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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17章 暗影追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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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臂的冰在蔓延——麵板下骨骼血管透出琉璃冷光,像凍住的琥珀裹著活物。

猩紅梵文烙在視野邊緣:74\\/100,每跳動一次,骨髓裡便多一根冰針。

長安的懸賞告示滴著墨:“緝拿琉璃臂妖人,賞錢百貫”,楊國忠的刀已懸在詩人頸後。

他在汙雪裡蜷成問號,折斷的筆尖刺進掌心,朱門前的犬盆倒映著碎掉的詩魂。

偽造的過所浸透醋味——獵犬聞不到逃亡的路,但係統警告在顱中炸開:pericu露m

exponens(危險暴露)。

黑市擂台的夯土浸飽血,突厥力士的膝骨在鞭腿下爆裂如朽木,看客嘶吼:“隱龍!剮了他!”

屋梁鬥笠客的銅鏡一閃——那鏡中倒影沒有臉,隻有一條逐漸透明的琉璃手臂,正攥緊染血的橫刀。

寒風卷著雪粒子,刀子似的刮過我倚靠的土牆。左臂那怪異的麻木感,像一條冰冷的毒蛇,正從指尖向上寸寸噬咬。每一次心跳,都彷彿有細小的冰渣在臂骨深處研磨。我不用低頭,視網膜邊緣那猩紅的數字便在意識裡燃燒:[74\\/100]。冰冷的刻度,衡量著我這具身體正一點點滑向未知深淵的距離。

牆角的汙雪堆裡,那個蜷縮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

杜甫。或者說,更像是一具被抽空了魂魄的軀殼。他枯瘦的身子幾乎埋在灰黑的雪泥裡,臉深埋在雙膝之間,隻有幾縷花白淩亂的頭發在寒風裡抖索著,如同風中的殘燭。沒有哭聲,連嗚咽都吝嗇。可那無聲的蜷縮,卻像一把燒紅的鈍刀,在我心上來回地刮。

朱門前的腥臊肉糜味,門吏那張肥膩的獰笑,還有那柄懸在他咽喉不足一寸的橫刀寒光……這一切混著腳下汙雪的冰冷粘膩,和左臂那該死的、不斷蔓延的半透明異變,像沉重的、冰冷的泥漿,死死堵在胸腔裡。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腥甜。

“守約?”喉嚨裡滾出這個詞,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連眼前人的尊嚴都守不住……”

冷風灌進巷子,捲起地上的碎雪和枯葉,打著旋兒。杜甫的肩膀極其輕微地聳動了一下,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卻又沉重得砸在我心口。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淬了冰的決絕。不能再拖了。他需要食物,需要一點哪怕是最卑微的喘息。而我,需要情報,需要知道那條老狗楊國忠的爪牙伸到了哪裡。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蜷縮在冰冷泥濘裡的身影,將蒙麵巾向上扯了扯,隻露出一雙銳利冰冷的眼睛。身體無聲地滑入更深的陰影,像一道真正的影子,融入長安城午後的混亂。

西市邊緣,毗鄰騾馬市的一角,喧囂聲浪撲麵而來。刺鼻的牲口臊臭、馬糞的腥氣、劣質酒水的酸餿,還有濃烈到令人作嘔的廉價脂粉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一層令人窒息的濁霧。粗布短打的腳夫扛著沉重的麻袋,在泥濘的雪水裡艱難跋涉;穿著油膩皮袍的胡商吆喝著半生不熟的唐語;幾個敞著懷的地痞斜靠在牆角,渾濁的目光像禿鷲一樣掃視著行人,尋找著可以撕咬的腐肉。

我壓低頭上的破舊鬥笠,帽簷的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憑著特警刻入骨髓的潛行本能,我在人群縫隙中穿行,身體緊繃如弓弦,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地利用著路人的身形、堆放的貨物甚至是偶爾掠過的牲畜作為掩護。目標是坊市深處那片更為混亂的區域,那裡的訊息往往帶著血的腥味和銅錢的冰冷。

就在一個冒著嗆人油煙、售賣劣質胡餅的攤子旁邊,一麵被風雨侵蝕得斑駁不堪的土牆,像一記悶棍砸中了我的眼睛。

新糊上去的告示,漿糊還是濕的,在陰冷的空氣中散發著微弱的粘稠氣息。

猩紅的“緝”字,如同潑上去的鮮血,猙獰地占據著頂端。

“緝拿妖人!”四個大字,力透紙背,帶著一股森然的官家殺氣。

“左臂異化如琉璃者!賞錢百貫,絹五十匹!”下麵的字跡潦草卻更加刺目,“通風報信者亦有重賞!楊府令!”

