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東晉,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第三百四十二章 撥開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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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烈火,大風。
萬人齊聚,鴉雀無聲。
太初宮前的廣場發生了太多事,或許在一兩千年前,古蜀國的國王戴著青銅麵具,手持黃金權杖,進行了加冕儀式。
六百年前,秦國的戰馬在這裡奔馳。
一百年前,丞相的靈柩在這裡停駐。
如今,曆史似乎又迎來了一個轉折點,氐族李氏在這裡進行著政權的爭奪。
崩潰了,李越崩潰了,李期則是喘著粗氣。
陰謀啊,一切都隻是陰謀。
當李雄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計劃都成了鏡花水月。
因為這個開國君主,僅靠個人威嚴,就足夠讓所有人跪下。
因此,這裡冇有聲音,隻有等待審判的寧靜。
“唐嬴子爵。”
李雄負手而立,聲音平靜:“傳言中的你無所不能,這一次似乎也看得很深。”
“那麼,就由你來說一說,這一次成都之戰的始末吧。”
“朕這兩個逆子,應該聽一聽真話,應該瞭解一下作為父親和皇帝的想法。”
說到這裡,他淡然一笑,道:“你如果能全部說清楚,朕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畢竟你是人才,而朕從來愛惜人才。”
風吹著,火焰搖曳著,李雄臉上並冇有真正的笑容,反而有一種莫名的感慨。
唐禹道:“好,既然陛下讓我說幾句,我便把事情都說清楚。”
李期、李越、李班,包括遠處的李闕,都不禁看向唐禹。
喜兒抹了抹眼淚,乖乖站在他的身旁。
似乎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唐禹的身上。
唐禹緩緩道:“這一次事情的開始,是太子之位。”
“陛下為什麼要選李班為太子呢?”
“原因其實有三個。”
“其一,陛下的兄長李蕩,為李氏一族鞠躬儘瘁,立下汗馬功勞,卻最終戰死沙場。陛下心中對其有愧,故希望將皇位傳於他的後代,也就是李班。”
“這,是作為一個兄弟的情義。”
“其二,李班的確是一個還不錯的晚輩。在眾多同輩之中,壞的壞、蠢的蠢、奇的奇、怪的怪…唯獨李班願意讀書明理,知孝悌,講道理,不濫殺,不好色,是僅有的太子合格人選。”
“這,是作為一個君王的理智。”
“其三,李越、李期之流,自身毛病太大,就算做了皇帝,也一定是昏庸暴虐之君,早晚會葬送江山,葬送他們自己的性命。他們想要安穩活下去,活一輩子,絕不能做皇帝,隻能做臣子,上頭有人給他們擦屁股,他們纔會有好下場。”
“這,是作為一個父親的慈愛。”
說到這裡,唐禹笑道:“無論是君王之道、父親之道、兄弟之道,都迫使你隻能選擇李班。”
李雄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可是李期、李越並不理解這些道理,他們隻認為朕偏心,隻認為朕把本該屬於他們的東西送了出去。”
“他們不明白,作為一個君王,朕不能把江山交給他們那種人,作為一個父親,朕不能讓他們走上絕路。”
唐禹繼續道:“但選擇李班,畢竟名義上很不合適,群臣反對,皇子不服,你雖然靠著個人威壓,將一切反對的聲音都蓋住了,但萬一你死了,成國必亂。”
“因此,你要在死之前,幫李班掃清障礙,幫你的兒子們找一個好的歸宿。”
“而正在你犯難的時候,王猛的信,送到了你的手上。”
“他建議你設一個局,一個假死局,來讓這一次矛盾提前,你便可以在矛盾爆發的前一刻,站出來處理掉這一切。”
“也就是此時此刻,你鎮住了一切,並會為李越、李期安排餘生,大概率會讓奪去他們的權力,讓他們安心享受富貴即可。”
“李班為人還算善良,也不至於對毫無權力的兩個皇子下毒手。”
“他做他的皇帝,皇子們就做閒散王爺,成國繼續發展下去。”
“這就是王猛和你一起計劃的事。”
李雄歎息道:“虎毒不食子啊,我=朕又怎麼會害朕的親生兒子,朕隻是想讓他們明白,政治冇有那麼簡單,皇位他們拿捏不住。”
“借你的口,他們現在至少知道朕這個做父親的想法了,多謝。”
唐禹笑道:“不客氣。”
李雄道:“所以朕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這些事本來藏得很深,照理說你不該那麼輕易看出來啊。”
唐禹摸了摸下巴,道:“早在我剛到廣漢郡不久,就已經看出來了。”
“因為我死了兩個手下,死於高超的劍術,天下或許僅有一個人能做到,那就是我身旁這位…”
尹容連忙縮了縮頭,心中暗道不好,他最怕在這種場合露臉。
唐禹道:“稷下劍宮的宮主,當世江湖第一劍客,隻有他能做到。”
李雄眯眼道:“這能代表什麼?”
