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59章 血鏈秤心
鹽奴首領跪在血泥裡磕頭:“他們抓了我娃…”
預知畫麵如鐵錘轟入腦海:
斬他,三百鹽奴即刻遭屠戮;
放他,千戶饑民明日便易子而食。
係統猩紅警告閃爍:【文明熵增臨界!】
我鏈刃絞緊叛軍喉骨:“喊‘隱龍在東山’!”
喉軟骨在虎口間錯位的脆響混著雷聲炸開。
三星堆神樹紋刺破麵板,血珠凝成青銅結晶紮進血肉——
這亂世,原就是人吃人。
雨,是粘稠的鐵鏽味,混著鹽礦深處泛上來的、濃得化不開的鹹腥和屍腐氣。腳下的泥漿早已不是泥土,是被血水反複浸泡又蒸乾、凝結成的暗褐色肉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冷的、半凝固的臟腑上。杜甫佝僂著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我身後,他那隻枯瘦的手死死攥著我撕給他的半截袍角,那布料早被血汙浸透板結,硬得像塊生鏽的鐵片,硌得他掌心皮開肉綻,他卻渾然不覺,隻是用儘全身力氣抓著,彷彿那是唯一能將他釘在這煉獄裡的錨。
“當心!”我猛地扯住他,兩人一同滾進旁邊一堆半腐的屍體空隙裡。幾乎同時,“奪!奪!奪!”三支弩箭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釘進我們剛才倚靠的那棵焦黑槐樹,箭桿嗡嗡顫動。濃烈的死亡氣息幾乎凝成實質。
從腐屍堆疊的縫隙望去,幾個潰兵正持弩逼近,甲冑殘破,其中一人肮臟的胸甲上,竟還黏著一片殘破的胭脂色牡丹花瓣,花瓣裹著半截灰綠的腸子,在淒冷的雨幕和帶著血腥味的風裡,簌簌地抖。
“呃……”右臂琉璃骨深處驟然傳來刺骨的癢痛,低頭看去,皮下那些詭異的藍色紋路如同活蚯蚓般瘋狂蠕動,肘關節處原本隻是微透的麵板,此刻竟已完全化作透明琉璃!裡麵虯結的血管清晰可見,一個冰藍色的梵文“業”字在血脈中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爍都帶來更深的灼痛和刺骨的寒意。
係統的警告冰冷地烙印在視網膜上,猩紅的字型帶著不詳的質感:【乾預能級:β級。琉璃化加速風險:83%】。
“崴…崴兄…”杜甫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劫後餘生的戰栗,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那條非人的手臂,恐懼和某種深不見底的悲哀幾乎要溢位來。
我猛地咬緊牙關,將那股鑽心的癢痛和寒意強行壓下。不能停,停下就是死!屍堆的掩護撐不了多久。我一把拽起幾乎虛脫的杜甫,低吼一聲:“走!”朝著礦道更深處、那片被濃稠黑暗和絕望氣息包裹的廢棄礦洞衝去。
礦洞深處,死寂得隻剩下我們粗重的喘息和雨水從洞頂岩縫滴落的嗒嗒聲,砸在冰冷的鹽渣地上,也砸在緊繃的神經上。空氣裡彌漫著硝石、硫磺和更深處鹵水蒸騰出的嗆人白霧,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那味道鑽進鼻腔,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腥。
“咳咳…崴兄,”杜甫的聲音抖得厲害,身體在濕冷的空氣裡篩糠般顫抖,“這…這味兒…像是…像是皮肉……”他猛地捂住了嘴,乾嘔起來。
我的心猛地一沉。係統地圖在視網膜上黯淡地鋪開,標記著前方礦洞深處,正是鹵池閘門所在區域。那股焦糊味…《新唐書》裡“沸鹵濺足,皮肉俱爛”的冰冷記載瞬間撞進腦海。
就在這時,前方礦道拐角的陰影裡,猛地衝出幾個人影!不是追兵,是鹽奴!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如同從地獄裡爬出的餓鬼,眼中隻有一種瀕死的麻木和絕望。當先一個漢子,身形相對還算魁梧,但此刻卻像被抽掉了脊梁骨,“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倒在血水混合的泥濘裡,額頭重重砸進汙濁的泥漿,濺起一片肮臟的水花。
“恩人!大恩人!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啊!”他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頭磕得砰砰作響,泥水糊了滿臉。
我腳步一頓,左手下意識按住了腰間的鏈刃,警惕地掃視著他們身後。沒有追兵。是嚇破膽的鹽奴,在絕境中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
那漢子抬起頭,一張被礦灰和泥水塗抹得看不清五官的臉上,隻有那雙深陷的眼窩裡,燃燒著最後一點瘋狂的求生之火。“他們…他們抓了我娃!就在外麵營地裡!我…我不敢不聽啊!他們逼我帶路…逼我找出藏身的人…不然…不然娃就…”他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和愧疚讓他渾身劇烈地抖動,像是隨時會散架。
“娃……”杜甫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大,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抓撓著自己破爛的衣襟,彷彿那兩個字狠狠刺進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嘴唇翕動著,看向那漢子,又看向我,渾濁的眼裡滿是悲憫和掙紮。
就在這瞬間——
轟!
