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元墨完全呆掉。
全身僵硬,目光呆滯,神魂離竅。
忽地,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翻身坐起,直接撲倒薑九懷,抓住他的衣襟,怒吼:“混蛋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啊!”
你知不知道因為怕被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啊!
你知不知道隻要一想到你知道以後會討厭我,我有多難過啊!
薑九懷猝不及防,仰躺在床上,發冠摔散了,發絲如墨一樣流泄在錦被上,他道:“因為我一直在等,等你這個沒良心的什麼時候能良心發現,親口告訴我。”
這次他差點兒等到了,但她差點兒死掉。
如果這沒良心真的非要等到死亡來臨才會開口,那他寧願她永不開口。
——“阿墨,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她想到了好幾次,他說起這句話的神情,滿是溫柔,滿是期待。
但無一例外地,她每次都讓他失望了。
元墨的怒氣頓時小了很多,隻剩下咕噥:“你要是早點說你知道了,我不就老實交代了麼……”
薑九懷一皺眉:“哦,那倒是我的不是?”
家主大人雄威仍在,元墨立刻乾笑,“沒有沒有,都是我的錯,我答應過紅姑絕不告訴旁人……”
薑九懷打斷她:“我是旁人?”
“沒有沒有,”元墨忙道,“你自然不是旁人,你是……”
她頓了一下,這樣居高臨下,看著薑九懷,手裡能抓著他的衣襟,耳朵裡能聽到他說話,他還說他喜歡她!隻喜歡她!元墨的心裡漲得滿滿的,有什麼東西都快要淌出來了,她重重地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大聲宣佈,“你是我喜歡的人!”
薑九懷的眼睛,一下子被點亮了。
元墨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給薑九懷壓在了下麵。
他的唇隨即而來。
從前每次被親,她都有幾分迷糊幾分惶惑,但這一次,她摟住了他的脖頸,主動湊近他。
薑九懷快要瘋了。
若早知有此刻,他為什麼要等這蠢貨開口,純屬浪費光陰!
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手已經自動摸到她腰間的衣帶,手指忽然碰到一樣涼涼的物什,是那隻被開啟了藥罐,裡麵的藥膏已經溢位來一點。
薑九懷瞬間清醒過來,隻是聲音還有點沙啞:“阿墨,先搽藥。”
元墨聽得“搽藥”兩個字,也回了魂:“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真的——”
“少廢話。”薑九懷氣息不大穩,“旁的地方我不能碰,給你搽好後背,剩下的你自己來。”
這話大大安撫了元墨,對,隻是搽個背,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真等開始搽的時候,兩個人都發現自己錯了。
元墨的衣衫褪到腰下,整片背脊雖有風團,但通體潔白如雪,線條流暢,至腰間形成一個溫柔的弧度,隻有纖纖一束,比那日在溫泉池旁看到的還要細一些。
一時間,薑九懷隻覺得口乾舌燥。
元墨等了半晌,扭過頭去:“怎麼還不搽?”
“嗯,就來。”薑九懷的聲音明顯低沉,格外暗啞。
隨即,藥膏塗到了她的背上。
藥膏是涼的,能迅速緩解麵板上的麻癢,但他的手是熱的,熱到讓她覺得有點發燙的地步。
所有被碰到的肌膚好像要在他手底下融化了。
元墨把整張臉埋進枕頭。
他的動作飛快,搽好藥之後迅速起身:“我去看看藥熬好沒有。”
他的聲音十分生硬,起身的姿勢也是。
元墨也忙道:“好好好你快去。”
溫藥的小爐子就在屋子裡,但兩個人好像都沒有看見。
薑九懷走到門外帶上房門,元墨捂著衣裳翻身坐起。
隔著一道房門,裡外的兩人同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又同時低下頭,露出了笑容。
元墨把整張臉都埋進被子,才能阻止自己笑出聲。
阿九不好男風!
阿九喜歡她!
隻喜歡她!
啊啊啊啊她好像爬到屋頂上昭告天下,阿九喜歡她,喜歡是個女孩子是她!
她終於不用再瞞著阿九啦!
開心!
家主大人心愛的男寵有疾,前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不過薑九懷以“元墨病重宜靜養”為由謝拒了絕大部分,隻有文華長公主夫婦與和妃一起進來看視。
元墨在枕上謝過三位貴人的關懷之意,和妃握著元墨的手道:“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人做來給你。”
元墨見過不少出身低微後來發達的人,無一例外都很想將自己的過去一筆抹煞。像和妃這種已經入宮為妃、還時常回去找從前友人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文華長公主笑道:“娘娘真是心慈仁善,待這孩子真好。”
和妃握著元墨的手歎息:“長公主不知道,這孩子同我有緣。”
說話間,小七捧了新的藥罐進來。
三人知道元墨要用藥,便起身告辭了。
元墨看著薑九懷接過藥罐,心裡麵就有一陣慌張。
薑九懷吩咐小七:“出去,關門。”然後吩咐元墨:“趴下,寬衣。”
元墨還想掙紮一下:“我可以自己試試……”
“昨天你說自己試試,結果一晚上都在撓後背,今天還要試試,背上就沒有一聲好皮了。”薑九懷板著臉,“快點,少磨蹭。”
元墨再一次把臉埋進枕頭裡當駝鳥,心中暗暗發誓:媽蛋她要再吃花生她就是小狗!
