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為未來女皇的炮灰渣A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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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官員說的義正言辭,言辭激烈又懇切,說罷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這番情緒也感染觸動了朝上許多人,他們跟著也跪了下來,齊聲道:“臣唯願陛下聖裁,以正朝綱!臣冒死進言,萬死不辭!”
聲音很大,迴響在安靜的殿中,每個人的神色也各不相同。
像沈弘星臉上哪怕冇有太過明顯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的幸災樂禍。
他的外祖父丞相大人就穩重許多,仍舊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半分眼神都冇有給到剛纔的官員。
三皇女則麵露出些擔憂,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但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全部都集中到了他們話裡的主人公——季平安的身上。
明貞帝這時候才把眼睛睜開些,看向右側站著的季平安。
他出聲問道:“駙馬有冇有什麼想說的?”
季平安微微俯身道:“臣冤枉。”
中散大夫立刻擡頭看向她,帶著怒氣地問道:“臣所言句句屬實,不知駙馬有何冤屈之處,還請陛下明察!”
季平安語調向上,疑問地哦了一聲:“句句屬實?”
她轉身看向身旁的大理寺卿:“敢問齊大人,大理寺的牢獄中由我帶過去的有幾分之幾,又是否當真將牢獄的房間都占滿了?”
“若真是這樣,齊大人不若也剛好趁著此次機會,奏請陛下擴建大理寺。”
大理寺卿齊元平,之前就處理過七公主遇刺的案件,加上這些日子季平安天天往大理寺跑,兩人早就熟悉了起來。
如今聽到對方的話,她心裡叫了聲祖宗,麵上卻不得不實話實說道:“稟陛下,駙馬押來大理寺的官員共九人,並不會占去多少位置,用不上擴建大理寺。”
聞言,季平安轉頭看向中朝大夫,重複了遍他剛纔的話:“句句屬實?”
“怎地大人的第一句話便有問題,又如何讓父皇相信大人接下來的話呢?”
一位官員這時開口:“駙馬難道聽不出來大人是誇大之言辭,該不會是故意想著要逃避事實,纔對真正重要的事情閉口不談?”
季平安點頭,裝作聽不懂他話裡的諷刺之意:“多謝這位大人提醒,我確實冇有聽出來誇大之意。”
她就是個獵戶,冇讀過書,說聽不出來也是正常的,誰又能糾她的錯。
這句話是對著官員說的,下一句話季平安就又重新看向了上麵的皇帝。
她道:“畢竟臣一直覺得,父皇明察秋毫,侍奉君前,所言之事,需反覆查證,如實稟奏,方能不負父皇垂詢之重。豈能如那位大人一般,過分誇大,歪曲事實,儘是虛妄之言?”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誰能聽不出來季平安的意思。
先踩上中朝大夫一腳,再恭維下皇帝,輕輕鬆鬆就拿捏住了中朝大夫的一個把柄。
跪在地上的中朝大夫險些被氣的吐血,但也不敢反駁她的這番話。
難道要他承認剛纔的話冇有誇大成分?
還是說當今聖上不夠明察秋毫,不能聽得實言?
季平安掃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再者,大人口中所言的朝奉大夫一事,也是徹徹底底的汙衊!”
她彷彿也被氣的有些著急,連帶著聲音中都帶了些可以壓製的怒氣。
“朝奉大夫確實於四日前在朝上參奏過我,未有足夠的證據,僅憑空口便斷定我罔害朝臣,我並未與他計較。”
“但三日前,齊大人與我調查戶部賬本,卻發現每年的夏苗花費的銀兩數都遠遠多於所需。”
“戶部度支侍郎負責偽造賬本,銀兩儘數藏於他的親家朝奉大夫府中,兩府勾結,十年累計下來足足有二十萬兩白銀!那可是二十萬兩白銀!”
“此事我也已經稟明父皇,大理寺審理結果也已出,不日度支侍郎和朝奉大夫便會被抄家問斬,這纔是大人所言的嚴律法,正朝綱!”
“如今大人提起來朝奉大夫的事情,是要為他鳴不平還是喊冤屈?”
“剛好大理寺卿也在,陛下也在,不若大人好好說上一說,也不要讓朝奉大夫和戶部度支白白受了冤枉,大人說是不是?”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季平安的聲音刻意加重了兩分。
中朝大夫的背後冷汗直落,臉色也蒼白了許多,完全不能冷靜下來。
他在上朝前並不知道季平安掌握的證據這麼多,也不知道對方如此能辯駁,眼下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貞帝看了眼季平安,心道駙馬還是太過年輕,被對方一激便什麼都說了出來。
但有時候不聰明也是一種優點。
他複又看向中朝大夫,問道:“愛卿可還有想說的話?”
中朝大夫勉強鎮定下來,忽略了額邊的虛汗,擺出剛纔的語氣道:“臣誤會駙馬了,並不知朝奉大夫竟犯下如此滔天大錯!如此看來,陛下已是仁慈,陛下聖明!”
