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之我成惡毒男配啦? 第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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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日頭偏西,一眾事宜商量得差不多,不染將過來的兩位工匠送走後,沈越纔想起來他今日為何冇出去。他頓時一臉歉意地朝溫瀾清走去,扯了扯正將冊子與炭筆放下的溫瀾清衣袖,道:“二爺,我都忘了,我今日不出去實則是想好好陪你的。”
溫瀾清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看他,淺笑著道:“越哥兒,其實我是開心的。你這般認真地想要將屋子佈置好,不就是想著住進來後能舒服些麼?”
說著他擡手輕輕撫上沈越的臉頰,又道:“若你還同之前那般,什麼都不管也不顧,我纔要擔心了。”
沈越對他笑道:“原來二爺什麼都知道啊?”
溫瀾清道:“豈止知道,你在我麵前說想與我做知交好友,說待諸事一了便要離去時,你可知曉我是何心情?”
沈越垂下了眼簾,他道:“我嫁來那時所遭遇種種,叫我覺得我與二爺你根本冇可能。”
溫瀾清手移下,轉而輕扶住他的肩膀,他雖用不大的力道握著,卻給予沈越一種他逃不開的感覺。
隻聽他道:“越哥兒,實話與你說,我原也以為同你不可能。”
沈越這才掀開了眼簾去看他,“是因為我小時候對許謹母子做的種種?叫二爺及老爺夫人他們覺得我不配?”
但溫瀾清卻搖了搖頭:“不止於此,父母親那邊,大約還是想著叫我去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吧。你家世代經商除了有些閒錢,旁的與溫府並無任何助益。至於我——”
溫瀾清頓了頓,他看著沈越,終還是說道:“我不知你在他人那聽說了些什麼,但我與微孃的關係,並不是你想的那般。當初我與她成婚,實則是兩家長輩的有意撮合。我與微娘相處,實則更像是越哥兒當初所求的知己好友。”
溫瀾清這話與沈越的認知差距太大了,導致他聽到之後一臉震驚,看著溫瀾清半晌後才結結巴巴道:“可、可是——二爺你、你不是——”
書上不是說二爺為了妻子許微漾守身如玉,終身不再娶嗎?
溫瀾清握住沈越肩膀的手順著他的手臂下移,最後牽起他的手,他道:“越哥兒,在遇著你之前,我娶誰都是一樣的。當初哪怕不是微娘,也會是彆的女子,但微娘與彆的女子不同的是,她很是聰慧,於棋藝書畫上頗有造詣,與我也算是有來有往。知道長輩們的想法時,私下她就曾來找過我,說她不嫁我也會嫁與彆的男子,與其嫁那些尚且不知麵目不知品性之人,不如嫁與我。我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於是這樁婚事在我倆的默認之下真就成了。”
沈越被震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了。
溫瀾清道:“婚後,微娘儘心儘力伺候照顧祖母與父母親,認真做一個賢妻良母。我也投桃報李,努力做一個合格的丈夫與父親。若微娘冇有出事死去,我們這一生恐怕都是這麼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一對夫妻。”
沈越震驚之下腦子飛快閃過一絲念頭,他空著的那隻手一把抓住溫瀾清的手腕,然後盯著他道:“溫酌,你怎麼肯定你對許微漾不是男女之情?”
溫瀾清冇有立即回答,而是專注認真地看著沈越,看得沈越隱隱察覺到了什麼。溫瀾清這時候才反問他:“你說呢,越哥兒?”
說完溫瀾清卻不等他開口回答,又道:“有冇有對一個人動心,越哥兒你該清楚纔是。你對忍冬那麼好,對全婆婆如此照顧,卻隻拿他們當家人,你說是為什麼?”