旁邊,是一張同樣新貼的畫像。線條粗獷,特征卻抓得極其精準:蒙麵,身形精悍如豹,目光銳利如刀。最紮眼的是那條被刻意加粗、勾勒出詭異輪廓的左臂——扭曲的半透明線條,彷彿在無聲地尖叫。

琉璃臂。

“操!”一個冰冷的音節從我齒縫裡擠出來。

視網膜的邊緣,猩紅的[74\\/100]驟然閃爍起來,邊緣那圈蠕動的暗紅如同凝固發黑的血痂,瞬間變得更加濃稠。一行扭曲的、彷彿由熔融青銅鑄成的拉丁文碎片憑空浮現,帶著灼燒視神經的刺痛感:

pericu露m

exponens

(危險暴露)

幾乎是同時,一股尖銳的幻痛從左臂的骨髓深處炸開!如同數根無形的冰冷鋼針,沿著臂骨狠狠刺入,又猛地擰緊!我悶哼一聲,左手下意識地握緊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真實的刺痛對抗那源自係統的折磨。

動作真他媽快!楊國忠這條老狗!報複來得如此精準、如此狠毒!他精準地抓住了我最顯眼的特征,把這條該死的“琉璃臂”昭告天下,像在獵場裡撒下致命的誘餌,讓整個長安城的貪婪和惡意都嗅著血腥味撲來。

旁邊那幾個倚牆的地痞,眼神已經貪婪地掃向了人群,像鬣狗在分辨風中飄來的腐肉氣息。其中一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目光掃過告示上那“百貫”的數字,喉結滾動了一下。

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而危險。每一個經過告示前的人,目光都會被那“百貫”和妖異的“琉璃臂”吸引。我甚至能感覺到幾道目光如同無形的蛛絲,黏在了我裹著舊布、刻意低垂的左臂上。雖然隔著厚布,但那目光裡的探究、猜疑,如同實質的芒刺。

我強迫自己保持著微弱的呼吸節奏,心跳卻如擂鼓。身體自然地側轉,像是被胡餅攤的油煙嗆到,抬手遮掩口鼻咳嗽了兩聲。動作流暢,沒有絲毫停頓,借著這個姿態,腳步已經不著痕跡地滑入旁邊一條更狹窄、堆滿雜物的岔巷。後背緊貼著冰冷濕滑的牆壁,巷口行人模糊的輪廓遮擋著視線。

危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腳踝,並且還在急速上漲。暴露的風險陡然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錢。我需要錢,需要儘快逃離這該死的長安牢籠。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一件遮住這身形的舊袍,一張能糊弄過城關盤查的臉!

“過所…”一個詞在腦海中電閃而過。胥吏們喝酒吹牛時零碎的閒聊浮了上來。那是通行憑證,是身份的證明。

目光銳利地掃過這條散發著垃圾腐敗酸臭的岔巷。幾個破筐爛桶歪倒在牆根,凍硬的爛菜葉和肮臟的積雪混在一起。我的目光落在一處垃圾堆的角落——半張被丟棄的、沾滿汙跡的麻紙,邊緣捲曲,但下方一個模糊的、蓋著紅印的角落勉強可辨。

廢“過所”!

心臟猛地一跳。就是它!我像覓食的野豹般無聲地撲了過去,身體幾乎貼著冰冷的地麵,一把將那半張麻紙抄在手裡。紙張粗糙冰冷,上麵的字跡和印鑒早已模糊不清,但那方官印的紅色印泥痕跡,卻如同黑暗中的火星。

下一步,剝離蠟封!