彷彿有一柄無形的巨錘,裹挾著滾燙的熔岩和刺骨的冰渣,狠狠砸進我的顱腔!視野瞬間被撕裂、扭曲、重組!
【警告!關鍵抉擇節點觸發!高維資訊載入中…熵增風險激增!視覺資訊流強製投射!】
視網膜被猩紅的光幕覆蓋,隨即,冰冷而殘酷的畫麵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水,凶猛地衝撞進來——
碎片a:
我的手,握著冰冷的鏈刃。眼前跪著的漢子頭顱衝天而起,脖頸斷口噴出的熱血在陰冷的礦洞裡騰起一片短暫的紅霧。他圓睜的眼中,最後凝固的是不敢置信的絕望。畫麵陡然切換:一群如狼似虎的叛軍獰笑著衝進鹽奴藏身的礦洞深處,火把映亮一張張驚恐絕望的臉。刀光閃爍,慘叫連成一片,滾燙的血在冰冷的鹽岩上肆意流淌、冷卻、凝結成暗紅的冰。係統的猩紅提示瘋狂閃爍:【群體屠戮!熵增
11%!區域性時空穩定性崩壞閾值突破!】
碎片b:
我的手,無力地垂下。那漢子連滾帶爬地衝出礦洞,奔向雨幕深處。畫麵再次切換:一條泥濘的官道上,黑壓壓的流民像行屍走肉般蠕動。路邊,幾個穿著稍好卻同樣麵黃肌瘦的“朱門”仆役,正粗暴地將幾個哭嚎的孩童從他們父母懷裡奪走,塞進一輛蒙著布的牛車。一個婦人癱倒在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拖走,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利哀嚎。旁邊另一個“朱門”的側門悄然開啟一條縫,一隻保養得宜、戴著玉扳指的手,將幾錠沾著泥汙的銀子丟給門外一個滿臉諂媚的瘦高男人。那男人點頭哈腰接過銀子,轉身時露出一張臉——正是剛才那個跪地磕頭的鹽奴首領!他臉上隻有麻木的貪婪。畫麵最後定格在一間昏暗的柴房,一口大鍋在灶上翻滾著熱氣,鍋沿搭著半隻纖細的、屬於幼兒的胳膊,旁邊,一個婦人眼神空洞地往灶裡添著柴……冰冷的係統提示同樣猩紅刺眼:【大規模饑荒!易子而食!熵增
9%!文明根基侵蝕!】
“呃啊——!”顱內劇痛如同鋼錐攪動,我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兩股截然相反卻同樣慘烈的血腥和絕望氣息,如同兩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我的心臟,幾乎要將它捏爆!
斬!三百鹽奴即刻身首異處!係統判定熵增更高!不斬!千戶饑民明日便成俎上之肉!熵增稍低,但那煉獄般的景象……那口沸騰的鍋……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後背,混合著冰冷的雨水,寒意刺骨。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葉生疼,帶著那股濃得化不開的焦糊味和預知畫麵裡的血腥氣。
“恩人…恩人…”那鹽奴首領還在泥水裡磕頭,額頭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卑微絕望的哀求聲在死寂的礦洞裡回蕩,像鈍刀子割肉。“娃…我的娃…我不能…不能看著他死啊…”他的聲音破碎,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和鼻涕的黏膩感。
杜甫猛地抬頭看向我,那雙渾濁的眼中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實質的悲憤。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岩壁粗糙的凸起,指節青白,身體因為巨大的憤怒和無力感而劇烈顫抖。他看著礦洞深處隱約傳來的、屬於其他鹽奴的微弱恐懼氣息,又彷彿穿透了岩壁,看到了預知中那條煉獄般的官道和那口沸騰的鍋。
“崴…崴兄!”他猛地撲到我身前,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抓進我濕透的衣襟,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刮擦鐵鏽,“殺…殺一人而活三百!殺…殺一人而活三百啊!”他的眼中布滿血絲,那是對現實極致的憤怒和無力,是對“大義”最蒼白也最直接的呐喊。他以為我看到的隻是這礦洞裡的三百條命,他以為我在猶豫是否出手殺人。
我死死咬住後槽牙,口腔裡彌漫開濃鬱的鐵鏽味。係統猩紅的警告在視野邊緣瘋狂閃爍:【抉擇倒計時:10…9…8…】。每一次數字跳動,都像重錘敲在心臟上。斬?放?都不是答案!這亂世給出的從來都是死局!
