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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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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公公劈頭就把元墨痛罵了一頓。

怎麼能把主子氣成這樣?昨晚上眉眼都變了!簡直是罪大惡極!

元墨由他罵了一炷香功夫,提醒他:“平公公,再罵下去,主子就要上床了。”

平公公一瞪眼:“那又怎樣?難不成你還敢去見主子?”

元墨道:“不為這個,我大半夜跑來乾嘛?”

平公臉色略為緩和:“算你還有點良心。”

隻是平公公也有和白一一樣的難處,那就是平公公也想活著。

片刻之後,元墨悄悄推開平公公房門離開。

房內,平公公被五花大綁,捆在床上。

嗯,很好,他是因為被綁起來才沒辦法阻止無墨的,才沒有為虎作倀哦。

薑九懷的屋子就在前麵,夜明珠的光芒將他的人影映在窗上。

元墨站住腳。

她這一天滿腦子都是怎麼混進來,也沒空想旁的,此時見到這道人影,才突然覺得,一天沒見,有點想他。

心裡麵酸酸脹脹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準備上前推開房門——

背心忽然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僵硬之感迅速自那一點擴散,她愕然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動了!

這這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點穴吧?

封青從一旁走了出來。

元墨流淚。

忘了還有一個。

封青自從回到薑九懷身邊,一直擔任護衛之責,白一則卸向這項差事,專門負責統領府兵。

幸好黑蜈蚣已經回了水路上,不然還得再攻克一環。

封青一把把僵硬的元墨拎起來,輕飄飄送到院牆外,擱下,解了穴,道:“彆費勁了,主子說了不想見你,就是不想見你。”

說完,又輕飄飄地回去了。

元墨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用來爬牆的裝備還掛在牆頭。

她不由憤然。

啊啊啊最討厭你們這群高手了!

一隻手握住繩子,收回了飛爪。

是葉守川。

元墨有點意外:“師兄巡夜啊?”

葉守川沒有回答,仔細收妥飛爪,放進囊夾,背在身上,然後抬頭看著她,問道:“他既不想見你,為何還要死纏爛打?”

“我……想見他。”

夏夜的晚風貼著院牆吹過,清涼如水,元墨的聲音有點低。

想見他。

這個念頭牢固地霸占在腦海。

想見他,見到他,讓他彆生氣,彆難過。

讓他像之前那樣對著她笑起來。

“阿墨,你知道薑家的門檻有多高嗎?”葉守川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如果他不想見你,你便永遠也見不到他。”

“不,”元墨道,“我知道他其實是想見我的,他隻是還沒消氣。”

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葉守川,葉守川沉默了半晌,帶著她轉身往外走,“阿墨,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纔是你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元墨沒說話。

她有想過另一個結局,她嫁給薑九懷當妾室,薑九懷娶了正房大老婆,她一定出身高貴,也肯定會一手大家子貴女特有的勾心鬥角的本事,也許她會像春娘一樣被趕出來。

當然也許不會,因為阿九那麼聰明,對她又好,一定會分得清是非。

不過,當時的春娘,一定也是這樣信賴著古清的吧?

有永遠不變的愛情嗎?

隻依靠愛情可以永遠在一起嗎?

這些元墨都想過。

但所有這些加起來,都抵擋不住心中強烈的願望——她,就是想見他!

回頭望向薑家高大的院牆,元墨握拳。

我還會回來的!

第一次雖是铩羽而歸,但元墨得到了平公公的助力,平公公讓人給她送來一條訊息:明日一早,薑九懷要入宮。

元墨重賞了送信的下人,跳起來就往外衝,正值葉守川捏著一封信走來,兩人差點兒撞在一處。

葉守川臉上洋溢著笑容:“阿墨,好訊息。”

“哇,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又有好訊息,是什麼?”

葉守川揚了揚手裡的信:“師爺要回來了,這兩天應該就能到。”

“真的?”元墨一下了跳了起來,搶了那封信,“我去告訴紅姑!”

葉守川看著她奔跑起來背影,臉上的笑意微微加深。

這纔是元墨,永遠飛揚跳脫,意氣風發。

昨晚那個那著高大院牆呆呆出神的元墨,簡直不像是她。

不一會兒,元墨就跑了出來,興興頭頭往外走。

葉守川攔下她:“又去薑家?”

葉守川打算同她好好聊聊,薑家可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地方,一次兩次還罷了,若一而再再而三亂闖,隻怕會惹來大麻煩。

“不是。”元墨微笑,“去西市買東西。”

隻要不是去薑家便好,葉守川鬆開她,隻是叮囑:“師父一回來,你馬上讓人去告訴我。”

元墨沒口子答應:“放心吧!”

禦街儘頭,便是皇宮。

都連王子帶著十幾名隨從縱馬踏過長街,馳向宮門。

馬是高頭大馬,人是異域壯漢,所過之處人人避讓,十分威風。

都連王子高呼:“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今天我可要把我們大狄的麵子討回來!”

區區一個男寵也敢戲耍他不說,那薑家的家主還一味偏袒,竟然要他向男寵賠罪,他是大狄高貴的王子,怎麼可能向低賤的男寵低頭?當然不肯!

結果薑家就要加重邊關的關稅,奏摺已經呈了陛下案前。

世人都知道北狄急缺中原的茶葉、糖、鹽、絲綢等物,偏偏就是這幾樣賦稅加重,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這些東西齊齊漲價,坑的還不是北狄老百姓的錢?