我迅速閃身到巷子最深處,一個被倒塌貨架和破舊草蓆遮擋的死角。背靠著冰冷的土牆,確認四下無人,才從貼身的內袋裡摸出那塊寶貴的打火石——現代世界最後的遺物。冰冷堅硬的觸感,帶來一絲奇異的安定感。

“嗤啦——”

幽藍的火星迸濺,隨即一縷微弱的橘黃火苗在打火石邊緣搖曳升起。寒冷的風吹得火苗東倒西歪,隨時可能熄滅。我屏住呼吸,左手緊握著那半張廢過紙,右手捏著火石,小心翼翼地湊近紙張蠟封的邊緣。

熱量,小心翼翼地傳遞。冰涼的蠟封邊緣開始軟化,顏色從深褐變得有些透明。空氣中彌漫開一絲蠟油融化的微弱氣味。

快!再快一點!

神經繃緊到極致,如同拉滿即將斷裂的弓弦。每一次巷口傳來的腳步聲、每一陣風吹動破席的簌簌聲,都像重錘敲在緊繃的神經上。右手的匕首已經悄然滑出袖筒,緊握在掌心,冰冷的金屬觸感是唯一的依靠。

匕首尖,薄如柳葉,精準地探入蠟封微微軟化、捲起的邊緣。手腕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隻有指尖能感受到刀刃傳來的微熱。一點,再一點,撬動那層薄薄的、凝固的身份枷鎖。

剝離它,仿製它,賦予它新的生命!這將是逃亡之路的第一道盾牌。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麵上,瞬間凝結成冰晶。左臂的麻木感在持續的緊張中悄然加重,彷彿整條小臂正在緩慢地沉入冰水深處。幻痛如同水底冰冷的暗流,無聲地侵蝕著意誌。左臂的麻木感在持續的緊張中悄然加重,彷彿整條小臂正在緩慢地沉入冰水深處。幻痛如同水底冰冷的暗流,無聲地侵蝕著意誌。我能感覺到左手手指的活動越發遲鈍,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冷的膜。匕首尖在撬動蠟封時,那細微的觸感反饋變得模糊不清,如同隔著棉花操作精密儀器。一絲寒意從心底升起,這該死的琉璃化,不僅侵蝕身體,還在剝奪我與外界連線的敏銳!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立刻被更緊迫的危機感壓了下去。現在不是恐懼的時候,恐懼隻會讓動作變形,讓破綻變大。

“關鍵在印…”我無聲自語,牙齒咬緊下唇。官印的樣式在腦海中快速拚湊——胥吏腰間晃悠的印鑒,告示上鮮紅的官防……模糊的記憶碎片飛速組合。目光投向牆角,一小片暗紅色的泥土,在凍土中顯得格外醒目。又摸出貼身藏著的一小塊用於防凍裂的油脂——劣質的動物油脂,散發著淡淡的腥膻。

匕首尖開始在撿來的半塊硬木上快速刻劃。刀鋒在紋理粗糙的木頭上刮擦,發出細微卻刺耳的吱呀聲。每一刀落下,都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厲。沒有精雕細琢,隻有最粗暴的模仿,力求抓住印章神韻的粗獷輪廓。刻完,沾上那暗紅泥土和油脂混合的粘稠“印泥”,狠狠按在那剝離了舊蠟封的位置!

一個歪斜、模糊,卻帶著粗獷“官氣”的紅印,出現在原本蠟封的位置。

成了!一張勉強能糊弄宵禁坊門小吏的“身份證明”!汗水浸透了內衫的後背,緊貼在冰冷的土牆上,帶來一陣刺骨的涼意,卻也讓我狂跳的心臟稍稍平複。

危機,遠不止此。

狗!楊國忠那條老狗,一定會動用獵犬!長安那些豪門圈養的惡犬,鼻子比最精密的儀器還靈!它們能在混雜了千百種氣味的街道上,精準地鎖定目標殘留的、哪怕是最微弱的氣息分子。現代科技無法完全遮蔽的追蹤手段,在這古代反而成了最致命的威脅之一。

