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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一心抱大腿 第18章 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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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九遲偶爾竟會羨慕起那隻土黃色的小狗——能被她穩穩摟在懷裡,能和她追逐嬉哄,能肆無忌憚蹭她掌心。他甚至會恍惚地想:若自己是小十,是不是就能理所當然地感受她指尖的溫熱,迎接她明亮又溫柔的目光。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壓了下去,連自己都覺得荒唐。他隻得移開視線,故作不在意地繼續坐著,可手中的書卷卻再也看不進一個字。

她的笑聲越清脆歡快,他心口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窒悶,就越發清晰。

換藥的手剛伸過來,駱九遲忽然輕輕握住了謝緋衣的手腕,目光沉靜而鄭重,“緋衣,過兩日我便要去將軍府提親了。這一切,你當真願意嗎?不後悔?”

他凝望著她的眼睛,不肯錯過她眼中任何一絲情緒。這一步跨出去,便再無回頭路,他必須親口再聽她確認一次。

這幾日雖與她朝夕相處,駱九遲卻沒閒著,早已暗中籌備起提親的事宜:聘禮件件都是他親手挑選的珍品,價值不菲、心意深重。媒人也已請定,正是他的表姑母——當今長公主,身份尊貴、言重如山。

時間雖緊,他卻不肯有絲毫馬虎,不願這場婚姻有半分敷衍,更不願她受一絲委屈。

正因太過重視,他才格外謹慎。畢竟先前,她是不願嫁給他的。所以此刻,他更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再確認一次她的心意。

若是從前那個冷淡疏離的謝緋衣,他或許還不至於這般鄭重。可現在的她不一樣了——像一顆明珠終於拂去塵埃,熒光流轉,他清晰看見了她真正生動明亮的模樣。這樣的她,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值得最真摯的心意,值得最風光的排場,更值得一場毫無保留、讓萬眾傾羨的婚禮。

謝緋衣愣了愣。這些日子兩人朝夕相伴,她竟沒察覺駱九遲已悄無聲息地做了這麼多事。不過四五日的光景,竟已將提親的一切打理周全妥當。

她沒有一絲遲疑,笑意盈盈,“美男在側,我有什麼好後悔的?隻要你此生不負,我便絕無悔意!”

“不止此生,”駱九遲目光灼灼,“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愛你護你,初心不改,矢誌不渝。”

他字字清晰,宛若要刻進歲月光陰裡。這不是輕飄飄的情話,是誓言——是以餘生為憑、天地為證的承諾。

“我信你,阿遲。”謝緋衣輕輕牽起他的衣袖,聲音低柔,“彆說這些了,我先幫你上藥吧!”

駱九遲的話太過熾熱,讓她有些無措。或許是前世見多了虛情假意和三心二意,她不願輕易沉溺於情愛。不是不相信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她必須保持清醒,現在還不是她能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談情說愛的時候。

若駱九遲能始終如一地待她、護她,她自然也不會辜負。可她從不需要承諾,更不依賴誓言。言語比起行動,總顯得太過輕飄。她不會因為幾句話就動搖心緒,更不會為此輕易感動。

謝緋衣低頭,小心替駱九遲捲起衣袖,專注地塗抹傷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認真——彷彿隻要足夠忙碌,就能忽略剛才空氣中那些漂浮著的悸動。

上好藥後,駱九遲緩步走到書架旁,取下一隻素白瓷瓶,遞到她麵前,“緋衣,這是祛疤藥,你替我塗吧。”

他本從不在意身上這些舊痕,可她說看了會心疼。他捨不得讓她心疼。他也記得,她提過喜歡他乾乾淨淨的模樣。

這幾日相處,駱九遲早已察覺,如今的謝緋衣癡迷一切美好之物——沉醉於他眼中的雲影,沉醉於他俊美的容貌,也沉醉於他挺拔的身形。那他就要變得更好,好到讓她再也移不開眼。

