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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修仙文師姐後 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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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數

兩個月的時間在蒼旻山清寂的修行中悄然過去。

那個堅定說著要成為“最厲害的人”的百川,此刻把自己反鎖在鬆延堂內,壓抑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傳出。

原因很簡單,他入道了,但他沒能成為劍修、沒能成為刀修,甚至不如百霽,連法修都不是。

他在藏書閣指尖觸碰醫書的那一刻,一股溫和而磅礴的生機之力自行湧入經脈,牽引他踏入了道途,他成了醫修。

一個珍貴,卻常被視為需要保護的修士。

一個救人,卻似乎難以揮劍保護重要之人的修士。

這與他日夜苦練劍招鑽研劍譜以及所期盼的未來,截然相反。

期望與現實的巨大落差,讓這個不過十歲出頭的孩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和迷茫,隻能將自己封閉起來,大哭。

雲淺趕到時,百霽早已趴在門邊,對著窄窄的門縫軟語哄了許久。

“百川,你彆哭了!”

“以後我來保護你,真的!”

“百川,你應我一聲啊……”

那圓滾滾的身子幾乎要嵌進門縫裡,試圖窺見屋內的情況,焦急又無措。

看著那小身影,雲淺起初有些失笑,但隨即聽到門內傳來那強忍卻終是泄露的哽咽,她的心也跟著軟了下來。她走上前,輕輕將百霽從地上“提”了起來。小家夥身上還沾著畫符時不小心蹭上的墨跡,前幾日,他正是在專注畫符時順利入道,如願成了一名法修。

“畫張清潔符,衣服都蹭臟了。”雲淺拍了拍他的衣襟,語氣溫和。

“是,師姐。”百霽乖乖應聲,指尖靈光一閃,一道基礎清潔符落在身上,汙漬瞬間消散。他乖巧地退到雲淺身後,小聲道:“師姐,百川他很傷心。”

雲淺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心思最敏感。

百川太想變強,太想擁有強大的能力,他每天天不亮便到山頂練劍,閒暇時不是抱著劍譜鑽研就是對著木樁反複演練招式。

可機緣之事,玄之又玄,並非努力便能強求。那等待他已久的醫道機緣,在他觸碰到醫書的瞬間便將他捕獲。

這樣的落差,換做是誰,都難免失落。

她走到門邊,並未強行推門,隻是順勢倚著門框坐了下來,裙擺鋪散在冰涼的地麵上。她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溫柔:

“百川,”她喚道,“師姐有些話,想跟你說。”

門內啜泣聲微頓,雖未有回應,但雲淺知道他在聽。

“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嗎?師姐我是個雜修,連自己如何入道的都糊裡糊塗。雜修,在世人眼中,是修士裡最末流、最弱的那一類。”她語氣平靜地反問:“但是,百川,百霽,你們覺得師姐弱嗎?”

她從未下過山與人較量,不知外界如何評判,但白宴曾親口肯定她的天賦不錯,想來應當不算太差。

至少,在兩位初入道途的師弟麵前,她還是有這份自信的。

百川沒有吭聲。

百霽卻用力搖了搖頭,在他心裡,師姐是除了師父以外最厲害的人了。

雲淺嘴角微微上揚,繼續對著門內說道:“世人喜歡給萬物分類,劃出三六九等,彷彿貼上了標簽,一切就有了定數。可是,劍修之中,難道就沒有敗於雜修手下的嗎?醫修一道,難道不曾出過拯救蒼生、受人景仰的大能嗎?”

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一字一句地傳入百川耳中:

“一個人是否強大,從來與他頭頂的‘名號’無關,隻與他的內心、他的意誌、他付出的汗水有關。”

“沒有人規定,醫修就不能握劍,也沒有人規定,醫修隻能躲在人後治病救人。強大與否,不在於你是什麼,而在於你想成為誰,以及你願意為此付出多少。”

屋內,哭聲早已停止,隻剩下細微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緊閉的房門被從裡麵拉開。

眼睛紅腫著的百川,低著頭走了出來,默默坐在了雲淺的另一邊,與百霽一左一右,將師姐護在中間。

雲淺伸手,溫柔地揉了揉他柔軟的發頂,“以後,每日清晨,你就跟我到山頂練劍。”

百川擡起泛紅的眼眶看她。

雲淺迎著他的目光,神色認真而溫柔:“我相信,你會成為蒼旻山最厲害的醫修。”

百川帶著濃重的鼻音,小聲嘟囔:“可蒼旻山現在隻有我一個醫修。”

眼看那委屈的淚水又要決堤,雲淺連忙找補:“誰說的?等到將來我們光複門派,壯大聲勢,蒼旻山怎麼會隻有一個醫修?到時候,你就是他們之中資曆最老、劍法……呃,醫術最高、也最能打的那個!”

百川癟了癟嘴,帶著哭腔質疑:“師姐,你是在哄小孩子嗎?”

雲淺笑了,反問他:“你是小孩子嗎?”

“我不是。”

“那我也不是在哄小孩子。”

百川被她這繞口令般的話噎住,眼淚終於被憋了回去,隻剩下微紅的眼眶證明著方纔的傷心。

終於把師弟哄好了!雲淺在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待到兩個小朋友都安然睡下,月色已鋪滿院落。

雲淺回到靜和院,院內一池引自山泉的活水潺潺流動,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她蹲在池邊,指尖凝聚靈力,一筆一劃地在池畔光潔的石麵上勾勒出符文。

最後一筆落下,符文微亮,池水彷彿被無形之力催動,漸漸漫起蒸騰的熱氣。雲淺解開衣衫,踏入池中,溫熱的泉水瞬間包裹住全身,驅散了夜間的寒涼與疲憊。

清洗完畢,她用靈力細細烘乾長發躺回床榻。然而入睡前,思緒總是格外活躍。她不禁又開始憂心:百川既成了醫修,日後定然需要大量藥草研習醫術、煉製丹藥。可蒼旻山氣候特殊,常年低溫,許多嬌貴些的靈植藥草根本無法存活這該如何是好?