“閉嘴!”我猛地低吼出聲,不是對杜甫,更像是對腦海中那瘋狂倒數的猩紅數字,對那兩幅慘絕人寰的畫麵,對這操蛋的世道!一股暴戾的邪火混雜著冰寒刺骨的業力反噬,猛地從右臂琉璃骨深處炸開!
“呃——!”劇痛讓我眼前一黑。低頭看去,右臂那琉璃化的麵板下,冰藍色的梵文“業”字光芒大盛,如同烙鐵般灼燒著我的神經。更恐怖的是,那些虯結的藍色神樹紋路,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地暴凸起來!枝椏尖銳的尖端,狠狠刺穿了原本還算光滑的琉璃麵板!
嗤啦!
細微卻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響起。幾縷冰藍色的“血液”從破裂的琉璃麵板下滲出,沒有滴落,而是在暴露在潮濕空氣中的瞬間,如同滾燙的金屬溶液遇到冷水,驟然凝固!凝結成幾顆米粒大小、閃爍著冰冷青銅光澤的、尖銳如針的結晶!
業果具現化!三星堆神樹的荊棘,刺破了血肉的藩籬,將“業”的冰冷鋒芒,展露在這汙濁的世間!
“崴兄!你的手!”杜甫失聲驚呼,聲音裡充滿了驚駭。
劇痛如同淬毒的冰針,順著臂骨瘋狂蔓延,瞬間竄遍全身。但這痛楚,卻像一盆冰水,猛地澆熄了腦中那團混亂的邪火,讓瀕臨爆炸的思維瞬間冰冷、清晰、銳利如刀鋒!
斬,不行!放,更不行!要破局!
破局!
冰冷的雨水順著額發流進眼睛,帶來一絲短暫的刺激。視線掃過洞外,雨幕中隱約可見幾個晃動的叛軍身影,正朝著礦洞方向圍攏。他們手中的火把,在風雨中搖曳不定,如同黑暗中窺視的鬼眼。
火把…
一個極其危險、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混沌的腦海!
“子美,退後!”我低吼一聲,左手猛地探入懷中,冰冷的鏈刃滑入掌心。同時,右腳狠狠蹬在濕滑的岩壁上,身體如同離弦之箭,朝著洞外雨幕中那幾個剛剛逼近的叛軍猛撲過去!
“敵襲!”
“放箭!”
驚呼和弓弦的崩響幾乎同時炸開!雨絲被勁弩撕開,幾道黑影破空而至!
但我的速度更快!霍家拳“驚雷步”全力爆發,身體在泥濘濕滑的地麵上硬生生劃出一道扭曲的殘影。弩箭擦著後頸和肋下飛過,帶起的勁風颳得麵板生疼。左手的鏈刃在雨中劃出一道淒冷的銀弧,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咻”聲,精準地絞向衝在最前麵、一個剛扔掉弩機正欲拔刀的叛軍脖頸!
“遊龍鎖——逆鱗絞!”
“哢嚓!”
一聲比預知畫麵中更清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在雨中炸開!不是簡單的骨節錯位,是喉結軟骨在精鋼絞索和虎口巨力擠壓下,瞬間揉碎、變形的聲音!黏膩、溫熱,帶著骨頭碎渣的觸感清晰地反饋到掌心。
那叛軍凸起的眼球瞬間被血絲覆蓋,嘴巴大張著,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口袋,軟軟地向下癱倒。
就在他身體即將觸地的刹那,我的左臂猛地發力,將他瀕死的軀體狠狠拽起,擋在身前!同時,右手——那條業果荊棘刺破的琉璃臂——閃電般探出,一把扣住他旁邊另一個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殺戮驚呆的叛軍手腕!