沈越懂了,他可以對所有人好,可這麼多年來卻獨獨對溫瀾清動心,這有什麼可不懂的呢?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前者可能就是投挑報李,你對我好,我便回以更多的善意,這就是以真心換真心。
對一個人動心,喜歡一個人卻並不是如此,這份感情是自私的。是你哪怕明知不可能也會不斷付出討好,是求而不得,是貪妄,是需要強烈壓製保有理智、才能不發瘋衝到他跟前訴說情愫的痛苦,而且是越理智越痛苦。
溫瀾清道:“工部員外郎之職,是在微娘喪期之時便已經定下來了的。隻等微娘喪期一過便去上任。隻是冇想到其中卻有變故,長公主有意想將昭明郡主下嫁於我,這於父親於我都是不能接受的。我娶郡主,便隻能站位大皇子。父親提出來我須在這事定下來之前再娶,且需要合乎情理叫人挑不出錯處,祖母這才提到了你們沈家,提到了曾與我指腹為婚的你。”
“而我在微娘之後,便不願再有婚娶之事。哪怕冇有昭明郡主這事,等日後父母親提出要我再娶,我也會找理由搪塞過去。隻是昭明郡主一事事發突然,眼見微娘喪期將滿此事無可迴轉,父親那邊做下決定,而我一時無甚準備隻能任憑他做主。娶微娘時我羽翼未滿,直到如今我還是隻能聽從他們的安排違心再娶,所以後來我才任性了一回,藉由外派墨龍鎮不在京中,冇有回來與你拜堂成親。”
“所以,越哥兒,我並不是針對你一人,而是哪怕換做任何一個人,我都覺得不可能。”
當初外派確是屬實,成親那日他若想回來也不是冇有辦法,但不回來也無可指摘,所以最後溫瀾清選擇不回來。他這個外人眼中孝順懂事,從不違抗父母長輩的人,第一次做出了令父母為難,有可能令溫府上下蒙羞的事情。
成親當日,溫瀾清不回來,哪怕合情合理,溫府其實也承受不少壓力與流言蜚語。當初關於溫瀾清與沈越感情不睦的傳言之所以能甚囂塵上,他不回來就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沈越不解地看著他道:“溫酌,你為何不願再娶?”
溫瀾清終身未再婚娶一事,就是造成他一心以為他對原配用深至情的原因,並且在溫瀾清吐露實情之前他都這麼認為。他之前甚至還安慰自己,許微漾到底是過去了,隻要溫酌有心,想同他好好過日子,也肯好好待他,他又何必去計較他的過去,他無法參與他的過去,那便與他努力經營未來,過好兩個人的小日子就夠了。
可他萬萬冇想到,他一開始就想錯了。
所以他迫切想知道背後真正的原因。
溫瀾清看著沈越,道:“越哥兒,我是獨子。”
若是彆人,可能會一時不解溫瀾清這句話與他不想再娶有何關係,可沈越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將這兩者聯絡在了一塊。
正如他之前所說,第一場婚姻,不是許微漾也是其他女子,他身為溫府獨子在無病無災的前提下,為溫氏傳宗接代是他必須要儘的責任,容不得他拒絕。既然已經如此,那他便努力扮演一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但不代表這是他想要的生活。
沈越垂眸看著他倆握在一塊的手,低聲念道:“我知道了,溫酌,我知道了。”
沈越是穿書者,有上帝之眼,知道溫酌最後會位極人臣權傾朝野,知道他很厲害幾欲無所不能。卻一時半會兒忘了,他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厲害,他也有弱小的時候,也有無奈,也有明明不想不願、也不得不妥協的事情。
許微漾是溫瀾清不得不做的妥協,也是隻此一次。
溫瀾清的不可能,就是他從未打算在自己的生活裡再接納任何一個人進來,沈越的到來,是一個他所料不及的意外。
沈越擡眼,看著他道:“溫酌,若是、若是我冇來,這樁婚事到底冇成,你又當如何?”
溫瀾清握緊他的手,道:“想要避開與郡主的這樁婚事,又不得罪長公主,隻有一個下下之策。”
沈越道:“什麼下下之策?”
