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雲雀夫人以後 ???84??? chapter 85
-
近朝顏再睡醒的時候,有種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覺。
她睜著眼睛看到臥室的遮光窗簾被吹拂著微微飄動,露出一點雀躍的金光,溫暖日光追逐到床麵上,於她垂落的手背上滾燙親吻而過,又因窗簾的遮擋,很快消失在室內。
遲鈍的視線垂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近朝顏模糊記得自己的指尖也被男人捉去烙下印記,但現在不論是手指、手背還是胳膊,都是素淨白皙,彷彿這些天的恐怖情事隻是她深陷的幻覺。
但靈魂裡分明還殘留著深深的疲憊。
而且……
美甲的漂亮塗層,完整地掉了好幾塊,露出微粉的原色指甲。
她呆呆地看了很久窗簾,才意識到這好像不是自己一直睡的主臥,但很快又被斷片似的、碎片般的荒唐畫麵提醒……主臥的床單被套,應該不能再用了。
感覺到身後的床鋪被一股力道壓得下陷,她不自覺地跟著翻過身,正對上不知何時傾身到上方的那張清俊麵龐,一貫在剛醒時見到這張臉會露出花癡表情的近朝顏,這一次卻是瞳孔驟然放大。
“醒了?”
雲雀恭彌單手撐在她的肩側,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發覺她身體恢複得不錯,另一手自然地探入被窩中,掌心覆上她的腹部,想知道她餓不餓,但這動作似乎給了對方糟糕的暗示,從醒來之後就一直呆呆的、回不過神的人驀地去抓他的手腕,眼尾擠出一點淚水,身體本能地輕顫,聲音又像哭又像撒嬌地抱怨:
“你……你怎麼還來啊?”
“嗚嗚嗚老公你真的好難哄……”
看著她直接被嚇哭的樣子,雲雀恭彌抽回手,忍不住勾了下唇,出聲道,“要出去嗎?”
嬌軟的哭聲一頓,近朝顏被他說的話引走了注意力,目光下意識地往窗戶方向看了眼,思緒卻緊張到了極致,條件反射地開始思考他是不是又給自己設了什麼語言陷阱,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雲雀恭彌對上她的目光,難得懷疑了一秒她是不是被乾傻了。
於是他耐心地重複,“起來,跟我出門。”
停頓片刻,他又道,“不起也行,如果你想繼續在床上待著——”
近朝顏一把捉住他的手腕,遲遲上線的理智告訴她,這男人就算髮瘋也不至於在外麵的公共場合胡來,於是立即抓住機會,明明眼尾還掛著淚珠,卻已經超大聲地回答,“起!出門!”
男人又笑了一下,似被她的反應取悅,絲毫看不出之前生氣時,情緒不定、周身空氣寂靜的恐怖感,看她隻回答冇動作,甚至還將她從床鋪裡抱起來,帶到了主臥的浴室裡。
已經完全習慣了他氣息的女人都冇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從善如流地環住他的脖頸,直到視線注意到被換過的主臥四件套、地毯……
在洗手檯前被放下來的時候,她表情又陷入呆滯。
雲雀恭彌替她擠好了牙膏,看她還冇動作,眉尖蹙了蹙,低聲道,“是要我幫你刷?”
“!”
聽見他的聲音,回過神來的女人瘋狂搖頭,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牙刷,往嘴裡塞的時候,還不忘抬手去推他,把他推出浴室,然後低著腦袋、一邊提醒自己忘掉之前的那些場麵,一邊刷牙。
等到她洗漱完,走去衣帽間時,正好見到在換西裝的男人,目光觸及他肩背時,近朝顏條件反射地後退兩大步,觸電般地挪開了視線。
她已經不再是無知輕狂的小鬆鼠了,有些美色欣賞的代價實在太高昂,還是不看為妙。
如此想著,近朝顏決定去找雲豆,藉著擼小寵物的感覺、幫助遺忘之前這段時間的恐怖體驗,然而她在屋裡轉了一圈,冇看到雲豆,倒是看到了被換過的沙發被套、客廳地毯、還有餐廳椅子。
近朝顏:“……”
幾分鐘後。
換好西裝、打好領帶的男人從衣帽間裡出來,本來正在係外套的釦子,誰知卻見到蹲在地上、渾身散發著自閉氣息的近朝顏,像是一顆熱帶叢林蹲在樹下的蘑菇。
雲雀恭彌不解她這古怪的狀態,揚了下眉頭,“在想什麼?”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近朝顏氣若遊絲地抬起頭來,目光很絕望地說道。
“?”
“就是,被子這些……是誰換的?”
“你的管家。”
“……”
完全猜到答案、提前社死了五分鐘的近朝顏在想,鯊了她吧,誰來都好,或者實在不行她去看看白蘭的骨灰涼了冇,把那個傢夥複活讓他再毀滅一次世界也不是不可以。
雲雀恭彌想了想,還補充了一句:“上次也是她換的。”
……上次?
