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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修仙文師姐後 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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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秧子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百載光陰於修仙者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凡塵俗世,懷國境內,近來人人皆在傳頌一樁奇聞。城南臨河那僻靜處,住著一位了不得的神醫。傳聞此人醫術通神,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一石激起千層浪。

訊息不脛而走,引得懷國上下,無論達官顯貴還是平頭百姓,皆蜂擁而至,隻求能讓這位神醫瞧上一眼,彷彿沾點仙氣便能百病全消。

無病無痛者聞之,多半嗤之以鼻,隻當是鄉野愚民以訛傳訛的無稽之談。“天地之間,何來如此神醫?人死豈能複生?荒謬!”

然而,對於那些已被名醫宣判無救在病榻上苦苦掙紮的病人及其親屬而言,這縹緲的傳聞,卻成了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萬一……真有奇跡呢?

“……話說這丞相家的千金,自孃胎起,便是個藥罐子,湯藥從未離過口!京城裡的大夫,那是換了一茬又一茬,愣是沒一個能根治小姐這先天帶來的弱症!”

茶館裡,說書先生口沫橫飛,醒木一拍,吸引了滿堂茶客的注意。

“丞相大人愛女心切,那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一個大夫治不好?那就請十個!十個還不行?那就一百個!就這麼著,靠著無數珍貴藥材和名醫的精心調護,咱們這位相府千金,算是勉勉強強,磕磕絆絆地活到了二八年華。”

“本是花朵兒一般嬌嫩的年紀,彆家小姐都在賞花撲蝶、吟詩作對,可咱們這位小姐呢?卻隻能日日纏綿於病榻之上,氣息奄奄,眼看著……唉,就要香消玉殞嘍!”

“啪!”說書人又是一記醒木,吊足了胃口,“可說來也巧!就在這節骨眼上,城南那位神醫的名頭,一陣風似的,吹進了那高牆深深的丞相府!丞相夫人愛女心切,也顧不得什麼身份體統了,當即拍板,派了得力的小廝,快馬加鞭趕往城南,務必要將這位神醫請回府中,為小姐診治!”

“可你們猜怎麼著?”說書人拖長了語調,“人家神醫,有神醫的規矩!每日隻坐診兩個時辰,過時不候!城南那小破院前,每日求醫問藥的人都能排成長龍!神醫聽罷小廝的來意,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說道:‘既要求醫,便需親自前來。敝處病患眾多,皆在等候,在下實無閒暇上門問診。’”

“嘿!那小廝一見神醫不肯挪步,立時便想擡出丞相府的招牌來壓人。可咱們這位神醫,那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隻淡淡反問了一句:‘丞相之女,便比他人高貴麼?她與我這院前排隊等候的眾多病患,有何不同?’
這一問,可把那小廝給問住了!咱們丞相大人賢名在外,向來標榜‘愛民如子’,若真是愛民如子,那丞相千金與這些平民百姓,在醫者麵前,可不就是一樣的性命?哪有高低貴賤之分?”

“眼見威逼利誘不成,丞相夫人也是豁出去了!親自帶著女兒,乘著馬車,一路顛簸來到了城南。你猜怎麼著?神醫不愧是神醫!幾劑湯藥下去,相府小姐那纏身十六年的頑疾,竟真的……藥到病除了!”

“丞相夫人那是喜極而泣啊!拉著神醫的手,定要重重酬謝,開口便問:‘恩公想要什麼?但說無妨!’
誰知咱們神醫神色依舊平淡,隻道:‘夫人,您還未付診費。’
丞相夫人正在興頭上,立刻問道:‘診費幾何?神醫但說無妨!’
隻見神醫擡手,指向院角立著的一塊簡陋木牌,那上麵赫然刻著兩行字——‘富貴之人,黃金百兩;普通百姓,診費一文。’”

“瞧瞧!同樣的病症,對不同的人收取不同的診費,取富濟貧,仁心仁術!這纔是真正的醫者風骨,仙家氣度啊!”
說書人捋了捋山羊鬍,搖頭晃腦,繼續道,“丞相夫人爽快地付了百兩黃金,此事本該就此了結。奈何……那相府小姐病癒之後,見神醫不僅醫術通神,更是生得麵如冠玉,氣質清冷如謫仙,竟……一顆芳心暗許,生出了招婿的念頭!”

故事講到最關鍵處,說書人卻猛地刹住了車。他老神在在地端起桌上的粗瓷茶碗,慢悠悠地呷了一口,這纔在滿堂茶客焦急的催促聲中,不緊不慢地開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明日分解!”

