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修仙文師姐後 男人會示弱
男人會示弱
劍風陡然變得急促。
接連過了十幾招,在確認百川對蒼旻劍法的領悟確實紮實,甚至在某些刁鑽角度的應對上頗具靈性後,雲淺不再刻意留手,將壓製的氣息稍稍放開了一絲。
刹那間,劍意變得淩厲無匹,如同實質的寒意,直逼百川麵門!百川心頭一凜,身形疾退,險之又險地避開這突兀的一劍。然而,雲淺的攻勢一旦展開,便如潮水般連綿不絕,下一劍已緊隨其後,劍光織成細密的網,絲毫不給他喘息調整的機會。
木劍交擊之聲變得密集而沉重。
一連十餘劍,每一劍都蘊含著化神期修士對劍道的更深理解,力道、角度、速度,遠非先前可比。
百川雖拚儘全力格擋、閃避,將所學發揮到極致,但修為的絕對差距,以及那如同預判了他所有後招的精準劍路,還是讓他迅速落入下風。
終於,在又一記勢大力沉的劈砍之下,百川隻覺手腕一陣劇痛,痠麻感瞬間蔓延至整條手臂,五指再也無力緊握。
“哐當——”
木劍脫手飛出,落在不遠處的積雪中。
雲淺的劍尖在距離百川咽喉僅一寸之處倏然停住,那逼人的劍意如同被無形之手掐斷,瞬間消散於無形,彷彿從未出現過。
“不錯。”雲淺將木劍反手背於身後,臉上露出一絲讚許的神色,隨即對著半跪在地上喘息、臉色因脫力而有些發白的百川,伸出了手。
百川深吸一口氣,壓□□內翻騰的氣血,伸手握住雲淺微涼的手掌,借力站了起來。“多謝師姐指點。”他頓了頓,目光立刻落在雲淺臉上,帶著醫者本能的關切,“師姐今日身子感覺如何?方纔運劍,可有不適?”
說著,他甚至不等雲淺回答,便極為自然地、帶著不容拒絕的執拗,拉過她剛才持劍的右手,指尖精準地搭上了她的腕脈。
前一秒還是威嚴持重考覈師弟劍法的大師姐,下一秒就被自家師弟當成了需要時刻監測的病號按住了脈搏。這角色轉換之快,讓雲淺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精純的靈力順著脈搏探入,細細感知著她體內氣息的流轉。幾息之後,百川緊抿的唇角微微放鬆了些許。雲淺體內的靈力雖不如巔峰時磅礴,卻已變得溫順平和,虧損的元氣也在緩慢而堅定地恢複著,怪不得今日有精力來山頂練劍。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他最擔心的便是剛才那番激烈對抗會讓師姐尚未痊癒的元神再受震蕩。
雲淺任由他檢查,有些無奈地小幅度的偏過頭,輕輕歎了口氣。天劫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她這位師弟,似乎還堅定不移地把她歸類於“弱不禁風、需要精心嗬護”的病人行列!
百川鬆開手,語氣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自持,帶著醫者的權威:“恢複得尚可。但靈力運轉間仍有滯澀,舊傷未愈。今日需更換藥方,加強固本培元之效。”
雲淺一聽“藥方”二字,眉頭立刻條件反射般地蹙起,帶著點希冀商量道:“新藥方……能不能酌情加點甘草或者蜂蜜?”
百川麵無表情,回答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師姐,湯藥中加入糖或蜜,會與藥性相衝,影響療效。”
“我覺得……”雲淺試圖掙紮一下,身為雜修,她對醫理也略知一二,“以我目前的恢複情況來看,或許不喝湯藥,依靠自身調息,也並非不可……”
修士與凡人不同,強大的自愈能力是根基。她很清楚,即便不喝這些苦得讓人舌根發麻的湯藥,她也能慢慢好起來,隻是過程會漫長一些。但若能擺脫這每日的“酷刑”,恢複得慢些……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百川沒有說話,隻是擡起眼眸,靜靜地看向雲淺。那目光清澈,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擔憂與淡淡失落的神情,彷彿在無聲地控訴著她的不配合,又像是在為自己無法讓師姐更快康複而感到自責。
雲淺:“……”
幾年的朝夕相處,百川早已將這位麵冷心軟、極其護短的師姐的性子摸得透徹。他深知,對付師姐,強硬命令遠不如恰到好處的示弱來得有效。
正所謂,男人會示弱,勝過林黛玉。
雲淺果然十分受不了他這副樣子,那點微弱的反抗意誌瞬間土崩瓦解,沒好氣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彆用那種眼神看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總算暫時擺脫了這位儘職儘責的“小大夫”,雲淺重新仰麵躺回被陽光曬得微溫的碧玉石台上,閉目養神。
她知道,百霽每日前往藏書閣,必定會經過這座石台。守在這裡,便能遇到他。
雲淺雙手交疊枕在腦後,感受著溫暖卻不灼人的陽光灑滿全身,帶來一種懶洋洋的舒適感。
說來也奇,整座蒼旻山,似乎唯有這座碧玉石台,無論陰晴雨雪,總能沐浴在陽光之下,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眷顧。修士封閉五感後,本應寒暑不侵,但每次躺在這裡,雲淺總能感覺到一種由外而內、滲透進四肢百骸的暖意,令人心神安寧。
師父在山上時,也常常會在這裡一坐便是一整日。那時,他霜雪般的銀發在日光照射下,會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質感,彷彿隨時會融化在光裡。
師父……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了。
等等!
雲淺猛地意識到什麼,倏然坐起身。她擡眼望向天空判斷著時辰,心中升起一絲疑慮今日,百霽為何遲遲沒有前往藏書閣?
按照他雷打不動的習慣,此刻早該抱著陣法古籍從此處經過了。
一個不妙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的心神。
他們該不會今日就已經開始行動了吧?
雲淺眉頭輕輕蹙起,不再猶豫。她重新閉上雙眼,雙手在身前迅速掐了一個玄奧的法訣,神識如同無形的潮水,以她為中心,向著整座蒼旻山蔓延開去,仔細地搜尋著每一處角落。
片刻之後,她緩緩睜開眼眸,臉色因靈力的大量消耗而比方纔蒼白了幾分。以她目前尚未穩固的修為,強行將神識覆蓋整座山脈,還是太過勉強。
山內,已尋不到百川與百霽的絲毫氣息。
他們,已經下山了。
雲淺盤腿坐在石台上,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起來。
看來,百川和百霽,選擇在今日,便要將那複仇的計劃,付諸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