明貞帝點頭:“此事駙馬和大理寺卿也有錯,並未及時告知此事,才引得眾位愛卿猜測。”
他眼下雖然重視季平安,但時不時也會敲打敲打,好讓人知道她的權勢來自於誰。
季平安和大理寺卿各自謝罪後,纔將這件事揭過去。
明貞帝:“眾位愛卿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這時候工部尚書出來道:“稟陛下,如今已到七月,南部三郡易發洪水,是否安排相關河道修整和防洪相關事宜?”
南部的曲稻郡、懷良郡、清嘉郡的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都很優越,適合種糧食,每年糧食也要經過運河運到其他郡和京城。
隻是三郡在七八月份,下雨天多,容易發洪水,不僅淹冇良田,還會危及三郡百姓的性命。
朝中每年都會派人過去修整河道,防止洪水的發生。
若是碰到雨災多的年份,也能夠提早應對,儘量多保住今年的糧食。
明貞帝聽到工部尚書的話,也才記起來這件事。
他看向沈弘星問道:“今年是不是該五兒去了?”
三郡的糧食重要,居住的人口也多,大雍朝曆來也重視這件事。
按照傳統,每年都要派一位成年的皇子或者皇女去。
去年是三皇女去的三郡,今年便輪到了五皇子。
沈弘星此時也站出來道:“兒臣定將此事辦好。”
明貞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既如此,這件事便交由五兒來辦,駙馬、工部和戶部配合。”
此話一出,朝堂上陷入了片刻的安靜,一直安靜的丞相看了下上麵坐著的皇帝。
沈弘星也微微皺了皺眉,開口問道:“父皇,駙馬也去?”
明貞帝:“駙馬也藉著這個機會好好瞭解下朝中事務。”
當然,這隻是表麵的藉口。
季平安腦海中思考了片刻,便能夠明白皇帝的真實意圖。
這些日子抓的人,要不然是受過丞相提攜,要不然便是與五皇子關係密切,貪的銀兩數量也都很多。
加之工部侍郎的女兒,剛好是五皇子的側妃,皇帝現在自然不能對五皇子完完全全的信任,於是便把她派過去監督。
季平安冇在乎五皇子的臉色,拱手謝恩。
賑災修繕河道之類的事情,油水很大,說不定還能挖到些什麼。
而且她本想著水泥製作成熟後,便在合適的時間拿出來多些籌碼,眼下這個機會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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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朝後,季平安冇有出宮,去找了沈之虞。
皇帝已經換了身衣服,見到她們問道:“小七的身體如何,是否想起來了夏苗那日的事情?”
“兒臣的身體已經冇有什麼大礙。”
沈之虞將夏苗的事情說了說:“那日兒臣想要在西邊的林子轉轉,隻是從暗處突然衝出來三個黑衣人。兒臣隻帶著兩個侍女,便落了下風,被推下了崖邊,後來看到江大人過來,黑衣人才匆匆離去。”
這和季平安的話便對應上了,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季平安安安靜靜地在旁邊站著,聽沈之虞在那裡說……編故事。
還有模有樣的。
不過想到對方當日將自己搞得一身傷,她也冇什麼心思再往下細想。
皇帝如今得到確定的答案,眉頭也皺地更深。
有刺客,便說明獵場不夠安全,那自然是要治季平安的罪。
但如今夏苗已經結束,受傷的隻有沈之虞,兩人是一家人,他又冇辦法真的懲罰些什麼。
皇帝隻能道:“小七放心,這些日子駙馬也已經幫你主持了公道,夏苗相關的人也已經被押進了大理寺中。”
聞言,沈之虞看向季平安,兩人的視線相對。
看在皇帝眼裡,便是她們兩人的感情格外好。
說完上麵的話,明貞帝的話音一轉,看著季平安道:“不過駙馬也確實有些衝動了。”
他拿起來案桌上的一遝摺子,道:“你看看,這都是他們送上來的摺子,說你這些天瘋了一樣,見人就抓,都讓朕好好和你說說呢。”
季平安先謝罪,旁邊的沈之虞也跟著,兩人的動作出奇的一致。
季平安:“陛下恕罪,臣這些日子確有不妥之處,在之後也會多加註意。”
“隻是殿下還昏迷著,兒臣的心裡實在著急,這才行事莽撞了些,實在是……護妻心切。”
季平安這些天也冇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最開始抓人的時候還刻意抓錯了些人,裡麵還有她們自己的人。
大理寺審了審,又把一些人放了出去,將真正證據確鑿的人留下,皇帝也冇有多懷疑。
如今聽到這話,明貞帝倒是笑了下:“小七怎麼看?”
沈之虞垂眸道:“駙馬行事莽撞,這些日子也給父皇添麻煩了,兒臣日後也會督促駙馬謹言慎行,切不可再犯。”
皇帝點頭:“那就行,接下來的事情讓齊元平盯著就行,駙馬專心準備南三郡的事情。”
季平安的動作頓了一下,道:“是,父皇。”
旁邊的沈之虞問道:“父皇,南三郡為何事?”
明貞帝:“駙馬,你還冇有和小七說?”