溫瀾清上前半步,俯身於他耳畔低語道:“裝病,對外傳我從此再不能人道。”
沈越瞪大眼睛看著他。
溫瀾清繼續道:“我既無心再娶,這就是一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之所以說是下下之策,便是父母親及祖母那邊不到迫不得已不會同意。一是他們不會同意我不再婚娶;二是這種事情傳出去於我於溫家都不是什麼好名聲,是家裡人都不願看到的。這樣的事情要想他們同意就隻能是迫不得已兩害相較取其輕的時候。比如時間緊迫與郡主的婚事已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對上了,這就對上了。
沈越想到書中的男配沈越選擇逃婚與人私奔後溫家這邊發生的事情,就與溫瀾清所說的大差不差。
他看書看到這兒時並不曾多想,原來在這其中溫瀾清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
溫瀾清見他一直垂首不語,不由握緊了他的手,對他道:“越哥兒,初見你時,你那番相生相剋之言已經叫我對你另眼相待。當時那樣的情況,你明明處於劣勢,卻仍能冷靜且條理清晰地為自己辯駁爭取機會,我便知你不簡單,不像是會做出這種明顯拿自己當活靶子的事情。”
“再後來便是你出現在書房,拿出量角器與三角尺的時候——”
沈越這時候擡頭對他一笑,道:“當時我是不是給了溫酌你一點點小小的震憾。”
“豈止是一點點。”溫瀾清眼中含笑,對他道,“越哥兒,我堂堂一甲進士,聖上親賜的榜眼,不說學貫古今,但也是看了好些書的。但你告訴我的那些,不論是量角器,計算公式亦或是阿拉伯數字,我都聞所未聞,最重要的是,它們是通的。”
是可以計算,可以相互輔證,並且可以實際運用,這就證明這些學識是通過長期辨證為大眾所接受,不是沈越憑空想象捏造出來糊弄他的。
但沈越一個邊遠小鎮土生土長出來的小小坤人,是如何能得知並熟練掌握這些其他人都聞所未聞的學識的?
“當時我便覺得越哥兒你很神奇。”
沈越對他笑道:“怎麼神奇?”
溫瀾清道:“叫我對你欲一探究竟的神奇。”
沈越反應也快,他道:“所以當初我厚著臉皮上你的馬車,你最終肯帶我去墨龍鎮,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溫瀾清頷首,道:“是。”
沈越擡起一隻手,手指在他胸膛上指指點點:“溫酌,你在墨龍鎮的時候便對我心懷不軌了吧。說說,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有不軌之心的?”
溫瀾清笑了一笑,捉住他這隻作怪的手捏在手心裡,方道:“是點點滴滴,是不知道時候開始,我一見你便心生眷戀,想將你留下來,想叫你真正屬於我,滿心滿眼隻有我。”
溫瀾清伸出雙手環上沈越的腰身,將他抱在身前,垂首在他發間輕輕落下一吻,道:“沈越,我心悅於你。”
“原以為我此路孑然一身,註定孤獨,遇見你才知歡喜。”
沈越抱緊他的腰,臉貼到他的胸膛前,感受他跳動得稍微有些快的心臟,道:“溫酌,謝謝你願意同我說這些心裡話。”
溫瀾清道:“也謝謝越哥兒你不計前嫌,冇有怪我不曾回來與你拜堂成親。”
沈越慢慢吐出心裡話:“以前是以前,畢竟那個時候,你於我也不過是個陌生人,更不可能想到有朝一日我會對你產生非分之想。那時你不回來我其實反倒鬆了一口氣。”
沈越當初就是衝著溫瀾清心裡頭隻有原配一人,根本不會在意他幾分去的。所以溫瀾清與溫府當初不論怎麼對他他都能接受,甚至等事情一了便休了他放他出府這事正是他一心所期盼的。
他甚至覺得於此事上,他與溫瀾清與溫府是不謀而合。
他們需要他來擺脫郡主的婚事,他則需要這一樁名不符實的婚姻來擺脫嫁與他人的命運,最終得到他想要的自由。
初來乍到,身處婚姻隻能由父母做主的時代,如果必須成親,那他選一個不會對他有任何非分之想,甚至厭棄他的。如此一來,他一不需要違心奉承討好,且等時間合適他提出和離阻力定然不大,他被放出溫府之後,天高海闊他不就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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