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後我一心抱大腿 第61章 依靠
越恒拖著劇痛的身體,用劍撐著地麵,艱難地挪到坡邊,月光下的景象讓他心臟驟停:謝緋衣一動不動地躺在草地上,生死未卜。而那黑衣人則癱在巨石邊,生死不明。
“謝緋衣……!”越恒的聲音沙啞破碎,充滿了焦慮。
他必須立刻下去,但每動一下都牽扯著鑽心的疼痛。他咬著牙,任由冷汗浸濕衣衫,用受傷的手臂和身體貼著坡麵,極其緩慢而艱難地向坡下挪動。
謝緋衣雙目緊閉,月光淌過她毫無血色的臉,連唇瓣都失了鮮活,宛如一尊沉寂的玉像。越恒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謝緋衣!”他聲音發顫,手指抖得幾乎無法伸直,試探地探向她的鼻息。
一絲微弱卻真切的溫熱,輕輕拂過他冰涼的指尖。
越恒長長地、近乎虛脫地舒了一口氣,巨大的慶幸讓他幾乎支撐不住身體。他輕輕拍打著謝緋衣的臉頰,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她的名字,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哀求:“謝緋衣,醒醒,快醒醒!”
良久,謝緋衣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像瀕死的蝶翼,緩緩睜開了眼睛。起初是茫然的霧色,待視線聚焦在越恒寫滿痛苦和焦灼的臉上時,那霧色散儘。
她沒問自己的狀況,反而虛弱地開口,聲音細微卻清晰:“越恒……你沒事吧?”
這句話像根細針,紮得越恒心口又酸又澀。他搖搖頭,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卻因為疼痛而顯得有些扭曲:“我……死不了。你呢?傷到哪裡了?”
謝緋衣嘗試動了動手腳,除了渾身像散架般的痠痛,並無特彆劇烈的痛處。她對著越恒,努力扯出一個帶著幾分豁達、甚至有點頑皮的笑容,襯得蒼白的臉添了些生氣:“我命硬,死不了!”
這笑容像暗夜裡的一點星火,透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明亮和堅韌,彷彿在告訴越恒,也告訴自己,他們又一次從鬼門關前闖了過來。
越恒被這笑容感染,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他支撐著站起身,目光銳利地掃向不遠處趴在溪邊巨石旁的黑衣殺手。
“待著彆動,我去看看他。”
他撿起掉落在不遠處的那柄屬於謝緋衣的短劍,緊握在手中,一步步謹慎地靠近。
黑衣人趴在石邊一動不動,額角撞出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一小片溪水。
越恒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胳膊,對方毫無反應。他蹲下身,正準備探其鼻息——
異變陡生!
那本該昏迷的眼睛突然睜開,滿是嗜人的凶狠與瘋狂。其實他在越恒靠近的時候已然清醒,隻是在等一個致命的時機。
他左手如鐵鉗般驟然伸出,死死扣住了越恒握劍的手腕,右手閃電般摸向腰間,顯然藏著後手!
“小心!”謝緋衣驚聲急呼,聲音都破了調。
越恒雖重傷,廝殺的本能還在。手腕被製的瞬間,他殺意頓起。對方重傷之下力氣已然不濟,他就著被抓住手腕的姿勢,將全身的力量壓了上去,手中那柄短劍毫不猶豫地、狠狠地刺入了黑衣人的心口!
“呃——!”黑衣人身體猛地一僵,扣著越恒的手瞬間脫力,眼中的瘋狂迅速褪成死寂,隻剩下一片難以置信。腰間剛摸出的匕首“哐當”一聲砸在溪邊的石頭上,濺起幾點水花。
越恒沒有立刻拔劍,任由劍鋒徹底沒入,斷絕了所有生機。直到殺手最後抽搐了一下,徹底沒了動靜,他才鬆了手,大口喘著氣,冷汗順著額角滑落——這一擊,耗儘了他僅剩的氣力。
他拔出短劍,在溪水裡草草涮去血跡,然後步履蹣跚地走回謝緋衣身邊。
謝緋衣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臉色白了些,眼神卻異常平靜。她明白,在這種你死我活的境地,容不得半分仁慈。
越恒在她身旁坐下,將短劍遞還給她,聲音低沉而疲憊:“解決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儘快離開。你能站起來嗎?”
謝緋衣點頭,撐著地麵,在越恒的攙扶下,兩人互相依靠著,再次艱難地站起身。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潺潺的溪流上,向著未知的、更深的黑暗叢林踉蹌行去。身後,隻留下一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和溪水衝刷不儘的淡淡血腥氣。
互相攙扶著,不知又踉蹌了多久,或許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但對筋疲力儘的兩人而言,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全憑求生的本能在拖拽著沉重的軀體。
越恒幾乎將大半體重都卸在了謝緋衣單薄的肩膀上,那具軀體的輕顫、牙關緊咬的力道,清晰地透過衣料傳來,在他心底攪起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滋味。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如此狼狽脆弱地依附於她——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竟爆發出如此驚人的韌性和力量。
萬幸,山壁拐角後藏著一處淺淺的凹陷。與其說是山洞,不如說是一塊巨大的岩石懸空形成的天然遮蔽所,勉強能遮擋夜風和林中可能存在的露水。更重要的是,旁邊就有一條細細的山泉滲出,在岩石下彙成一個小小的水窪,清澈見底。
“就在這裡……歇一下。”越恒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幾乎是半拖半扶著謝緋衣挪進了那個狹小的空間,剛一進去,兩人便同時脫力,順著冰涼的岩壁滑坐在地上。
短暫的沉默,隻有兩人粗重急促的喘息聲在小小的空間裡回蕩。越恒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閉著眼,傷口撕裂般的痛楚和體力透支後的虛脫交織襲來。然而,比身體更受衝擊的是他的內心。今夜發生的一切,顛覆了他許多固有的認知。
謝緋衣的果決、堅韌、以及此刻她稍事喘息後便立刻強打精神要照料他的舉動,都讓他感到陌生又動容。這是一種超越了身份、超越了以往任何相處模式的、在血與火中淬煉出的聯結。
喘息稍定,謝緋衣先掙紮著起身。她爬到那小水窪邊,用手捧起清涼的泉水,先潤了潤自己乾裂的唇瓣,甘甜的泉水稍稍緩解了喉嚨的乾渴和身體的疲憊。隨即,她撕下內裙相對乾淨的下擺,在水中浸得透濕。
“先處理傷口。”她挪回越恒身邊,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
越恒本想開口,讓她先顧自己,可抬眼對上謝緋衣的眸子——即便在黑暗裡,那雙眼也亮得驚人。盛滿了他無法拒絕的關切和執著。心頭莫名一動,一種陌生的、帶著些許酸澀的暖流劃過心間,他終是順從地微微側身,露出右肩那片被鮮血浸透、猙獰外翻的傷口。
謝緋衣借著岩縫漏下的幾縷微光,捏著濕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周圍的汙血與塵土。她的動作很輕,生怕觸痛了他,可每一次布料與皮肉的觸碰,仍讓越恒的身體不可抑製地緊繃,冷汗涔涔,他卻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塵土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她本身的清冽氣息。在這狼狽的絕境裡,這縷氣息竟奇異的撫平了他些許躁動和痛楚。
洗淨傷口周遭,謝緋衣望著那可怕的創口,眉頭緊鎖。沒有藥,她隻能儘力而為。她用剩下的乾淨布條緊緊纏上傷口,指尖的力道帶著孤注一擲的鄭重,隻求能將那不斷滲出的鮮血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