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東晉,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第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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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唐禹入蜀。
四月初九,唐禹正式到達廣漢郡。
當然,由於李雄的改革,此時的綿竹縣已經改名為新都縣了,隻是當地的老百姓依舊保持著舊稱。
來到這裡已經是深夜,但李期還是走出了郡城雒(同‘洛’)縣迎接,為了保密,排場並不大,除了他本人之外,隻有十來個護衛。
這廝在此期間,顯然是專門進修了一下禮儀,看到唐禹,便立刻迎了上去。
大步朝前,雙手作揖,鞠躬而下。
“李期久候唐嬴子爵多時矣,此刻得見,雖值深夜,亦如見烈陽之光輝也。廣漢能迎先生居住,可謂蓬蓽生輝,數萬百姓與有榮焉。”
他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宛如一個貴氣的公子,舉手投足間都是儒雅的風範。
唐禹還之以禮,笑道:“四皇子殿下實在溢美,禹,不過逃亡叛臣,喪家之犬,安敢擔此誇讚啊。”
李期道:“正如使君信中所言,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司馬紹昏庸潰蠢,是非不分,黑白不變,當然留不住使君這等人傑。”
“但我成國大地,李氏皇族,有的是寬闊的土地和胸襟,容得下使君這般英雄。”
“使君請跟仆進城,住處已然收拾完畢,仆人已經安排妥當,可隨時入住。”
唐禹聲音都有些哽嚥了:“殿下胸懷寬廣、宅心仁厚,實在令唐某感動,大恩大德,實在難以為報。”
李期心中得意,卻故作淡然:“使君太客氣了,快請吧。”
於是唐禹就帶著大同軍進了城,雒縣並不大,但李期竟然準備一座莊園,四周大片的矮房,還可以供大同軍居住,真是周到。
唐禹這個時候才發覺到,當名人也有好處啊。
“史忠,帶大同軍有序入住休息。”
他吩咐了一句,便不再管了,而是帶著王徽、歲歲、小荷、小蓮和聶慶,以及十多個親衛,入住了莊園。
丫鬟仆人已經備齊,每一個房間都安排妥當了,這顯然是提前收到了手下的通知,畢竟唐禹是李期派人去接的,一路掩人耳目過來的。
從過年到現在,三個多月的時間啊,他們就冇見過床,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因此小荷、歲歲都很是高興,帶著王妹妹和小蓮到處看。
已是醜時,所有人都疲倦了。
李期也很知趣,鄭重道:“使君趕路日久,疲倦不堪,仆便不打擾了。”
“明日午宴,我為使君準備了接風宴,請使君務必參加。”
唐禹拱手道:“一定,一定,多謝殿下照顧如此周到,禹心中實在感動。”
李期“哈哈”笑了一聲,冇繃住修養,但立刻又反應了過來,淡淡道:“使君之名,擔得起這樣的對待。”
“快且休息吧,我也先回郡府了。”
唐禹連忙道:“殿下,還有一事…”
李期疑惑回頭。
唐禹道:“我被晉國通緝,秘密來蜀,實在不願身份暴露,讓更多人知曉我在這裡,否則後患無窮。希望殿下幫忙隱瞞…”
李期大笑道:“當然了,我還不樂意彆人知道你在這兒呢,不然還不得過來搶啊!”
他說完話,才發現自己又忘了所謂的修養,一時間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了一句“放心”,連忙離開了。
他內心十分憋屈,分明是莽夫,分明冇讀過什麼書,偏要裝得文縐縐的模樣,實在太累了。
而唐禹則是笑了起來,給聶慶使了個眼色。
兩人一起走到了書房,聶慶先是找了一圈,然後閉眼感受了一下,才點頭道:“確定冇人,可以說。”
唐禹道:“李期是個蠢蛋,無論是根據情報,還是今晚的相處,都看得出他是個容易情緒化的人,比較好利用。”
“但他身邊那個謀士,就是來接我們的那個,叫什麼…張高的,那人有點聰明,而且似乎是李期的先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左右李期的想法。”
“入蜀第一刀!就砍他!”
聶慶想了想,才道:“我認為不合適!”
唐禹疑惑了,於是也仔細思索了一下,最終說道:“怎麼不合適?我基本上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這個人的確是隱患,容易在關鍵時候壞事啊。”
聶慶道:“可是他住在郡府官邸之中,那邊守衛森嚴,或許還有武林高手,我們現在摸不清情況,也不知道地形,不太好刺殺他。”
唐禹愣住了。
他發下了,聶師兄就是喜歡以認真嚴肅的態度,去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胡話。
唐禹無奈道:“師兄,我們是外來客,哪怕自詡猛龍過江,也壓不住地頭蛇吧。”
聶慶道:“那你還說第一刀砍他!”
好難溝通…
唐禹唯有聳了聳肩,道:“有時候砍人不需要用刀的,用智慧即可。”
“我會讓衣崇文出手,把我在廣漢郡的訊息,傳遞給李越。”
“作為李期的弟弟,這位同樣極富野心的五皇子殿下,想必也會對我有想法。”
“畢竟老子現在也算是麒麟才子,在蜀地,也算是得之可得天下的人物。”
聶慶愣道:“那和張高有什麼關係?”
唐禹看了他一眼,道:“師兄,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捧哏。”
“我們是秘密入蜀的,一切都是張高在安排,但訊息卻被李越知道了。”
“那張高…脫得了乾係嗎?”
聶慶呆住。
唐禹笑道:“不需要立刻見效,這件事能埋一顆種子進去,在關鍵時候就會迅速生根發芽,影響局勢。”
聶慶撓了撓頭,疑惑道:“看你這麼有把握的樣子,你打算什麼時候滅了成國啊?”
唐禹冷哼道:“如果僅僅是滅成國,三月足矣。”
“但滅成國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的目的是建立一個從根基上就超越這個時代的政權,滅成國就隻是一個步驟。”
“有時候,成國活著比死了好,畢竟任何事都要對比,都要讓人去選。”
“我們需要先建立政權,再滅成國。”
聶慶疑惑道:“怎麼做?”
唐禹道:“就從廣漢開始。”
“你明天就回綿竹老家,帶著錢,在村裡買一個院子,我要儘快搬過去。”
“另外,儘快修建大同軍的營地,多砸錢,遇到困難就把李期的名頭搬出來。”
“那就是我們的根據地了。”
聶慶搓了搓手,忍不住笑道:“那老子這不就相當於是衣錦還鄉了,嘿嘿,冇問題。”
他看了一眼四周,道:“今晚需要保護嗎?我想現在就回老家。”
唐禹看了他一眼,麵色古怪:“你不累啊?”
聶慶乾笑了一聲:“好久冇回了,想去看看她,嗯,那棵樹。”
唐禹擺了擺手,搖頭回房。
聶慶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快馬加鞭出城,再迅速趕往綿竹縣。
等他到達熟悉的地方時,天已經矇矇亮了,東邊漫著紅霞,晨風吹拂著綠草,天氣早已轉暖,這裡生機盎然。
古老的樹,不知道在這裡捱了多少年頭,見證了多少甜蜜與辛酸。
樹上掛著紅色的布,那是他揹著那個姑娘掛上去的。
“我打了好幾個死節,它永遠也不會掉下來,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
聲音又在耳畔迴盪了,聶慶滿眼血絲。
他看到了朝陽初升,那溫柔的光照在紅布上,紅布搖曳,宛如流淌的鮮血。
樹葉搖晃的聲音,像是她還在耳畔呢喃。
可那…已經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斯人已逝,唯樹迎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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