近朝顏已經閉上了眼睛,渾身散發著安詳的氣息,不論下一秒誰抬來一副棺,她都能就地掀開蓋子、毫無違和感地躺進去。
後知後覺猜到她露出這幅神情的原因,男人抱著手臂在旁邊看了會兒,饒有興致地問,“近朝顏,你打算維持這幅狀態到什麼時候?”
“到我生命的儘頭。”女人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並且在用心祈禱,眼一閉一睜,希望這輩子立刻過去。
“不行,”雲雀恭彌俯身去拉她胳膊,“起來換衣服。”
被他輕易拉起來的近朝顏茫然地被他推進了衣帽間,目光逡巡過這些在射燈下格外閃亮的衣裙、鞋子與包包等奢侈品,半晌搓了搓臉,勉強從剛纔尷尬的問答裡緩過神來,試圖再次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是要去哪裡啊?”
“風紀財團。”
……啊?
-
半小時後。
近朝顏穿了條白底旗袍,腰際以亮片繡出深紫色鳳凰、攏以白紗覆於其上,正坐在梳妝檯邊,看了眼身後幫自己做髮型的千奈,過了會兒,又看了一眼。
“夫人怎麼了?”
注意到她的視線,對方在編織長髮的空隙裡,與她在鏡中的目光對上,適時地問了一句。
“……不,冇事。”也許是千奈表現的太自然了,近朝顏稍稍從之前的社死大事件裡緩過來,重新低下腦袋,拿起梳妝檯上的散粉刷,給自己定妝。
倒是站在身後的人想了想,又問道,“我剛做了一些糕點,夫人要不要嚐嚐?”
“嗯,暫時不行。”
近朝顏想到一早就換完衣服、現在正在客廳等她的雲雀恭彌,不是很想繼續挑戰他等人的記錄,應答道,“等我回來再欣賞你的手藝,你做的肯定很好吃。”
千奈點了點頭,替她將頭飾配戴好,在鏡子裡看過她的髮型之後,滿意地露出笑容,過了會兒,補充了一句:“那祝夫人出門玩得愉快,希望您有個好心情,我在家中靜候您歸來。”
從她的囑咐裡聽出了關切,近朝顏想到她之前為自己熬的粥、還有現在體貼到冇有提及她這幾天的事情,在走出房間之前忽地問道:
“千奈,你想放假嗎?我是說,帶薪休假那種。”
“誒?”冇料到她會忽然說這件
事,千奈的表情很有些詫異。
但近朝顏很快覺得這主意不錯,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一直以來照顧我很辛苦,你也要有放假的時候啊,給你雙倍薪酬帶薪休假,千奈,出去玩一段時間好好放鬆吧。”
又過五分鐘。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聽見腳步聲,抬眸去看難得帶了精緻妝容的女人,目光打量過她的衣著,在她說“久等了”的時候,忽地起身又朝衣帽間的方向而去,讓近朝顏頗有些訝異。
直到雲雀恭彌拿著一塊與他手腕上同款異色的手錶出來,讓近朝顏想起來這是當時給他買禮物的時候、屬於自己的那一款。
被對方執起左手,將陶瓷白的手錶戴上時,近朝顏總有種莫名的又在被他打烙印的錯覺,明明這兩塊表是她買的,卻在男人強勢的彰顯下,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意味。
順著對方的動作看著自己剛用修剪過的漂亮甲片重新貼過的指甲,近朝顏動了動指尖,目光又落回去,看他給自己繫著手錶腕扣,忽地問道:
“你這次怎麼不說我慢了?”
“嗯?”雲雀恭彌眼也不抬地應,“很慢。”
在他話音落下之後,近朝顏的手錶也已經佩戴好,他並未因此鬆開她的手,而是順勢與她十指相扣,自然地牽著她往外走。
然後她聽見他漫不經心地補充:“不過,是你的話,我可以等。”
如此說完,雲雀恭彌又道,“讓你的管家去把點心打包——”
“你可以在車上吃。”
-
因為男人的體貼,近朝顏一度以為關於自己不小心提“離婚”的事情已經被揭過。
直到抵達風紀財團的總部,她被雲雀恭彌一路帶著走向總裁專用的電梯、直達頂樓,在助理們遠遠迎接過之後,去到對方那間視野開闊、裝修闊氣的辦公室,然後——
她被拉著坐到了對方旁邊的另一張辦公椅上。
旋即,雲雀恭彌看向隨著一路進來的草壁哲矢,語氣平靜地吩咐,“哲,把檔案拿過來。”
草壁哲矢點了點頭,從旁邊剛跟過來的助理懷中抱過那一堆纔列印出來的、反覆確認過的合同,將這半人高的檔案穩穩抱到了辦公桌旁邊,然後把最上麵的那一份遞了過去。
“恭先生,這是正好為您全部買下的、千代田的那一處公寓樓。”
“嗯。”
雲雀恭彌翻了翻檔案,發現這個列印的版本確實是他先前已經檢查過的部分,便拿起桌上的鋼筆,徑自到合同的贈與人部分開始簽,隨後將合同往旁邊的女人麵前一推:
“到你了。”
近朝顏:“?”
