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開時未告彆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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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安靜了。
靳西鳴隻聽見腦子裡
“轟”
的一聲,隨即炸開一片慘白。
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間凝固,指尖冰涼得發顫,滿腦子都是許矜歡從十七樓墜落的畫麵。
她該有多疼?
她是真的恨他到了極致,纔會用這種方式逃離。
他後悔了。
剛纔那荒唐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他不想共赴黃泉,他隻想和她過平凡的日子,哪怕吵吵鬨鬨,也能相伴六七十年。
而不是這樣,過了奈何橋就要忘了今生。
喉嚨像是被堵住,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忽遠忽近,帶著顫抖:“她跳樓了?”
保鏢連忙搖頭,眼裡滿是恐慌:“不是,許小姐被人捅傷了,已經送去醫院了。”
不是跳樓。
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劈開混沌,靳西鳴的思緒漸漸回籠。
他看向癱坐在地上的蘇梨,她還在失神地呢喃
“不是我”,可掌心那片刺目的紅,卻像烙鐵一樣燙進他眼裡。
“被誰捅的?”
話音未落,他已經有了答案。眼眸驟然眯起,周身的氣壓瞬間低得讓人窒息。
“把她給我看好了。”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醫院地址發我手機上。”
一路闖了無數個紅燈,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向醫院。
靳西鳴攥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白,用力得連青筋都暴起,指腹幾乎要嵌進皮革裡。
衝進醫院時,車剛停穩,他就拔腿就往手術室的方向狂奔。
肺裡傳來鐵鏽般的疼,他這輩子從冇跑這麼快過。
可等他喘著粗氣趕到手術室門口時,那盞亮了許久的
“手術中”
指示燈,已經暗了下去。
靳西鳴愣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該往哪走,下意識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語無倫次地問道:“您好,請問許矜歡
剛從這個手術室出來的,刀傷,她的病房在哪?”
護士看著他焦急的樣子,有些不忍,指了指前方:
“那邊有服務檯,您可以去問問具體床位。”
靳西鳴連忙道謝,剛要往前跑,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
“西鳴。”
他轉過身,看見本該在婚禮現場的母親,正站在走廊儘頭。
“媽,您怎麼會在這兒?”
他一頭霧水。
靳母冇回答,隻是朝他招了招手,“過來,該回去結婚了。”
靳西鳴的腳步猛地頓住,抬頭直直地看著她:“媽,阿矜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她。”
靳母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語氣強硬:“靳西鳴,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那份股份你不想要了?”
“您在威脅我?”
靳西鳴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靳母一怔,隨即換上一副慈母的模樣,眼眶慢慢紅了:“西鳴,媽不是這個意思
媽這病你知道的,控製不住。”
“今天請了那麼多賓客,你要是走了,媽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她拉著他的胳膊,聲音帶著哀求,“就當是為了媽,回去好不好?”
看著媽媽明顯灰敗的臉,靳西鳴心裡掀起一陣掙紮。
母親向來不得父親喜愛,連帶著對他也冷淡,甚至在他做出成績前,一心想把私生子扶上位。
是母親據理力爭,一次次為他剷除障礙,護著他站穩腳跟。
她或許不是為了愛,隻是為了靳家的臉麵,可在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是她給了他唯一的支撐。
哪怕後來知道她還有一個孩子,他也冇真正動過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最後一絲掙紮落下帷幕,就當是還這份母子情吧。
“好,我跟您回去。”
他深吸一口氣,“但我要先知道阿矜的情況。”
聽見
“好”
字,靳母的眉頭瞬間舒展,語氣也柔和下來:“放心吧,媽給她找了最好的醫生,還派了保鏢守著,不會有事的。”
她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
許矜歡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雖然蒼白,但呼吸平穩。靳西鳴這才稍稍斂了心神,跟著母親往回走。
可直到走上婚禮的紅毯,他的心依舊慌得厲害。
那股莫名的墜落感揮之不去,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從指縫裡溜走。
整個婚禮,他都像失了魂,渾渾噩噩。
身旁的蘇梨更是抖個不停,眼神渙散,自始至終冇有聚焦。
草草丟完捧花,他一把扯掉領結,大步跨下台。剛走到台下,助理就遞來一個電話:“靳總,喬小姐打來的,說有急事。”
靳西鳴一邊脫掉礙事的西裝外套,一邊接起電話,剛說了聲
“喂”,拉車門的手猛地僵住。
電話裡傳來喬夏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靳總,阿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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