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元墨在席上看到了薑其昀。
之前她和薑九懷來西山的時候,她還特意去邀薑其昀,結果正遇上薑其昀著急出門不知辦什麼事,隻匆匆扔給她兩個字:“沒功夫!”
他顯然是今天才得了功夫,沒有去炎園,想必是直接來的這裡,朝元墨舉了舉杯,算是打過招呼,一口喝完杯子裡的酒,又倒上一杯,一飲而儘。
元墨看著他一口氣連喝了三杯,終於確定,這家夥有心事。
薑其昀的座次和薑九懷隔得有點遠,元墨想過去還不大方便,正想尋個機會過去,薑九懷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扳回來,聲音裡有淡淡不悅:“看哪兒?”
差點兒忘了還要伺候這位大爺!
元墨連忙回神,殷勤斟酒好一杯酒,自己略嘗了一口,然後送到薑九懷唇邊,薑九懷就在她手裡一氣喝了。
這對元墨來說已經是例行公事,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打哈欠,但舉座依然有了不小震動,她在“扮演極度受寵的男寵”這件事上,又一次大獲成功。
瞧著元墨的樣子,薑九懷略有點頭疼。
她總有一種本事,以無形化有形,有無招勝有招,不論多麼有情趣的事,給她三下兩下一搞,頓成公事公辦。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飄然而入,掠過眾人頭頂,直取薑九懷。
“小心!”
元墨想也不想,撲在薑九懷身上。
薑九懷被她撲倒在地。
她也因為用力過猛,自己狠狠趴在薑九懷身上。
唇輕輕碰在一處。
元墨大驚,便要抬頭,薑九懷已經抬手扣在她的腦後,將她壓得離自己更近些。
元墨腦子裡暈暈蕩蕩,隻覺得有什麼東西輕輕地覆在了自己身上,晴朗的日光頓成被阻擋,眼前頓成一片五彩斑斕的世界,一片輝煌的彩光。
這個吻極輕,極快,極溫柔。
待元墨回過神來,頭頂的東西已經被揭去,薑九懷已經鬆開她,看著她,眸子裡含著深深笑意。
他方纔那一點點頭疼,已經煙消雲散。
因為她還有一種本事,就是將一切小事、蠢事甚至壞事,都做得這麼可他的心。
元墨的臉“嘭”地一下脹得通紅。
不單是因為這個吻,還因為——那個東西根本不是什麼刺客也不是什麼暗器,而是一隻蝴蝶大風箏,繪得五顏六色的,足有半張床那麼大,
大廳為著受風,兩邊的窗子都開啟了,清涼山風都吹了進來,也正因此,這大風箏才會被風送進來。
下人從外麵帶進來兩名女伎,兩名女伎嚇得花容失色,簌簌發抖。
元墨一瞧就明白了,長公主請的女伎多,總在廳上伺候的人不多,於是這兩個女伎便生出一點小心思,想趁撿風箏之機進來露個臉,再帶著四分驚三分怕兩分羞,眼眶裡嬌怯怯含著一點淚,貴人們定然捨不得責罵她們,說不定還會留她們下來伺候。
可是她們一定沒想到,這風箏太大,鬨出來的動靜遠比她們想象得中,不單直接飛進了大廳,還撲住了薑家家主的坐席那這一片。
坐席挨著薑家家主的,身份都是貴中之貴,比如旁邊那個穿著異域服色的,便是北狄的都連王子。他桌上整壺酒都被蝴蝶的翅子掃翻了,剛好灑在不可說的位置,慌得下人想替他擦又不是,不擦又不是。
更彆提薑家家主都直接被撲倒了。
這一下弄巧成拙,兩名女伎頓時麵無人色。
主人乃是文華長公主的駙馬威遠侯,一見這兩名女伎得罪了兩名貴客,頓時大怒,正要發落,元墨“哈哈“一笑,朗聲道:“恭喜王子,賀喜王子,風箏傳情可是我們樂坊最新的玩法,女伎們的風箏隻獻給自己心儀的人哦!”