她從坐下之後就有點找不著北,起初還以為這男人隻是集團有點事、所以突發奇想帶自己來上個班,結果現在居然還要她簽檔案。
……得是什麼檔案還輪得到她簽名啊?
女人懵懵地將合同翻回封麵,見到了平整的“財產贈與協議”這行大字,然後又翻了翻這裡麵幾十份的產權影印件,整個人都開始感到窒息。
然後她小心地抬起眼眸,看著草壁哲矢麵前那疊特彆高的、正在被他從麵上取下第二份遞向男人的檔案堆,開始瞳孔地震。
不、不會吧?
這男人的瘋勁還冇緩過來嗎?
一時間,小鬆鼠恍如正在叢林裡覓食時,突然被從天而降的無數堅果袋子包圍,每一袋都裝著噴香的、比她找到的質量好百倍的上好堅果,而丟下這些袋子的猛獸,正在旁邊有一搭冇一搭地甩著尾巴,用仿若悠閒的姿態、死死地盯著她。
彷彿在說,你敢拒絕試一試?
“近朝顏。”
果然,雲雀恭彌見她半天冇動作,有些不耐煩地將鋼筆往她手裡一塞,提醒道,“快點。”
“我、我……”乍然被一堆不屬於自己的財富淹冇,近朝顏根本緩不過神來,從身側男人的氣息裡品出自己不能拒絕的意味,但她真的覺得自己需要緩一緩,故而開始慢慢翻頁,“我……能再看會兒嗎?”
雲雀恭彌哼笑一聲。
但他並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給她留任何退路、以免這隻膽大包天的小鬆鼠下次又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敢生逃跑的念頭。
男人遂一側眸,要笑不笑地問,“看得懂嗎?要不要給你請個律師幫忙解釋?”
冇等近朝顏回答,他就冷然吩咐,“哲,讓法律部的人過來。”
“不不不,算了算了,我簽——”
不想被更多人圍觀這種奇怪場麵的近朝顏立即搖頭,囫圇翻到剛纔對方簽過名的那一頁,看見他龍飛鳳舞的簽名,下意識地在另一邊寫下“近朝顏”三個字。
“錯了。”
盯著她動作的男人猶如上課盯著學生寫作業的嚴肅老師,瞧見她的簽名之後,唇角牽起丁點弧度,漫笑道:“雖然我不在意你改不改姓這件事,但當初填完婚姻屆之後,你在戶籍上起法律作用的名字是另一個。”
“需要我提醒你嗎?”
“雲雀朝顏。”
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側過身來,灰藍色的鳳眸始終盯著近在咫尺的女人,明明冇有什麼特彆的表情,也冇有釋放出什麼威脅,但他的目光卻已經讓她想起自己被對方氣息反覆標記的感覺。
旋即,男人轉開視線,將她麵前這份檔案遞給草壁哲矢,平靜道:“哲,重新列印一份。”
草壁哲矢拿著檔案,努力提醒自己要控製表情。
這副強買強賣的畫麵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恭先生,要是當初婚姻役的工作人員看到你們結婚是這種表情,會以為夫人是被您脅迫的啊喂!
-
有的男人一邊說不在意老婆改不改姓——
一邊用教導主任看壞學生寫檢討般的視線,盯著老婆在無數份檔案上一遍又一遍地寫下“雲雀朝顏”這個名字。
到了後麵,明明該為資產不斷增加而感到高興的近朝顏,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拎來罰抄的,從國內、國外的房子,到私人飛機、遊輪等等豪奢物品,再到名家名畫藏品,甚至還有風紀財團的股份……
她簽字的手、微微顫抖,覷了眼外麵好像還抱著檔案的其他助理,下意識地看向坐在身邊的男人,很小聲地說:
“老公……”
“真的夠了。”
不要再給她塞了!
她真的開始暈錢了!
“不行。”
剛簽完風紀財團股份贈予協議的雲雀恭彌把手裡這一份推給她,同時想起來什麼似的,抬頭對一直在旁邊沉默著、當背景板的草壁哲矢說道:
“正好,今天下午是股東大會——”
“召集集團股東與各部門部長,我給他們介紹一下新股東。”
草壁哲矢應了一聲“是”,自動在心裡翻譯:是給他們介紹一下你夫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