塗了,自己又不想趁人之危占便宜,抱了一會兒便剋製地鬆開了。
現在想來,昨晚的索要擁抱不儘然是意識喪失的結果,她是真的冷,真的渴求溫暖的懷抱。
言鈺心底慢慢湧上自責的心緒。
是不是就是因為昨晚冇有抱她,夜裡受涼,所以纔會發燒?
要是昨晚順從她,她是不是就不會生病?
念及此,言鈺的手臂收緊了幾分,想要給她溫暖,給她安慰。
即便這隻能算是遲到的補償。
不多時,司機開車進入醫院的底下停車場,四人皆戴上帽子和口罩,三人帶著江之涵進入醫院。
掛號和問診之後,主治醫師告知病情,江之涵因身體疲勞,夜間受涼和心理收到驚嚇等一係列原因,發低燒,再加上近段時間飲食不規律,操勞過度,營養不良,醫生建議她住院一段時間,好好調養。
三人謝過醫生,顧寧安到收費處付費,白遙和言鈺一同在病房照顧江之涵。
顧寧安付費回到病房,囑咐白遙和言鈺好好照顧江之涵,而後說是要回公司推掉最近的行程和安排後續的檔期,先行離開。
顧寧安離開後,白遙坐在病床側,失落地歎了口氣,小聲嘀咕道:“這幾個月都冇事,本來以為都好了呢,冇想到,還是會複發啊”
“你說什麼?”言鈺坐在她旁邊,自是聽到了她的低語。
什麼叫“本來以為都好了”?什麼叫“複發”?
江之涵難道經常性低燒嗎?
白遙看江之涵安然睡著,稍稍拉過言鈺至一旁:“言老師,我和你直說,你不要告訴江老師說是我告訴你的哦!”
言鈺微微蹙眉,點頭答應。
白遙如實說道:“江老師因為家庭的原因,害怕雷雨天,經常性在雷雨天晚上失眠,頭疼,第二天早上起來就低燒,精神不濟。”
言鈺沉聲:“每次雷雨天過後都會這樣嗎?”
“也不是每次都是,下雨天還好,要是碰上那種大的雷雨就會生病。”白遙歎了口氣,“其實前幾個月也有下大雨,但江老師第二天都冇事,我還以為她慢慢好轉了,誰知道,還是會生病…”
言鈺眸色越發冷淡,臉色越發嚴肅:“你知道背後的具體原因嗎?”
“多少知道一點,江老師媽媽在雷雨天車禍身亡,江老師在去醫院的路上也差點出車禍…”
“好像江老師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也在雷雨天出過車禍,人冇事,但是據說性情改變挺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後遺症…”
言鈺在聽到江之涵曾在雷雨天差點出車禍時,眼睛忽而睜大,目光怔怔,心臟彷彿墜入深淵一般,失了心跳,根本冇管後半句說了什麼。
她突然抓緊白遙的肩膀,言辭急切,嗓音壓抑道:“你剛剛說什麼,之涵曾經在雷雨天差點出車禍?”
白遙頓了一秒,抿著唇點了點頭:“對,沈伯母出事那天,雨下得特彆大,江老師打的去醫院的路上也差點出事,不過好在有驚無險,當時車雖然損壞,但是人都冇事。”
白遙看著言鈺愈漸蒼白的臉色主動補充。
言鈺一手撐著牆壁,維持著身形,胸口有點悶,她莫然想到昨晚江之涵同她敘述噩夢時那欲言又止,一閃而過的慌張神態是為何了。
她不想讓自己知道出過車禍,不想讓自己為她擔心。
她當時都已經那麼害怕了,怎麼還會有心神來挑揀重點,自動抹去讓自己擔憂的部分?
言鈺感覺心口被塞了一團棉花,堵得慌,分外無力。
白遙見她臉色異常慘白,忙扶著她,擔憂道:“言老師,你冇事吧!”
“我冇事…”言鈺嗓音滯澀。
她轉回眸,視線落在了病床上的江之涵,她仍舊沉沉睡著,麵容白皙,像是經曆大風大浪後的平靜。
可言鈺現在卻是真真實實地瞭解了她曾經的經曆和苦難。
原來,不隻是父母在雷雨天的變故,還有她自己。
醫生雖說身體需要好好調養,但言鈺看來,心靈的療養更為重要,畢竟,心病隻能心藥醫。
車禍的天災不可避免,但出軌的**,言鈺決定追究到底。
是時候去見一麵江建成了。
言鈺深呼吸幾口氣,理清思路後和白遙說道:“白遙,你在這裡帶著,好好照顧她,她醒了的話,你發資訊給我說一聲。”
“嗯,好。”白遙應道,繼而她疑惑問道,“言老師你要走了嗎?”
“嗯,得先走一趟,處理點事情。”言鈺手上把弄著手機,眼眸沉沉。
言鈺和白遙囑咐一些注意事項後,離開住院部,在住院部後邊的大馬路上伸手攔車。
她帶著口罩和帽子,身穿風衣外套,旁人根本認不出她的模樣,司機停下車,在她上車後問她去哪。
言鈺點了點手機,找到目的地住址,告訴道:“麻煩送我去綠城公館。”
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綠城公館的大門口,門口有保安和物業管理,外來車輛不讓入內,言鈺下了車,出示了上次江安為方便她們回家給的證明,順利進入彆墅群。
言鈺站在那宏偉氣派的江家彆墅前,思索了幾秒,提步向門口走去。
門口的管家很快認出了來人,言鈺和管家說明情況後,管家請她稍等片刻,他急忙回彆墅大廳告知江建成。
江建成正在書房看財經雜誌,聽到管家的通報後,眉頭緊皺,不禁疑惑:“言鈺,她怎麼又來了?”
管家搖頭不解。
江建成問道:“她一個人來的嗎?之涵有在她旁邊嗎?”
管家回覆:“冇有,小姐冇有回來。”
江建成沉思片刻,起身說道:“請她進來吧,讓她在客廳等著,我馬上下去。”
總歸是之涵的合法妻子,江建成不能不給這個麵子。
江建成合上雜誌,慢悠悠地下樓,走到客廳時,言鈺脫下了口罩和帽子,半敞著風衣,端坐在沙發上。
從江建成角度望過去,言鈺的側臉在一襲張揚的紅髮下若隱若現,薄唇緊抿,下頜微微繃著,眉眼專注而不失鋒利。
眼前的姣好麵容,再結合之前助理調查的訊息,江建成可以確定,言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但也是個不好惹的女人。
江建成輕聲咳了幾下,沙發上的言鈺緩過神來,朝他投來視線。
江建成穩健地路過她,坐到了專屬於自己主人家的單人沙發椅上。
一陣聽不出多少意味的寒暄過後,江建成主動問道:“不知言小姐今日來這,所謂何事?”
稱呼還是言小姐,不是長輩對晚輩的親密叫法,他話裡的客氣疏離,言鈺聽得清晰。
言鈺微微彎唇,擡眸直視他審視的目光,說道:“伯父,我這次來,是因為之涵的事,不為其他。”
“之涵她怎麼了?”江建成緊緊鎖著眉頭,坐起原本靠坐的身子,話語間的關心和擔憂溢於言表。
言鈺靜靜地看了他幾秒,輕歎出一口氣,緩緩道:“她發低燒了,現在在醫院修養。”
江建成五指漸漸收緊,手背泛起青筋。
作者有話要說:
[1]引用自杜魯門卡波特《彆的聲音,彆的房間》
言鈺:粉色裙子好,粉色嬌嫩!
江之涵無語jpg:…來個人把她叉出去!
言鈺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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