生存的本能再次壓過一切。我撕下內衫一小塊相對乾淨的布片,目光在巷口掃視。很快,鎖定了路邊一個攤販丟棄的、裝著酸敗醋渣的破瓦罐。濃烈刺鼻的酸腐氣味幾乎能熏倒一頭牛,連巷口偶爾經過的行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就是它!我抓起一把黏糊糊、顏色發暗的醋渣,用力揉搓著那塊布片,讓酸敗的氣味徹底浸透每一個纖維。刺鼻的醋酸味猛地衝入鼻腔,酸得眼睛發澀,喉嚨發緊,帶來一陣強烈的嘔吐感。但我沒有停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揉搓,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布片迅速被染成深褐色,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強烈氣息。

“醋酸味…能乾擾犬隻嗅覺…”現代刑偵課程裡的知識在腦中閃過。這是最原始,卻也可能是最有效的反製手段之一。犬類的嗅覺極為敏感,濃烈的醋酸會強烈刺激它們的嗅覺神經,就像對著人眼噴射強光,足以在一段時間內“致盲”它們的追蹤能力,或至少造成極大的乾擾。當然,效果能持續多久,能騙過多厲害的狗,全憑運氣。但總比沒有強!

我將這塊浸透了酸敗醋渣、散發著地獄般氣味的布片小心包好,貼身藏起。左臂的麻木感似乎又向上蔓延了一絲,從手掌到了手腕關節。琉璃化的區域在昏暗光線中,半透明的質感似乎更加明顯。冰冷,僵硬,如同不屬於自己的異物。我嘗試握了握拳,那股遲鈍感和隔膜感更重了。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食物、情報、身份掩護的雛形…還差最關鍵的東西——足夠支撐我和杜甫離開長安,在這亂世中掙紮一段時間的硬通貨!沒有錢,寸步難行。買不到乾糧,雇不到車馬,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暫時躲避風雨的破屋。

“黑市…生死擂。”一個冰冷的名詞在腦中成型,帶著鐵鏽和血腥的味道。

那裡是長安地下世界的心臟,是亡命徒和賭徒的樂園。打贏幾場,生死不論,就能拿到足以讓人眼紅的賞錢。它是最快弄到錢的地方,像一劑強效的猛藥。

但也是最快的死路!那裡是楊國忠懸賞最可能第一時間抵達的地方!無數雙貪婪的眼睛,會死死盯著每一個上台的人,尋找著那條價值“百貫”的琉璃臂!那裡沒有規則,隻有**裸的殺戮和金錢。上台,就意味著將命彆在褲腰帶上,也意味著將自己完全暴露在獵人的槍口之下。任何一點破綻,任何一次受傷,都可能引來致命的圍剿。

風險?何止巨大!簡直是把自己剝光了扔進狼群!

但我彆無選擇。楊國忠的動作太快,懸賞的擴散如同瘟疫。杜甫的狀態不能再拖下去,精神上的崩潰遠比身體的創傷更難癒合。每多滯留長安一刻,那懸賞的絞索就收緊一分。圍剿的網正在楊國忠的獰笑聲中急速收緊。每一刻拖延,都意味著杜甫和我暴露在更大危險下的可能。那蜷縮在汙雪中的身影,那雙空洞死寂的眼睛,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著我的靈魂。

“隱龍…”我緩緩吐出這兩個字,彷彿在咀嚼著冰冷的鋼鐵。裹緊了臉上的蒙麵巾,隻留下那雙淬煉得如同寒潭深冰的眼眸,倒映著長安城灰暗的天空和遠處騾馬市騰起的汙濁煙塵。決絕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在四肢百骸中奔湧,壓下了左臂的麻木和幻痛,也壓下了對未知擂台的恐懼。為了那個在汙雪中無聲悲泣的詩魂,為了心中那點不肯熄滅的“俠”字,這步棋,必須走!“…該亮爪牙了。”

冷冽的殺意,混雜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如同無形的火焰在眼底升騰。身體再次融入西市深處更為混亂的陰影之中,目標明確地朝著那傳說中散發著血腥和銅臭氣息的方向——騾馬市最深處,一條通往廢棄鹽倉的隱秘小道潛行而去。