薑九懷搽過一次,動作已經嫻熟了許多。
雪白的背脊撓出顯眼的紅痕,他心裡有點惱,有點疼,還有點……彆的想法。
明明已經被深深鎮壓的綺念,止不住又紛紛冒頭,在這些念頭失控之前,他迅速將藥膏塗完,替她掩上衣裳,聲音沙啞:“阿墨,回去告訴紅姑,我下個月會上門提親。”
元墨嚇了一跳:“提什麼親?”
薑九懷道:“我要娶你,自然要提親。”
元墨嚇得更狠了:“你你乾嘛要娶我?”
薑九懷瞇了瞇眼,微微不悅:“你我兩情相悅,又有了肌膚之親,難道你還不打算嫁給我?”
元墨知道家主大人不高興了,但她的腦子全是懵的,“兩情相悅,又有肌膚之親,就一定要成親嗎?”
女伎們天天都有兩情相悅又肌膚相親的人,誰也沒成親啊。
薑九懷皺眉:“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
“我們這不就在一起嗎?”元墨囁嚅道,“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很好,我們就這麼喜歡著好了,成親什麼的,就算了吧……”
她是一介平民,他是薑家家主,這身份也太懸殊了吧?當然他可以紆尊降貴,娶她過去當一房妾室,給她一個名份,可那樣哪有現在這樣自在?
她可以薑家紅館兩頭跑,還能領那麼高的月例銀子,等等,不知道大戶人家的妾室一個月能有多少月例?應該沒有三百兩吧?
薑九懷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看得出來她是著實不樂意,重重捏了一下她的臉:“你記著,我最多隻能給你一個月。一個月後,我要娶你進門,一個時辰也不能耽擱。”
依他心中所念,最好明天就能把她娶進薑家。
但是不行。
他要給她最最盛大的婚禮,他要娶她做他的妻子,將她的名字昭告天下。
他要給她準備世上最好的一切,等她進門。
他的目光強大、堅定、溫柔,元墨被他這樣看著,拒絕的話一時說不出口,喃喃道:“我……我試試看……”
這一臉的不情願!
薑九懷把藥罐重重往她手裡一塞。
心中恨恨。
沒良心的永遠都沒良心!
待風疹褪得差不多,元墨迫不及待地回了京城。
西山根本就是和她八字犯衝,她再也不要來了!
薑九懷將她送到紅館,在她下車前,抓住她的手叮囑:“一個月後,可記得了?”
“嗯嗯嗯。”元墨含糊點頭。
點完頭,發現薑九懷猶不鬆手,直望著她。
元墨覺得這眼神彷彿大有深意,隻是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意思,遂一臉探究地回望他。
薑九懷心想眉目傳情什麼的,這貨估計是終身不能領悟了,手上輕輕一使力,將她帶進懷裡。
這下元墨明白了。
她主動摟住他,吻上他的唇。
薑九懷對她的主動是又愛又恨,愛自然是愛這銷魂滋味,恨則是恨僅此一吻,無法儘興,反而變成了一種折磨。
待鬆開她,他的氣息已經亂了,低聲道:“明早彆忘了來上工。”
元墨眼睛一亮,她以為要提親就是不要她當男寵的意思呢。
這麼說還有一個月的男寵月例可以領!
“是!明天一準來!”
薑九懷看懂了她這個眼神,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他要回去擬一份她拒絕不了的聘禮單子。
元墨下了車,和歡姐等人笑笑鬨鬨進了紅館。
原以為女伎們不在,紅館定然是一片冷清,結果廳上燈火通明,至少十幾二十名女伎,一個個花枝招展,笑容相迎,齊齊福身行禮:“見過二爺。”
元墨又驚又喜,“好,好好,都好。”
原來是薑九懷讓人采買的江南女伎送到了,她們是跟著衛子越的船一道進京的,白一將她們接到紅館,元墨忙命讓歡姐帶女伎們去安置歇息,
白一要回府複命,也告辭了。
衛子越卻是坐在那塊青壁下睹物思人,一麵喝著悶酒,一麵悵然歎道:“一轉眼,已經一年了。”
她坐下來陪衛子越喝酒,一麵喝,一麵聊,告訴他京中又開了哪幾家樂坊,每一家樂坊又出了新的頭牌,今年的評花榜眼見就要開始了,讓他一定要看完了再走。
總之囉囉嗦嗦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京城的女伎這麼多,你可以慢慢挑啊大哥!
可惜一番苦口婆心全都白費,衛子越喝到傷心處,自懷中掏出那截淡青色詩袖,含淚吟道:“往事莫沉吟……身閒時好……且登臨……”
造孽哦,這貨不會這輩子都醒不過來吧?
元墨拍著他的肩:“兄弟,過去的事就過去算了,你可是你們老衛家的獨孫,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你們衛家著想啊,你也該到成親的時候吧?舊人什麼的該忘的就忘了,彆放在心上……”
她還沒勸完,忽然發現門口多了道人影,是薑九懷。
他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目光正落在衛子越手中那塊詩袖上。
元墨渾身一震,連忙去搶詩袖。
偏生衛子越握得死緊,不肯鬆手。
元墨哄他道:“好衛兄,把我的東西還我吧。”
衛子越咕噥:“這是我的,我問你買的,你忘了麼……”
元墨:不!沒有!絕對沒有!你喝醉了記錯了!這詩袖我一直妥妥地收在自己身邊,絕對沒有賣給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