“呃啊!”被扣住的叛軍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嚎,他感覺自己的腕骨像是被燒紅的鐵鉗夾住,一股冰冷刺骨的劇痛瞬間蔓延整條手臂,幾乎讓他失去反抗的力氣。
我的臉幾乎貼在那具擋箭牌叛軍還在微微抽搐的後背上,聲音壓得極低,卻如同九幽寒風吹過,清晰地灌入麵前這個被我製住的叛軍耳中:
“想活命?”
那叛軍瞳孔猛地收縮,臉上毫無血色,隻剩下極致的恐懼。他拚命點頭,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
“喊!”我盯著他因恐懼而放大的瞳孔,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用你最大的力氣喊!‘隱龍在東山!’‘隱龍在東山’!喊!”
“隱…隱龍在東…東山!”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用儘全身力氣,帶著哭腔嘶吼出來,聲音因恐懼而變調扭曲,卻足夠穿透雨幕。
“大點聲!再喊!”我扣住他手腕的琉璃五指猛地收緊!哢吧!清晰的骨裂聲傳來!
“啊——!隱龍在東山!隱龍在東山!!”劇痛徹底摧毀了他的意誌,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音在空曠的礦區和雨夜中瘋狂回蕩。
“很好。”我冰冷的嘴角似乎扯動了一下,扣住他手腕的琉璃右手猛地發力一擰!
“哢嚓嚓——!”
這一次是整條小臂骨被硬生生擰斷的恐怖聲響!那叛軍發出非人的慘嚎,身體劇烈抽搐著軟倒下去。
我猛地將身前的“擋箭牌”屍體推向剩餘幾個驚駭欲絕的叛軍,同時身體如同鬼魅般向後急退,重新隱入礦洞的黑暗之中。整個襲殺過程,從撲出到退回,不過幾個呼吸!快!準!狠!如同在刀鋒上跳舞!
“崴兄!你……”杜甫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看到了洞外那瞬間倒下的兩具屍體,看到了我閃電般的殺戮。
劇烈的喘息在胸中翻騰,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和硝煙味。但我沒有停頓,猛地轉身,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礦洞深處那些瑟縮在陰影裡的鹽奴,最終死死釘在依舊跪在泥水中的首領身上。
“你!”我的聲音如同凍硬的鐵塊砸在地上,“滾!現在!帶上你的人,有多遠滾多遠!往西!鑽山溝!天亮之前,彆讓我再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在這附近!”
那首領猛地抬頭,臉上混雜著狂喜、茫然和難以置信。
“滾!”我一聲斷喝,如同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他渾身一顫,如同被鞭子抽打,連滾帶爬地跳起來,嘶聲對著黑暗深處喊:“走!快走!往西!鑽山溝!快走啊!”礦洞深處響起一片壓抑的、慌亂的腳步聲和窸窸窣窣的移動聲,迅速消失在更深的黑暗裡。
那首領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恐懼、感激、愧疚、茫然……最終隻剩下逃生的本能,他猛地轉身,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雨幕,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礦洞裡,隻剩下我和杜甫粗重的喘息聲,以及洞外越來越近的、嘈雜的追兵腳步聲和叫罵聲。他們顯然被剛才那聲“隱龍在東山”和同伴的慘嚎驚動了,正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
“崴兄…這…”杜甫的聲音充滿了巨大的疑惑和不安,他看著我那條此刻正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右臂。琉璃臂上,被神樹紋枝椏刺破的傷口處,幾顆青銅色的業果結晶如同冰冷的毒瘡,深深嵌在透明的肌膚和藍色的脈絡裡。更詭異的是,隨著我劇烈的動作和情緒的激蕩,那些藍色的神樹紋路彷彿活了過來,在琉璃臂內部緩緩蠕動、延展,更多的尖銳枝椏從破裂的麵板下探出細小的尖端,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恐懼和……謊言的氣息。
【指令:假情報誘導。影響範圍:≥100人(含追兵及潛在資訊傳播者)。乾預能級:γ級。】
【熵增風險測算中……】
【三星堆業果穩定度:72%→64%】
【警告:區域性時空穩定性波動!琉璃化加速!右臂功能性下降15%!】
係統的猩紅提示冰冷而殘酷。代價,來了!
“點火把!”洞外傳來叛軍頭目氣急敗壞的吼聲,“給老子把東山方向照亮!他媽的‘隱龍’?老子看你能飛上天去!點火!發訊號!讓東山營地的弟兄們給我堵死了!”