每一步踏在凍硬的泥濘路上,都彷彿踩在命運的刀鋒之上。感官提升到極致,捕捉著空氣中每一絲不尋常的氣流,聆聽著身後每一個可疑的腳步聲。西市的喧囂在身後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前方隱約傳來的、更加原始和暴戾的聲浪——野獸般的嘶吼,金屬的碰撞,人群狂熱的呐喊與咒罵,混合成一種令人血脈賁張又毛骨悚然的背景音。空氣裡的牲口臊臭似乎淡了些,卻被一股更濃的鐵鏽味、汗腥味和某種陳舊的鹹腥氣息取代。

廢棄鹽倉的入口,偽裝成一處巨大的牲口棚。汙穢的爛泥深可及踝,混雜著牲口的糞便和融化的雪水。兩個穿著油膩皮甲、滿臉橫肉的壯漢守在入口處,眼神凶悍,像兩尊門神。他們身邊放著兩桶水,大概是用來衝洗地麵的,但顯然很久沒用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裡翻騰的殺意和左臂傳來的陣陣冰冷異感。手伸入懷中,掏出那張還帶著體溫和泥土腥氣的仿製過所,故意將印著那歪斜紅印的一角露在外麵,遞了過去。動作帶著一絲刻意模仿的市井流氣,卻又隱含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漠。

其中一個守衛,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漢子,斜睨著我遞過去的麻紙,粗糙的手指在上麵撚了撚,又湊到鼻尖聞了聞那混合了泥土和油脂的“印泥”氣味,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臉,在我刻意低垂、裹著厚布的左臂上停留了片刻。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我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握著匕首的手在袖中蓄勢待發。視網膜上的[74\\/100]似乎閃爍得更急了些。

刀疤臉的目光最終落回我臉上,嘴角咧開一個帶著嘲弄和貪婪的弧度,露出幾顆焦黃的牙齒。

“規矩懂吧?”他聲音沙啞,像砂紙磨過石頭,“生擂十貫起押,死擂五十貫起押。贏了,押多少翻倍。輸了…”他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肉喂狗,骨頭當柴燒。”

十貫…五十貫…我身上連半枚銅錢都沒有。空氣似乎又凝滯了幾分。

“沒錢?”另一個守衛嗤笑一聲,抱著胳膊,身體微微前傾,帶著壓迫感,“那就拿命來押!打贏一場,拿命錢!不過小子…”他上下打量著我精悍但穿著寒酸的身形,眼神輕蔑,“就你這身板,進去也就是給裡麵的大爺們添道下酒菜。”

刀疤臉也失去了興趣,不耐煩地揮揮手,像驅趕蒼蠅:“滾開滾開!沒錢來湊什麼熱鬨!”

我能感覺到身後似乎有目光投射過來,是幾個同樣被攔在外麵、衣衫襤褸卻眼冒凶光的漢子,正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我,似乎把我當成了新的獵物。

冰冷的怒意在胸腔裡翻滾,左臂的幻痛似乎都加劇了。硬闖?暴露身份和琉璃臂的風險太大。退走?意味著放棄最快獲取逃亡資金的機會,也意味著杜甫和我將陷入更漫長的、被追殺的絕望泥潭。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一個尖細的聲音插了進來。

“慢著!這位郎君的押金,某家替他出!”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綢緞短褂、身材乾瘦、留著兩撇鼠須的中年男人,從鹽倉入口旁邊的陰影裡踱了出來。他手裡掂量著幾串沉甸甸的銅錢,臉上堆著市儈的精明笑容,綠豆小眼滴溜溜地在我身上打轉,像在評估一件貨物。

“十貫!押生擂!”鼠須男將銅錢嘩啦一聲拍在守衛麵前的木板上,然後轉向我,笑容變得有些諂媚,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掌控感,“這位郎君,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缺的不過是個機會!贏一場,二十貫就是你的!輸了嘛…”他拖長了語調,“你這條命,就得替我‘黑牙’做三件事來還,如何?放心,都是你能做到的‘小事’。”

黑牙…西市有名的地下錢莊掮客兼人販子,專門在生死擂外圍放貸、低價收購亡命徒的“賣身契”或者贏來的賞金,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