她一麵說,一麵暗暗向兩名女伎使了個眼色。
能收到長公主請帖的,一個個皆是業內翹楚,立即會意,向都連王子送出嬌怯的秋波:“王子勿怪,實在是我等姐妹太過仰慕王子,所以出此下策,以求能見王子一麵。”
另一個道:“請王子讓我們姐妹將功折罪,服侍王子更衣。”
元墨道:“王子,在平京,隻是最最英俊最最受歡迎的男子才能收到這麼大的風箏,即便是我們家家主大人——”
她原想說“家主大人也沒有收到過這麼大的”,但又一想,哪怕是撒謊,她家阿九也不能輸,遂改口道,“——也才收到三隻這麼大的。”
都異王子眉目深邃,身形挺拔,有一股中原男子身上所罕有的剽悍之氣,膚色微黑,抹額上鑲著寶石,確實算得上是深具異域風情的美男子。
被兩名女伎宛轉討好,都異王子的不悅已經消了一半,再聽得薑家家主如此身份如容貌也才收到三隻,自己才來中原便已收到一隻,另一半頓時也冰消瓦解,哈哈一笑,擁著兩名女伎去了。
威遠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眾人覷著這機會,都舉杯遙敬薑九懷,誇他這身邊人收得十分有水平。
元墨心說當男寵真是沒前途啊,明明是她乾了好事,結果被誇的居然是薑九懷。
不過風箏傳情,聽上去還蠻有意思啊,是時候給樂坊來點新花樣了……
午宴之後,客人們或在花廳聽戲,或回房小憩,一時都散了。
薑其昀和薑九懷被安排在同一座小院裡,一左一右兩間精舍,中間隔著一座小小花園,左院是薑其昀,右院是薑九懷。
元墨服侍薑九懷睡下,帶上門便打算來找薑其昀,出門就見古凝碧帶著嬤嬤走來,進了薑其昀的屋子。
古凝碧找薑其昀做什麼?
按常理她不是該來找薑九懷嗎?
元墨一時有點疑惑。
花園中有一株桂花樹,枝葉濃密,長風吹過,十分清涼,元墨三兩下便爬上去,翹起腿,享受這夏日涼風。
古凝碧沒有在裡麵待多久便出來了,隻當元墨準備下去找薑其昀的時候,又有人來了。
這一回是安寧公主。
安寧公主和古凝碧打了個照麵,安寧冷冷道:“喲,來得倒勤快。”
古凝碧微微一笑:“公主又何嘗不是?”說著,微施一禮,便即離開。
安寧公主瞪了瞪眼就要找她開仗,身邊的宮人拉住她:“公主,彆忘了娘孃的交代……”
“知道知道,少拿母妃壓我。”安寧公主一咬牙,“哼,等我嫁給九懷哥哥,我看你還敢不敢在我麵前張揚!”
她說著就往左走。
宮人道:“錯了,公主,奴婢打聽過,薑家家主住的是右邊。”
“蠢才!沒見剛才她是從哪邊出來的?”
安寧公主一提裙擺,大踏步進了左院。
進門之前,她拿出一顆藥丸,看了片刻,一咬牙,吞了下去。
然後才輕輕推門進去,
她這一進去,許久都沒出來。
元墨躺在樹上都快睡著了,心想算了兄弟,不是我不關心你,實在是你太忙了。
她輕手輕腳回到右院,紗帳裡忽然傳出薑九懷的聲音:“過來。”
不知是迷夢中,還是才睡醒,他的聲音格外低沉沙啞。
元墨才撩開紗帳,手腕上便一緊,整個人被拉到了被子上。
紗帳輕飛,帳內全是他的氣息,密不透風。
元墨慌亂地撐在他的胸膛上,他握著她的手,低聲問道:“那三隻風箏,什麼時候給我?”
家主大人您這是趁火打劫嗎?
“兩國邦交無小事,你不想都異王子有一天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然後大發雷霆,最後興兵南下吧?”
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二爺不會想賴賬吧?”“
不是,她什麼時候欠上這筆賬的?
“難道我堂堂薑家家主陪著你扯謊,這麼不值錢?”
不是,你堂裳家主跟我爭這三隻風箏難道就很值錢了麼?
元墨肚子裡腹誹得震天響,嘴上卻是可恥地一個字也說不出。
環境太密閉,姿勢太親密,好隻覺得被握著的不止是一雙手,整個人好像都給無形的藤蔓捆住了,一重又一重地,脫不得身。
“還是說,你隻打算嘴上謝謝?”
這一聲問得更低沉了,
元墨猛烈地搖頭,終於給嚇出一句話來,“我送,我回去就送!”
真遺憾,其實嘴上謝謝也挺好。
不過……何妨都要呢?
元墨不知道他在轉什麼念頭,隻覺得他眸子好像更為深沉,手上的力道也微微加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跟著“砰”地一房,房門被推開。
隔著一層紗帳,元墨隻見一名衣飾華貴的婦人驚慌失措地闖進來:“安寧,安寧,你在哪裡?”
緊跟著文華長公主帶著人入內:“打擾家主大人了,魏貴妃因不見了安寧公主,十分擔心,四處都找了個遍,也沒見著人影,敢問家主大人可曾看見安寧公主?”
“偌大彆院,這麼快就把四處都找了個遍,長公主真是雷厲風行啊。”薑九懷的聲音全沒了方纔的低啞溫柔,帶著冷意與譏誚,“不過各位可真是打擾到我了,壞了我的好事,大長公主打算怎麼賠我?”
文華長公主連忙賠罪,魏貴妃隻見紗帳後影影綽綽,明顯有兩條人影糾纏在一起,上前一撩紗帳:“這不是——”
一語未了,看清了帳內景象。
元墨趴在薑九懷胸膛上,薑九懷衣衫不整,元墨臉頰泛紅,一看就知道兩人在做什麼。
沒有安寧。
魏貴妃整個人頓住:“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