都連王子立刻讓人也上了個摺子,狀告薑家家主縱奴辱及友邦,要陛下替他主持公道。

陛下便召見兩人,想來是要兩人當堂對質的意思。

都連王子心想不能輸,遂全副武裝,一身披掛,率眾而來,威風凜凜。

隻可惜在宮門口就被攔了下來:“車馬不得入內,王子請下馬。”

北狄基本上人不離馬,都連王子有點不樂意,但瞧見上朝的百官都紛紛下馬步行,也無可奈何,隻得入鄉隨俗,正要翻身下馬,忽見一輛馬車長驅直入,眼見就要進宮門,卻無人阻攔。

都連王子大聲道:“車馬不是不能入內嗎?那輛怎麼可以?”

守將看了看這異域來的土包子,勉為其難解釋:“那是薑家家主的馬車。”

薑家家主,進宮門不下車馬,見君王不行叩拜,是從太祖爺起就有的恩寵。

都連王子一聽“薑家家主”四字,冷冷一哼,縱馬就擋在馬車前:“停!”

車夫勒住韁繩,馬車穩穩停住,車簾一動不動。

上朝的百官看見這邊動靜,紛紛止步望過來,暗自議論。

都連王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身正不怕影子歪,這薑家家主休想用權勢壓倒他!

他清了清嗓子,待要將此事原委當眾道來,讓百官都知道薑家家主縱容手下男寵乾的好事。

就在這時,禦街上傳來一陣陣喧嘩,伴隨著陣陣讚歎驚呼,好像比他方纔經過時製造的動靜還要大。

都連王子不悅。

這是誰?

竟比他的出場還有排麵?

和所有人一樣,他也伸長了脖頸望去。

遠遠地,先瞧見了三隻風箏。

一隻大蝴蝶,一隻軟翅子鳳凰,一隻九節大蜈蚣,一隻比一隻大,一隻比一隻飛得高,俱在半空花枝招展,張牙舞爪。

三隻風箏的線皆彙在一隻線軸上,線軸握在一個人的手裡。

都連王子見了風箏就來氣,見了這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來的不是彆人,就是那個騙他什麼“風箏傳情”的死男寵!

元墨挽著這三隻風箏,穿一身淡藍輕綃圓領夏袍,容光照人,坐下一匹高頭大馬,通體勝雪,是文華長公主送給她壓驚的禮物,據說是琉璃雪一母同胞的兄弟,外形腳力都十分相近。

她打馬而來,當真是人如玉,馬如龍,許多年後,人們還會指著那一段禦街對後人說:“當初元二爺就在這裡追上家主的……”

府兵們一時有點懵。

家主大人下過令,不讓二爺進門,但現在不在薑家門內,這道令還算不算?他們要不要攔?

隻這麼一個猶豫的功夫,元墨的馬已經靠近了馬車,她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將線軸遞了進去,“阿九,給!”

馬車內幽暗陰涼,車簾一掀,外麵的陽光驟然照進來,有點耀目。

比陽光更耀目的,是元墨的笑容。

視線自發變得貪婪,恨不能讓這笑容永遠停在麵前。

他靜靜地、貪婪地看著她。

三天沒見她了。

感覺上,卻像是過了三年。

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都在為她的出現而無聲歡呼,明明是靜坐不動,心頭已經沸騰。

她自視窗伸出來的那隻手,白皙,修長,經不住他輕輕一圈,卻又不是普通女子的弱若無骨,它有著清秀卻挺拔的骨架,像初春冒出來的枝椏,秀麗之中帶著勃勃的生機。

要很用力很用力,在袖中將手緊緊握成拳,才能克製住握住那隻手的衝動。

不能,不能去握住她。

他的權勢太大,一旦他握住她的手,她就無法掙脫。

哪怕心中再不願意,她也得乖乖奉迎他,討好他。

就像她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

光是想到這一點,薑九懷的心臟就狠狠抽痛了一下,像冷不丁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你來乾什麼?”他冷冷問,眸子裡的情緒經過了最初一瞬的千變成化,最終靜靜變作一片冷漠。

“送你風箏,我答應你的,還記得嗎?”這樣冷漠的薑九懷讓元墨有點難過,但她不氣餒,重新露出了笑容,“我挑了西市最大最好看的三隻,你來看看!”

薑九懷看著她手裡的線軸,半是心動,半是心痛。

怎麼能不記得?

這是他半哄半騙、胡攪蠻纏得來的風箏。

如果他不說,她一定不會給。

他的目光順著線望出去,透過車窗隻瞧得見風箏的一角,絢麗斑斕十分美麗。

隻可惜,都是他強求來的。

一如她的喜歡。

“玩笑而已,二爺不必當真。”

他說著,一把掀開了車簾,向外道:“王子擋駕,有何指教?”

都連王子望著那三隻風箏,久久無法回神。

我去,風箏傳情,是真的?

是他錯怪這男寵了?

他錯怪了薑家家主最心愛的男寵,薑家家主給他機會賠不是,他還不要,薑家家主於是對他出手了,他還嗷嗷叫去找皇帝陛下告狀?

都連王子隻覺得一盆涼水兜頭潑下,萬千威風,儘數化為烏有。

“嗬嗬嗬嗬……”都連王子露出了卑謙而又不失誠懇的笑容,“我是……來說家主大人駕車的,我駕車的手段非常不錯,家主大人要不要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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