守衛刀疤臉看著那十貫錢,又看看我,哼了一聲,讓開了路。顯然,這“黑牙”在此地頗有“信譽”。

十貫錢,買我一場搏命,外加一個潛在的黑心債主。冰冷的現實再次砸在臉上。這就是底層掙紮的代價。要麼死,要麼把自己賣一部分給更深的黑暗。

我看著“黑牙”那閃爍著貪婪和算計的小眼睛,又瞥了一眼鹽倉深處傳來的、令人心悸的嘶吼和狂熱呐喊。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似乎更濃了。

沒有選擇。

“好。”我的聲音沙啞而平靜,沒有一絲波瀾,“押生擂。”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布滿油汙和不明汙漬的沉重木門,一股混雜著汗臭、血腥、劣酒和濃厚鹹腥的熱浪撲麵而來,瞬間淹沒了所有感官。巨大的聲浪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耳膜上。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由巨大廢棄鹽倉改造的地下空間。中央,一個用粗糲圓木圍成的簡陋夯土擂台,上麵殘留著大片大片難以洗刷的暗褐色汙漬,不知是泥水還是乾涸的血跡。四周是陡峭的、用巨大鹽袋和木料堆砌的簡陋看台,上麵擠滿了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人影。販夫走卒,地痞流氓,甚至還有一些穿著綾羅、卻眼神同樣狂熱、尋求刺激的富家子。他們嘶吼著,叫罵著,揮舞著手臂,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原始的、瘋狂的貪婪和暴戾。

擂台上,正在進行著一場血腥的角鬥。一個身高接近兩米、肌肉虯結如岩石、**著古銅色上半身的突厥巨漢,正獰笑著。他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抓住一個挑戰者的胳膊,如同玩弄一個破布娃娃。那挑戰者早已鼻青臉腫,口鼻溢血,眼神渙散。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發冷的、清晰無比的骨裂脆響,壓過了場內的喧囂!挑戰者的右臂被那巨漢以一種違反人體關節的角度,硬生生擰成了麻花狀!慘絕人寰的嚎叫聲瞬間撕破空氣,卻又被周圍更狂熱的呐喊聲淹沒!

“烏拉!撕了他!撕了他!”看台上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突厥巨漢狂笑著,將那徹底廢掉、如同爛泥般的挑戰者單手提起,像丟垃圾一樣狠狠摜在擂台下!沉悶的撞擊聲被淹沒在歡呼裡。兩個雜役麵無表情地衝上去,拖死狗一樣將那還在抽搐哀嚎的失敗者拖向鹽倉更黑暗的角落。

血腥的氣味和暴戾的氣氛,如同有形的壓力,擠壓著肺部的空氣。視網膜上的猩紅數字[74\\/100]似乎在劇烈跳動。

“霍家拳,景崴。”

我的聲音刻意壓得低沉沙啞,如同砂石摩擦。沒有多餘的廢話,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猛地發力,一個乾淨利落的翻身,越過那粗糲的木樁圍欄,穩穩落在布滿汙漬的夯土擂台上。腳下的觸感粘膩而冰冷。

周圍喧囂的聲浪似乎停滯了一瞬。無數道目光聚焦過來,帶著審視、嘲弄、還有**裸的、看死人般的貪婪。擂台下,“黑牙”那張乾瘦的臉擠在看台前排,綠豆小眼裡閃爍著興奮和算計的光芒。

突厥巨漢轉過身,小山般的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他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血沫,露出森白的牙齒,上下打量著我蒙著麵的精悍身形,眼神如同在看一隻誤入獅穴的兔子。

“小蟲子?”他巨大的喉結滾動,發出含糊不清、帶著濃重口音的唐語,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哈哈哈!送死的好!”

話音未落,那龐大的身軀已然啟動!像一頭發狂的犀牛,帶著碾碎一切的蠻力,直衝而來!蒲扇般的大手張開,帶著呼嘯的風聲,直抓我的頭顱!這一下若抓實,腦袋立刻就會像個西瓜般爆開!

看台上爆發出更狂熱的呐喊:“捏爆他!捏爆他!”

瞳孔瞬間收縮。

不能硬撼!