這斷章斷得恰到好處,茶館裡頓時怨聲載道,茶客們紛紛叫嚷起來,試圖讓說書人今日就把這精彩故事講完。

可說書人靠的就是這留懸唸的本事吃飯,豈會輕易砸了自己飯碗?任憑眾人如何抱怨,他隻是笑眯眯地拱手,明日依舊靠此賺個滿堂彩。

眾人爭論不休,茶館內人聲鼎沸,喧鬨異常。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茶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名身著玄色勁裝氣息內斂的男子,默默地將一整塊黃澄澄的金錠,輕輕放在了積著薄灰的木桌上,隨即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人群之外。

城南,臨河處。

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神醫”居所,實則隻是一處再簡陋不過的農家小院。茅草覆頂,牆體斑駁,看上去甚至難以遮蔽風雨。

時值正午,烈日當空。今日並非神醫坐診之日,小院內外顯得格外寧靜,唯有微風拂過河麵帶來的些許涼意。院中,那位傳說中的“神醫”正獨自一人,細心翻曬著笸籮裡的草藥。

他一邊動作輕柔地翻動藥草,一邊卻抑製不住地發出陣陣低咳。那握著藥材的手指,修長乾淨,骨節分明,隻是膚色帶著一種久病的蒼白。他熟練地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掩住口鼻,待咳聲稍歇,帕子上已沾染了點點殷紅,被他不動聲色地拭去,順手將帕子收起。

原來,這位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自身竟也是個纏綿病榻的病秧子。

這份午後的靜謐,並未持續太久。

“哐當——!!!”

一聲巨響,小院那本就搖搖欲墜的簡陋木門,被人從外麵粗暴地一腳踹開!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來回晃蕩了幾下,最終“嘭”地一聲,徹底斷裂,木門重重砸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本就破敗的小院,此刻更添了幾分狼藉。

木門既倒,十幾名身著統一服飾身材魁梧的護院家丁魚貫而入,瞬間便將院子裡那個仍在低頭擺弄草藥看似弱不禁風的“病秧子”團團圍住,殺氣騰騰。

那被圍在中央的男子,眉宇間凝結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病氣,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然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卻連眼皮都未曾擡一下,依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手中那些散發著清苦氣味的藥草,彷彿周遭這些凶神惡煞的壯漢,不過是幾尊礙眼的石像。

門外,個衣著光鮮的小廝,簇擁著一位錦衣華服趾高氣揚的年輕公子哥兒,大搖大擺地踏入了院子。

那公子哥兒先是嫌惡地掃視了一圈這破舊的茅草屋,目光最終落在那個背對著他,專心致誌曬藥草的“病秧子”身上,語氣充滿了輕蔑與不屑:“你,就是那個被傳得神乎其神,實則不知是人是鬼的‘神醫’?”

院中男子恍若未聞,連一絲回應的意思都沒有,依舊小心翼翼地侍弄著手中的藥草。

那是極為難得的茱萸草,對癒合傷口有奇效,他在山下精心培育了數年,才得了這麼一些,珍貴得很。

“本少爺在跟你說話!聾了嗎?!”那錦衣公子自幼被眾星捧月般長大,何曾受過如此冷落?頓時怒火中燒,臉色漲得通紅。

他猛地伸手指向那“病秧子”,對周圍的家丁厲聲喝道:“還愣著乾什麼?!給本少爺把他捆起來!!!”

“是!少爺!”家丁們齊聲應和,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上前去,想要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病秧子”一舉拿下。

然而,這看似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病弱男子,身法卻出乎意料地敏捷!隻見他身形微側,步履看似淩亂,實則精妙地踏著方位,如同穿花蝴蝶般,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最先衝上來的幾人的擒拿。他後退兩步,拉開些許距離,終於擡起眼,目光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滲人的冷意,掃過在場眾人,緩緩開口:“何人,敢來此撒野?”

“何人?”那錦衣公子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用拇指囂張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連小爺我是誰都不知道?”

“聽好了!小爺我乃是定西侯府世子!”他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華貴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你若識相,現在立刻跪下磕頭求饒,本世子心情好了,或許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他好整以暇地等著,期待著這鄉下郎中在聽到他尊貴身份後,會露出怎樣驚恐萬狀、諂媚討好的醜態。

然而,他盯著那張蒼白而平靜的臉看了許久,除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掠過的一絲極淡的嘲諷,竟再看不到任何他預想中的情緒變化。

良久,那“病秧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終於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定西侯世子?”他輕輕重複了一遍,隨即冷笑一聲,“算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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