越想越覺得此事緊要,雲淺猛地坐起身,睡意全無。她隨手拽過一件素色外袍披上,也顧不上整理,徑直朝著藏書閣的方向快步走去。

深夜的藏書閣更顯空曠幽深,唯有幾顆鑲嵌在壁上的夜明珠散發著朦朧柔和的光暈。雲淺裹緊單薄的外袍,蹲坐在角落那一排排高大的書架之間,借著微弱的光線,開始翻找記憶中的那本書冊。

她記得在一本陣法古籍中瞥見過一種能夠小範圍改變氣候、提升地溫的陣法。當時隻覺得稀奇,也就沒細看,現在要用了卻怎麼也想不起具體佈置方法,隻能半夜前來“臨時抱佛腳”。她一邊翻找,一邊懊惱當初為何沒有多看兩眼。

不知翻了多久,指尖終於觸到一本材質古舊、封麵繪著奇異紋路的書冊。她心中一喜,將其抽出,也顧不得地上冰涼,直接轉身背靠著厚重的書架,迫不及待地想要翻開。

然而,就在她轉身倚靠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猛地瞥見,一道幾乎與書架陰影融為一體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時,已靜默地立在她身後不遠處。

“啊!”雲淺嚇得低呼一聲,下意識猛地起身,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堅硬的書架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她痛得瞬間蹲了下去,捂住腦袋,眼淚都快飆出來了。披在肩上的外袍也因這劇烈的動作滑落在地。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默不作聲地拾起外袍,重新披回她肩上,動作輕緩。

“這麼晚了,為何在此翻書?”白宴那特有的聽不出情緒的平淡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雲淺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後腦勺,好一會兒才從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和疼痛中緩過神來。她皺緊眉頭,擡頭看向那張近在咫尺的銀色麵具,語氣裡帶著驚魂未定的抱怨:“師父?”

“嗯。”

“您走路怎麼都沒點聲音……”她一邊揉著腦袋,一邊帶著點嗔怪,甚至有些失禮地伸手,快速拽了一下白宴垂在身側的寬大衣袖,感受到布料真實的觸感後,才迅速收回手。

白宴似乎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詫異,目光在她收回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才恍然明白她此舉的用意,她的修為遠低於他,無法分辨元神與肉身,隻能用這種最直接的方法確認。

半晌,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傳來,白宴帶著些許無奈的聲音響起:“是真人。”

“師父,您閉關結束了?”雲淺抱著那本陣法書站起身,借著藏書閣昏暗的光線仔細打量他。

麵具遮掩了一切,光線又暗,她看不出他臉色如何,但直覺告訴她,此刻的白宴,比之前說要閉關時,氣息似乎沉穩了些許。

“過幾日還需再閉。”白宴簡單帶過,轉而問道,“他們二人,已入道了?”

“嗯。”雲淺點頭,“百川觸醫書入道,百霽於畫符時入道。”

白宴微微頷首,這與卦象所示並無二致。

“明日,您要親自教導他們嗎?”

白宴再次點頭。

“那師父,我先告退了。我去找個合適的地方,試著布個陣。”雲淺說著,抱緊了懷裡的書。

白宴轉頭看向她,雖未開口,但那目光中的詢問之意並不難懂。雲淺會意,翻開手中的陣法書,就著昏暗的燈光,將記載著那個特殊陣法的書頁捧到他麵前:“我想試著佈置這個‘春煦陣’。”

她解釋道:“百川既然入了醫道,日後少不了需要各類藥草。山上氣溫太低,許多靈植難以存活。我打算用自身真氣運轉此陣,提升一小片區域的氣溫,也好讓百川能安心鑽研醫術,有充足的藥材可用。”

白宴的目光在那玄奧的陣圖上停留片刻,隨後落在雲淺因興奮和期待而微微發亮的眼眸上。

從他初見雲淺那日起,便知她是一個異數,一個攪亂了既定命軌甚至似乎知曉部分未來的變數。他活了漫長歲月,能看透人心,能卜算天機,卻唯獨看不透她。關於她的卦象,總是一片虛無混沌。他不知她如何入道,更無法像看透他人那般,清晰地感知她的修為境界,這本是低階修士麵對高階時纔有的情況,在她身上卻完全顛倒。

初時,他也曾疑慮,將這樣一個充滿未知的變數帶回蒼旻山,是否太過草率。然而,這些年相處下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並未做錯。雲淺骨子裡的善良、遇事時的沉著,以及那份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能溫暖人心的關切,都與他漫長生命中遇到的任何人都不同。她會擔憂他的身體,也會在深更半夜,為了師弟的一個需求,不辭辛勞地翻找古籍,準備佈置這極為耗費真氣的陣法。

雲淺是一個變數,沒錯。

但或許,正是她的出現,才讓那原本指向蒼旻山註定衰落的冰冷卦象中,硬生生擠出了一線絕處逢生的微光。

雲淺在靠近西側院落的一片平坦開闊之地選定了位置。她從儲物袋中取出幾塊品質上乘的靈石,按照古籍中的記載,小心翼翼地在不同方位放置妥當。她在陣法一道上天賦極高,悟性也好,白宴並不擔心她會被此陣難住,故而並未插手,隻是靜立一旁,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偶爾在她凝神推演、稍有滯澀之時,才淡淡開口,點撥一兩句關鍵之處。

月色下,少女專注的身影與靈石漸漸亮起的微光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寧靜而充滿希望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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