霍家拳講究以力破力,但絕非蠻乾!

就在那巨掌即將觸及麵門的刹那,我腳下猛然一錯!身體如同被狂風吹拂的柳枝,向左側極限閃避!巨大的手掌帶著勁風擦著我的耳畔和肩膀掠過,颳得麵板生疼!

巨漢龐大的身軀因為前衝慣性,從我身側衝過,露出了毫無防備的左肋側後方,以及那支撐著全身重量的粗壯左腿!

機會!千鈞一發!

“破陣鞭!”

一聲低喝炸響,如同冰冷的鐵器交擊!身體在閃避的瞬間已然完成了重心轉換!右腿如同訓練過千百次的鋼鞭,撕裂空氣,帶著全身擰轉爆發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抽向巨漢左腿膝關節外側最脆弱、連線韌帶的位置!

這是現代格鬥中攻擊支撐腿的殺招,融合了霍家拳鞭腿的剛猛暴烈!

“哢嚓!!”

又是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脆響!比剛才更加清晰、更加刺耳!

“嗷——!!!”

突厥巨漢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化為難以置信的劇痛!野獸般的咆哮從他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帶著撕裂的痛楚!他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歪,如同被伐倒的巨樹!左腿膝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外側彎折!

但!

這還沒完!他劇痛踉蹌之下,沉重的右腳正好踩在擂台上幾塊散落的、鏽蝕斷裂的兵器碎片上(可能是上一場留下的矛尖或刀片)!重心瞬間徹底失控!

而我,早已算好了這一步!身體在鞭腿落下的瞬間,借著反作用力矮身前衝!如同捕食的獵豹,瞬間貼近了他因劇痛和失衡而暴露無遺的右肋下!

左肘!如同攻城重錘!凝聚了全身最後的爆發力,狠狠撞在他毫無防護的肋下軟肋!

“砰!”

沉悶的撞擊聲!同時,右腳猛地蹬在他那踩在碎片上的左小腿後側!

“噗嗤——!”

鏽蝕的金屬碎片,在巨大的壓力下,狠狠紮進了巨漢堅韌的皮靴,深深刺入皮肉!

“吼——!!!”

這一次的慘嚎,帶著絕望和徹底的崩潰!突厥巨漢那龐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如同山崩一般轟然倒塌!抱著那條徹底變形、鮮血瞬間從靴子破口湧出的左腿,在擂台的汙血和泥濘中瘋狂地翻滾、哀嚎!碎骨渣混合著泥血飛濺開來,場麵血腥而暴烈!

“嘶……”

看台上,死一般的寂靜!彷彿剛才那震耳欲聾的喧囂從未存在過。

隻有巨漢那撕心裂肺的慘嚎在巨大的空間裡回蕩,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我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左臂傳來的、如同冰錐刺骨的劇痛和麻木!劇烈的動作,讓琉璃化的代價瞬間加劇!

視網膜上,猩紅的數字瘋狂跳動:[76\\/100]!

同時,係統界麵邊緣,一個從未見過的、扭曲的青銅麵具暗紋一閃而過!伴隨而來的,是一絲若有若無的、彷彿來自遠古深淵的低沉嗡鳴,直接鑽進腦海深處!

“代價…又來了。”我強忍著左臂的撕裂感和精神上的衝擊,緩緩站直身體。汗水浸透了蒙麵巾下的額頭,冰冷粘膩。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更加瘋狂、更加歇斯底裡的呼喊!如同壓抑的火山猛然噴發!

“隱龍!隱龍!隱龍!”

我成了新的賭注!新的焦點!

第一關,過了。我瞥了一眼擂台下,“黑牙”那張乾瘦的臉上滿是狂喜和貪婪,正拚命地朝我揮手示意,大概在提醒我他的“投資”。

但我知道,這隻是開始。

更危險的還在後麵。楊國忠的懸賞,如同無形的毒蛇,已經悄然潛入了這血腥的巢穴。而左臂的琉璃化,正在這瘋狂的氣氛中,無聲地蔓延。

暗夜長安的追緝,才剛剛進入最凶險的篇章。

(第17章:暗影追緝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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