這瓶藥是他偶然得來,據說隻需連續塗抹半月,再深的疤痕都能消退如初。

謝緋衣剛接過瓷瓶,便見駱九遲伸手去解腰帶,指尖卻忽然頓了頓——雖不是第一次在她麵前裸露上身,可此番主動寬衣,竟無端生出幾分侷促。他隻猶豫了片刻,還是坦然褪去了上衣。

謝緋衣看出他的遲疑,匆匆垂眸接過瓷瓶,掩去那一絲不自在。

她將藥液緩緩倒在掌心,又用指尖蘸取,一點一點輕柔撫上他背部的疤痕。

駱九遲身上疤痕遍佈,大多凹凸猙獰,痕跡深重。她的動作極輕、極仔細,指尖觸到的每一道疤痕,都像是在觸碰他過往歲月裡藏不住的苦楚。

隨著那些扭曲的痕跡在指下逐漸清晰,謝緋衣的心也一寸寸往下沉。

他才十六歲啊,這短短的十六年裡,究竟承受了多少旁人難以想象的痛楚?怪不得他性子偏執陰鬱,若換作自己,何止是陰鬱,她定要毀滅全世界。

“緋衣……”駱九遲忽然低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瑟縮,“這些疤痕……很醜吧?”

她指尖的溫度落在他的麵板上,溫暖輕柔,卻第一次讓駱九遲生出想要躲藏的念頭。從前他從未在意過這些舊傷,可此刻,竟害怕從她眼中看到一絲厭惡或憐憫。

謝緋衣沒有回答,隻是在他後背最深的一道疤痕上,輕輕落下一吻,聲音堅定又溫柔:“不醜!”

駱九遲的身體猛地一僵,那股壓抑許久的自卑瞬間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幾乎是本能地往裡縮了縮,避開了她的嘴唇。

一吻懸空,謝緋衣立刻覺察到了這個十六歲少年心底的脆弱和敏感。記憶中的駱九遲冷漠倔強,除了麵對原主時會流露幾分卑微,其餘時候總是帶著股傲視萬物的孤勁。

謝緋衣從沒想過,這樣一個驕傲到骨子裡的人,竟也會在愛情麵前卑微如斯。

此刻,她望著眼前少年單薄卻倔強的背影,無聲地湧起一股酸楚。她輕輕靠上前,將溫軟的臉頰貼上駱九遲的後背,又伸出手臂從身後環住他,聲音輕得像裹了一層暖霧,慢慢滲進他嶙峋的脊骨:“駱九遲,這麼多年,你一個人……是不是很苦?”

落在傷疤上的吻太溫柔,貼在麵板上的呼吸也太暖。駱九遲幾乎要被這突如其來的暖意融化,他想沉溺,想停留。可那些凹凸猙獰的舊痕卻猛地將他拉回現實。這具身體如此醜陋,怎配被她這樣乾淨又澄澈的目光注視?他不能,也不該以這樣不堪的模樣麵對她。

他驀地轉身,一把將眼前的人緊緊攬入懷中,一隻手用力扣住她的後腦,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我不記得了,”他的聲音低啞得像是從喉嚨深處碾出來,“六歲之前的事,一片空白。從那之後,我便在侯府生活。父親待我不算惡劣,卻也談不上好。隻是對我極為嚴厲。”

他頓了頓,像在回想那些模糊又冰冷的片段,帶著幾分自嘲,“府中上下都說我是私生子,是沒孃的野種。我每日除了讀書、練字、習劍,便是挨欺負。一年又一年,一日複一日,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一聲嗤笑從喉嚨裡溢位,他問:“苦麼?我不知道。自從有記憶以來,我過的便是這種日子。即便後來變得強大,仍舊逃不了刀頭舔血的命運。傷疤一層疊一層,從未真正好過。”

話音漸漸沉下去,像是從很深很深的黑暗裡傳來,“十年了……我從未嘗過一口甜。既不知甜是何物,又怎知什麼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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