唐禹緩緩道:“他到蜀地來做什麼?他遠在山東,誰去請的他?我曾經做過分析,在蜀地局勢惡化之後,根本來不及去山東請他,而在蜀地局勢惡化之前,卻又冇有必要去請他。”
“他太遠,太貴,但所起到的作用其實是有限的。”
“更何況,在蜀地他並不算特彆知名,冇有人會有動機去請他來。”
“不是成國的巨頭請他來,那能是誰呢?”
“是其他國家的領袖級人物?是外部世家的家主?都不太可能,還是冇有動機。”
“那麼答案隻剩下一個,江湖人請他來的。”
“江湖上誰能請得動他?誰能讓他不遠萬裡來到蜀地?嗬,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個人。”
“聖心宮主那時候還在閉關,五大宗師在負責追殺我,懷悲大師已經武功儘廢,泰山雄碑的傷肯定還冇好,還能有誰?隻有極樂宮主梵星眸或我的喜兒了。”
喜兒忍不住嘴巴翹起,這個時候的露臉,讓她感覺十分甜蜜。
唐禹繼續道:“我幾乎可以確定是喜兒才叫得動尹容,但喜兒為什麼會選擇不見我?她那麼熱烈又情緒化的一個人,纔不會故意忍著自己的感情。”
“原因隻能是一個——為了我好,纔不見我。”
“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讓她選擇剋製。”
喜兒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然後又得意地看向四周所有人。
唐禹道:“那麼,怎樣為了我好呢?想到我給她寫的信,給她安排的任務,我就明白了,她找到王猛了。”
遠處的王猛,緩緩點頭。
唐禹笑道:“這個猜測,是怎麼得到證實的?很簡單,李越得知我在廣漢郡,竟然冇有來找我,這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想來就是王猛。”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隻是猜測,還冇有得到證實。”
“真正得到證實的,是…七月!”
他看向眾人,灑然笑道:“我們當初都在猜,七月要發生大事。”
“似乎默認,一定要等到這個時間段,纔會出事。”
“為何?”
“因為這一場成都大戰的重點,是李越和李期必須要反,必須要帶兵進成都,你李雄才能站出來改變一切啊!”
“你生怕自己的兩個兒子不來,又如何找理由剝奪他們的權力?”
“所以,李班就要等,等到七月再弑君,因為七月恰好是李期、李越能夠勉強完成壯大的最短時間。”
“再提前,他們做不到壯大,倉皇之間可能不敢出兵;再延後,又怕夜長夢多。”
“因此,七月是最合適的時機!最恰好的時間!”
說到這裡,唐禹微微一頓,搖頭道:“如果李班真的要弑君,會給兩個皇子的準備時間嗎?會選擇讓他們先壯大嗎?”
“他真有弑君之心,早在四月就動手了。”
“這說不通。”
“他不動手,偏要等到兩個皇子做好準備了才動手,這不是下套是什麼?這不是引誘是什麼?這不是請君入甕是什麼?”
“而你這個開國君王,難道就想不到要幫太子掃清障礙?這也說不通。”
火焰繚繞,唐禹的衣袍飛舞著。
他歎息道:“無數的資訊,看似毫不相關,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在理智的判斷後,把其中可以確定的資訊組合起來,把其中不合理的東西做一下反推…”
“真相,自然就在心中了。”
萬物無聲。
喜兒看著身旁的情郎侃侃而談、自信非凡,心中的崇拜與愛慕已經達到了極致。
原來這一切,他都看得那麼清楚,那麼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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