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安寧看著喜笑顏開的兩人,頓時大怒,一手一個,揪住兩人的耳朵。
元墨不提防這身份高貴又嬌滴滴的公主竟然乾得出這種事,一時疏於防範,耳朵落在人家手裡,疼得哇哇叫,薑其昀更是叫苦連天,“乾什麼?快鬆手!”
安寧道:“文蕙郡主在裡麵,你是不是很想進去瞧瞧啊?”
薑其昀道:“我瞧不瞧乾你什麼事?”
安寧手裡使力:“本公主討厭的人,就不許你喜歡!”
“疼疼疼疼!”薑其昀淚眼汪汪。
元墨連忙道:“公主一定是誤會了,十七公子點評天下美人,排第一的可是公主您啊,有您這樣的美人在眼前,他怎麼會把旁人放在眼裡?”
安寧臉色大為柔和,問薑其昀:“是真的麼?”
薑其昀迫於惡勢力,不得不低頭,從鼻子裡“嗯”了一聲。
安寧滿意了,鬆開薑其昀。
元墨趕緊道:“公主有事儘量吩咐,去曉晴閣是吧?小人這就帶路!”
“這還差不多。還有九懷哥哥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你全都給我交代明白了。”
元墨捂著耳朵苦笑:“公主想知道這些,應該去找平公公纔是。”
“九懷哥哥可不會讓平公公睡在他的鬥篷裡哦。”
一刀命中元墨要害,元墨覺得自己的心又變成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傻魚。
“小、小人所知不多,但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公主!”
一人急步而來,聲音很是耳熟,待看到衣裳,元墨就知道是誰了。
一直憑一己之力引動京城風尚的文蕙郡主古凝碧。
古凝碧向安寧公主施了一禮,道:“這位元二爺是懷兄的熟人,還請公主看在懷兄的麵子上,手下留情。”
從元墨的角度,隻瞧見一片層疊如荷花的裙擺,像荷裳,但又比荷裳更豐軟輕盈,像是重疊的荷花,整條裙子從水紅向著桃紅過渡,腰間係著銀紅錦緞腰帶,裙身有銀紅瓔珞刺繡,好一條集明豔與清豔於一身的裙子!
很快就會流行起來了吧?
元墨腦子裡飛速盤算,如何儘可能省下一些工序又儘可能保留這條裙子的特色,一時竟忘了自己耳朵還在公主手裡。
公主原本已對打算鬆手了,聞言手上一緊:“他是什麼人,你以為我不知道?郡主還真是大度呢,你以為這般護著九懷哥哥的男寵,就能討好九懷哥哥嗎?我告訴你,九懷哥哥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男寵”兩個字,讓古凝碧吃了一驚,不過轉瞬便恢複了常態:“公主多心了,我也是為公主好,既然是懷兄的人,公主要真傷了他,在懷兄麵前恐怕不好交代。再者,凝碧雖然自幼失怙,沒有雙親教導,但也知道婚姻大事自有長輩做主,閨閣女子實不該自己置喙,什麼嫁不嫁的,凝碧實在不懂。”
安寧公主覺得自己好像被罵了:“你——裝什麼糊塗?不想嫁,你千裡迢迢來揚州做什麼?”
“自然是來給大長公主拜壽。”古凝碧清清冷冷,氣定神閒,“公主不也是麼?”
對手穩如泰山,滴水不漏,安寧公主氣得跳腳,氣頓時撒在元墨身上,元墨隻覺得耳朵快掉了。
但這會兒強掙開,安寧公主隻怕更生氣,元墨一閉眼,開始大聲抽泣。
安寧公主一愣,“你哭什麼?”
“公主殿下,小人好些天沒洗澡了,一頭一臉都是油,小人很怕汙了公主的手,公主會責罰小人……”
安寧公主“啊”了一聲,忙不迭鬆手。
元墨暗暗鬆了一口氣,跟著立馬道:“曉晴閣就有那邊,小人認得路,這就帶公主去。”
安寧公主“哼”了一聲,走出兩步,傲然回頭:“怎麼,不是說來給大長公主拜壽的嗎?敢不敢和本公主一道去?”
古凝碧欠了欠身:“求之不得。”走在安寧公主身後半步的位置,絲毫不曾逾矩。
元墨和薑其昀跟著兩人後麵。
薑其昀低聲朝元墨道:“你要小心,連那妖怪的主意都敢打的女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元墨深以為然。
一個生得花嬌柳嫩,文則說哭就哭,武則揪人要害,毫不留情,當真難纏。
另一個才貌雙全,看似溫柔清冷,卻是深不可測,好像比另一個還要厲害一點。
如果薑九懷把這兩人都娶了……
那薑家的後院恐怕將會永無寧日!
元墨被自己的想象嚇得狠狠一抖。
驀地,她想起一件事,不由站住腳。
曉晴閣……是大長公主的住處?