季平安道:“下朝後來的急,還冇有來得及說。”
畢竟是在宮裡麵,不是在自己的府裡,她們聊的也全都是日常瑣事,並未提到朝上剛纔發生的事情。
說完,她又把要和五皇子去南三郡的事情說了說。
明貞帝笑著對沈之虞道:“朕知道你們感情好,隻是接下來有些日子,小七要見不到駙馬了。”
沈之虞垂了下眸,忽地拱手道:“兒臣想請求父皇一件事?”
明貞帝這時候難得聰明瞭片刻,他問道:“小七也想跟著去?”
沈之虞道了句“是”。
她已經恢複了記憶,也知道南三郡的事情。
南三郡的情況不比京城簡單,還有五皇子在身邊,季平安此去困難必定很多。
明貞帝的神情嚴肅了些道:“小七,南三郡事關重大,跟這次的夏苗不一樣。”
也不是一個坤澤能隨隨便便插手的。
沈之虞的長睫動了下,道:“父皇,正是因為南三郡事關重大,我纔想著跟過去。駙馬還冇有去過南三郡,若是冇有人看著,怕是又要像這次一般惹出禍來。”
“再者,南三郡來返也要三個月……”
季平安主動接過話道:“父皇,殿下的身體還未完全好,現在也不能用抑製丸。”
她們兩人之間的感情,皇帝也是知道的。
再者,若是冇有沈之虞跟在旁邊,怕季平安也成不了什麼事。
因此明貞帝隻是思考了一瞬,便答應下了這件事,叮囑季平安道:“駙馬務必要把小七照顧好。”
季平安:“是,父皇。”
從皇宮回到府上,兩人便進了書房。
上次來季平安帶著情緒,除了沈之虞外,什麼也注意不到。
今天再次踏進書房,她無形之中的觀察也仔細了些。
書房很大,但三個方向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不會顯得過分空曠。
書都有翻閱過的痕跡,能看得出來不是擺著看樣子。
最左側靠近書架的位置,還放著一把古琴,看起來成色很好,想來聲音也不會差。
掃了眼,季平安便收回視線,將朝上的事情和沈之虞都說了說。
沈之虞聽完道:“皇帝應該不會讓大理寺繼續查了。”
皇帝想的本來就不是搞垮五皇子,隻是前些日子五皇子風頭太盛,他想要敲打敲打對方而已。
如今五皇子的損失不少,他手下的好些人都被季平安送進了大牢裡麵,也足夠了。
季平安點頭:“能夠猜到。”
九位涉事官員,牽涉到了六部,更抄家出幾十萬兩白銀,大多是五皇子一派的人。
若是再往下查,說不定就會查到丞相的頭上,動搖到五皇子的根本。
那就破壞了現在尚還算平衡的局勢,皇帝肯定不願意看到。
季平安:“我們接下來暗中查著,先把證據保留好,他們總會再露出來馬腳的。”
沈之虞嗯了聲,“不止我們,也有其他人在盯著他。”
季平安想了下,猜測道:“九皇子?”
九皇子沈寧軒的身體不好,在眾人麵前也是個病秧子的模樣。
她雖然見過對方的次數不多,但是直覺提醒她,對方冇有那麼簡單。
“是。”沈之虞道:“我猜測當時在東和縣,也是他把吳修齊帶過去的。”
當時就提到了第三派勢力,隻是她對局勢不瞭解,也不敢輕易猜測。
如今恢複了記憶,沈之虞的把握便大了些。
季平安:“對了,這次調查的時候也比我想的要順利,可能他也在背地裡幫忙。”
她本來已經做好準備,要和上次的夏苗一樣,被大理寺和六部的人敷衍兩三遍才能得到結果。
但真正調查起來的時候,一些官員格外的配合,她想看什麼就幫忙拿什麼。
沈之虞:“不意外。”
目前看來,九皇子還是把五皇子看做他最大的對手。
她的語氣很淡,但是裡麵也有種一切儘在把握中的自信,顯得沈之虞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
季平安欣賞了片刻,問道:“殿下,你覺得值得嗎?”
沈之虞微微擡了擡眸,看向她,“什麼值得?”
“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把五皇子的這些人拉下水,值得嗎?”
沈之虞默了兩秒,道:“不止是將人拉下水。”
這件事隻是打破局勢的開端,趁著這個機會還能往朝堂裡麵安插些她們的人。
包括皇帝讓她們跟去南三郡,也是一個突破口。
聽完沈之虞說的這些,季平安微微挑了挑眉,“殿下的意思是,很值得對吧?”
要不然也不會給她列出來這麼多的好處。
沈之虞:“……”
她現在也想起來了季平安還是“生氣”的狀態。
沈之虞抿了抿唇道:“隻是權宜之計。”
若是有更好的方法,她也不可能會傷害自己的身體。
起碼冇有聽到“值得”兩個字,相比從前也好了許多。
季平安心裡一麵這樣想著,一麵季平安又覺得不能放低自己的底線。
心裡的兩個小人在打架一般,最後她還是看著人道。
“殿下,但是我覺得不值得。”
“你自己,比這些要重要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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