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後我一心抱大腿 第37章 活在當下
駱九遲所受的傷是真的,他的痛苦也是真的。如果說他不是真實的人,那他所經曆的一切又算什麼?一個笑話嗎?這太殘忍,也太諷刺。什麼是真實?由誰來界定?我們自己以為的真實,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這個世界和她來的世界沒什麼不同——這裡的人同樣會哭會笑、會流血會心動。她不願意否定這一切,否定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更不願意否定駱九遲。
他與她,又有什麼不同?
“真的算嗎?”駱九遲低聲問,眼中仍有未散的迷茫。
“當然算,”謝緋衣擲地有聲,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指尖帶著溫軟的力道,“駱九遲,你們就是真實的人。不管我們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是什麼身份,隻要不是沒有靈魂的軀殼,我們就是真實存在的。這個世界或許玄幻,但玄幻不等於虛假。”
她湊近了些,帶著故作輕鬆的笑意,“你看我,不也是‘咻’的一下,從千年後的世界變成了你熟悉的謝緋衣?是不是很不可思議?你摸摸我、看看我,和你們有什麼不同?不都一樣嗎?”
她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覺得自己不真實,那我呢?難道我也是假的?”
駱九遲終於揚起嘴角露出一抹釋然的笑,眼底的迷霧也慢慢散了,“那倒是,你與我們,確實沒什麼不同。異世之魂落入書中世界……聽來荒誕,可誰又說得清,真假該如何界定?”
他語氣漸穩,目光也清明起來,甚至帶了點不服輸的勁:“憑什麼真假隻能由你們那個世界的人來定論?這個世界從何而來,誰也說不清。未必就一定是被誰書寫出來的——或許它本就存在,自有其執行的法則。”
謝緋衣見他如此通透,也不由笑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到底是什麼,誰又能真正說清?其實也不重要。”
她聲音輕柔,帶著幾分思索:“自從來到這兒,我常在想,我原來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實’的嗎?也不一定吧!這種事情根本無法證明。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當下的時空,對眼前的一切做出自己的判斷。”
最後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所以啊,沒有答案的事彆糾結。活在當下,就很好。”
“活在當下……”駱九遲低聲重複著這四個字,若有所思。
謝緋衣見他神色沉凝,怕他陷入無謂的迷茫,便放緩聲音道:“彆想太多了。既然我們有血有肉,會思考會感受,就隻管好好活著。現在不是糾結真假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弄明白你的手為什麼消失,更要搞清楚……這個世界的規則究竟是怎麼執行。”
駱九遲抬眼看向她,眉頭微蹙:“緋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謝緋衣沉吟片刻,謹慎地組織語言:“根據我以前讀……呃,讀話本的經驗,我推測你的手消失,要麼是某種‘反噬’,要麼是這個世界要崩塌的預警。”
她進一步解釋道:“在我們那裡的話本設定裡,一個故事世界往往由男女主角支撐。如果主角死了,整個世界就會崩塌。要是有人傷害主角、或是大幅改動原有的故事走向,就可能會乾擾甚至危害到這個世界的存續。”
她看向駱九遲,語氣沉了沉:“這種乾擾帶來的後果,要麼是遭到‘反噬’,要麼就是加速世界崩塌。”
駱九遲目光一凜,迅速理清了線索,“你的意思是,原本的緋衣死後,本不該再有我們的故事,更不該有我出手傷越恒的情節。可現在我們不僅活著,我還傷了他——嚴重改變了故事情節,所以這個世界不僅懲罰了我,還發出預警?”
謝緋衣重重點頭:“嗯,我認為就是這樣。你的手消失很可能是反噬,而地動則是短暫的崩塌預警。現在我們得先確認你的手是不是真的因為反噬才消失,其他往後再說。”
她停頓了片刻,望向駱九遲,認真道,“不知你有沒有感覺到?戌時曾發生過地動,可除了我,誰都沒有感覺到。”
駱九遲眼睛一亮:“你也感覺到了?”
“你也是?”謝緋衣又驚又喜,原來並不是隻有她一人的感知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我刺穿越恒的手掌後,不過須臾,地便動了。”他沉聲道,“但越恒似乎一無所覺。”
“這麼說來,地動大概率是你改劇情、傷害主角引發的預警。而手的消失……就是你傷他所遭受的懲罰和反噬。”
駱九遲聞言冷笑一聲,眼中泛起戾色:“反噬?懲罰?憑什麼?我們憑什麼要受這些莫名其妙的規則擺布?如果我的人生早被人寫好、受人操控,那我從前的努力算什麼?一文不值的徒勞嗎?何其可笑?”
“阿遲,萬事皆有因果,絕不會是徒勞。”謝緋衣輕聲勸道,“這個世界的規則或許苛刻,但我們未必不能試著改變它、找到它的漏洞。我們不一定非要按照書裡寫的走——你看,書中寫‘謝緋衣’死了,可我不是代替她活了下來嗎?原書阻止不了我的到來,也沒能將我抹除。”
“你說的對。”駱九遲神色稍緩,可眉頭依然緊鎖,“可‘不能傷害主角’這條規則,對我們太不利了。往後若想對越恒做點什麼,必會束手束腳,顧慮重重。可他若想傷害我們,卻易如反掌,我們甚至連還手都難。”
謝緋衣試探的問:“你和越恒的關係還不至於那麼糟糕吧?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彆意氣用事,還是要跟他打好關係。我們努力活到最後,可好?”
駱九遲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好。以後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不會再衝動行事。我們要相偕白首,兒孫滿堂。”
“那我們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
謝緋衣稍稍鬆了口氣,起身下床,“先不說這些了,你臉上的傷得儘快清理。乖乖等我,我去打水,很快回來。”
她利落地穿好繡鞋,抓過屏風上的鬥篷裹住自己,推門走進了夜色裡。
駱九遲的目光一直追著她,直到那纖細的身影徹底融進黑暗,還久久望著門的方向,盼著她歸來。
沒過多久,謝緋衣端著一盆熱水回來了。她把水盆放在駱九遲腳邊,看著他臉上凝固的血汙——那血糊住了半張臉,如同覆了半張猩紅色麵具。
謝緋衣捏著濕軟的巾帕,小心翼翼避開傷口,一點一點拭去血跡。
清水很快被染紅,她又出門換了一盆,來來回回折騰了三次,駱九遲那張俊美的臉才重新露出來。
駱九遲始終安靜不語,隻凝望著眼前為自己忙碌的身影,目光深沉而專注,彷彿整個世界隻剩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