她現在總算明白三個字為什麼這麼好使了。
薑九懷的祖母是上上代家主的第一任妻子,生下薑九懷的父親薑長修之後病逝,大長公主才嫁進薑家,生下了薑其昀的父親薑長佑。
也就是說,薑其昀纔是大長公主嫡嫡親的孫子,薑九懷其實還隔了一層。
元墨心說難怪大長公主要對付薑九懷,原來是為了給自己的親孫子鋪路。
這會兒三位主子進去拜壽,她一個不相乾的下人沒資格進去,安寧公主交待她:“你好生在這裡等著,回頭我還有話要問你。”
“是。”元墨答應得十分乖巧。
等三人的影子消失在門內,元墨拿起腳就準備走人。
她混進來是準備拿銀票的,如今銀票沒到手,亂七八糟的事倒惹了一堆,而且,她終於想起來之前在哪裡聽過“曉晴閣”這三個字了。
船上,薑九懷審黑蜈蚣的時候。
“果然是曉晴閣!”
平公公咬牙切齒的模樣還在眼前。
這裡的水太深,她可趟不起。
然而還沒走幾步,背後一個**的聲音道:“元二爺留步,大長公主有請。”
是穀嬤嬤。
元墨哆嗦一下,大長公主見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龍套做什麼?
難不成,大長公主討厭薑九懷,連帶跟薑九懷沾邊的都討厭?
比起元墨進來的空曠不同,階前簷下垂手侍立著許多下人,甚至還有許多鎧甲鮮明的衛士,身上穿著羽林衛才能穿的明光鎧,一個個屏聲凝氣,搞得元墨大氣也不敢出一口,走得一步三挪。
糟糕,這麼大陣仗,萬一大長公主真要對她做點什麼,她跑都沒地兒跑。
穀嬤嬤將元墨領進之前那間屋子,隻見薑其昀和安寧公主一左一右坐在一人身邊,古凝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那人花白的長發挽成家常發髻,換了件珠灰色大毛外裳,被兩人左右簇擁著,正在說笑:“……等你長到我這把年紀,就知道過生辰實在沒什麼好快活的……”
元墨腿一軟,“撲通”就跪下了。
打死她也想不到,之前偷酒喝的那位老太太,竟然就是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和顏悅色的,“你就是那位元二爺了?聽說安寧說,家主對你很是寵愛,嗯,我瞧瞧,長得果然是俊俏。”
“回大長公主,家主大人和小人隻是萍水相逢,並無深交,更談不上什麼寵愛,公主殿下誤會了。”元墨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今天是小人頭一天到尊府,來此隻為一些錢財上的小事找平公公,旁的事一概不知,不然,早該準備一份厚禮給大長公主賀壽的。”
“旁的事一概不知”——這是在向大長公主保證,她絕不會把冰雪燒的事說出去。
大長公主的臉色益發和藹了。
元墨緊跟著道:“小人是到了尊府,才聽聞今日是大長公主仙壽,小人出身低賤,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壽禮,唯有一片至誠敬慕之心,願大長公主事事順心,越活越樂嗬,活到一百歲開始返老還童,再活一百歲!”
說畢,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一百又一百,可不活成老妖精了嗎?”大長公主嗬嗬笑,“你這孩子挺乖覺,我老人家喜歡。”
元墨聽著這句,心裡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既然你不是家主的人,又這麼合我的眼緣,不如就留在我這裡吧。”大長公主慈祥地道,“我身邊也沒個說話的人,也怪寂寞的。”
大意了,竟沒防到這一招。
若她真是薑九懷的男寵,把她弄過來,一則給安寧公主除去攔路石,二則捏住了薑九懷的軟肋,三則順便把元墨拴在身邊,元墨再不敢亂跟任何人說她偷酒的事,一舉三得之餘,還不用吵不用鬨,笑嘻嘻就把事情處理了,高,當真是高。
可問題是,她什麼都不是啊。
她就是單純來拿點錢。
拿的還是自己的錢。
元墨一肚子轉過無數牢騷,口裡還是畢恭畢敬道:“承蒙大長公主看重,是小人的福氣——”
“那就好。”大長公主和和氣氣地接過了話頭,“你肯留下,我很高興。”
元墨差點把舌頭咬了,腦子轉得飛快,想搜尋出一個脫身之計。
一旁,古凝碧起身道:“大長公主……”
“郡主啊,你祖父的身子可還硬朗?”
元墨發現大長公主當真是截得一手好話頭,單憑這老大的輩份,古凝碧便不得不答:“托大長公主的福,祖父他老人家還好。”
“可還耍槍麼?”大長公主看來根本不打算給古凝碧開口求情的機會,接著又問古凝碧叔嬸如何,有沒有孩子雲雲。
古凝碧隻能一一回答,叔嬸還好,還沒有孩子,等等。
大長公主同古凝碧閒話了好一頓家常,打了個哈欠:“人老了,容易倦,你們且去安置吧,讓元二這孩子陪著我就好。”
三名晚輩乖乖起身行禮告退,同時看了元墨一眼。
安寧公主一臉得意。
古凝碧一臉同情。
薑其昀悄悄向元墨道:“放心,我奶奶心地挺好的,你跟著她不吃虧,可比跟著那妖怪強多了。”
元墨欲哭無淚。
痛定思痛,總結出一個經驗——自己的錢,萬萬不能放到彆人的兜裡。
要不然,就會像眼下這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無儘麻煩。
三人正要離開,院外忽然傳來喧嘩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