雜亂的腳步聲朝著東邊快速移動。火把的光暈在雨幕中晃動,映照著他們急切的背影。
“子美,”我的聲音因劇痛和巨大的消耗而有些沙啞,帶著一種強行壓製的疲憊,“跟我來,快!”我一把抓住他冰冷枯瘦的手臂,不再看洞外那些被假令引開的火光,轉身朝著礦洞更深處、更複雜的岔道鑽去。
那裡沒有光,隻有更深沉的黑暗和鹵水刺鼻的氣息。每走一步,右臂琉璃骨深處傳來的撕裂感就加重一分,那些業果荊棘如同貪婪的根係,在骨縫裡鑽營、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抽痛。
杜甫被我拽著踉蹌前行,他幾次想開口詢問,但看到我那條在黑暗中依舊幽幽散發著不祥藍光、荊棘刺破的手臂,以及我緊繃到極致的側臉,最終隻是用力地反握住我的手臂,用儘全力跟上我的步伐。
雨聲、追兵的嘈雜聲漸漸被拋在身後,礦洞深處隻剩下我們壓抑的呼吸和腳步踩在鹽渣上的沙沙聲。黑暗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隻有我臂上那點幽幽的藍芒,在崎嶇的岩壁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如同鬼魅在無聲狂舞。冰冷的濕氣滲透骨髓,帶著鹵水特有的鹹澀和一絲……揮之不去的焦糊味。
突然——
“嗬…嗬嗬……”
一陣壓抑的、如同破風箱拉動般的詭異笑聲,毫無征兆地從前方濃稠的黑暗中飄了出來。那聲音乾澀、嘶啞,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貪婪和怨毒,彷彿喉嚨裡堵著滾燙的炭塊。
我和杜甫的腳步同時釘在原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頭頂!
黑暗中,兩點幽幽的綠芒,如同鬼火般亮了起來。
“嗬…嗬嗬……”那笑聲如同生鏽的鋸子在朽木上摩擦,帶著粘稠的濕氣和貪婪的嘶鳴,從前方絕對的黑暗中滲出。兩點幽綠的光芒倏然亮起,如同深潭底腐爛的磷火,死死鎖定了我們。
不是叛軍。絕不是!
一股冰冷徹骨的、非人的惡意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淹沒了狹窄的礦道。空氣彷彿凝固了,帶著濃重鹵腥和血腥氣的濕冷死死壓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嚥冰渣。杜甫的身體瞬間僵直,枯瘦的手指死死摳進我濕透的衣袖,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劇烈的、無法抑製的顫抖。
“彆動!”我用儘全身力氣,才將聲音壓成一道從齒縫裡擠出的氣音。左手猛地將杜甫往身後更深的陰影裡一按,右手——那條此刻如同燒紅烙鐵般灼痛、又被業果荊棘刺破的琉璃臂——本能地抬起,橫亙在身前。臂上幽幽的藍芒在濃稠的黑暗裡顯得格外詭異,那些刺破麵板的青銅結晶閃爍著冰冷的微光,如同嵌入琉璃的毒牙。
【警告!未知高熵聚合體!能量特征混亂!威脅等級:極高!】
【三星堆業果共鳴啟用!吞噬本能探測!風險:不可控反噬!】
【宿主生命體征:劇烈波動!精神汙染抗性:臨界!】
係統的猩紅警報如同垂死者的心跳,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幾乎與心臟的狂跳同步。右臂琉璃骨深處,那株猙獰的青銅神樹紋路彷彿嗅到了致命的誘惑,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貪婪!冰藍色的光焰如同失控的毒蛇,猛地從每一條裂紋、每一處刺破的傷口中噴薄而出!那些原本隻是米粒大小的青銅業果結晶,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膨脹、延伸出更多細小的、閃著金屬寒芒的荊棘尖刺!
劇痛!不再是刺骨冰寒,而是億萬根燒紅的鋼針順著骨髓往裡釘!每一根業果荊棘的延伸,都像在剮削著靈魂!我眼前陣陣發黑,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死死咬住才沒痛哼出聲。整條右臂彷彿不再屬於自己,它變成了一件被啟用的、渴望吞噬的、散發著不祥藍光的荊棘武器!
“餓……餓啊……”黑暗中的聲音變了調,不再是詭異的笑,而是一種混合了極致痛苦和無儘貪婪的嘶吼。那兩點幽綠的光芒猛地晃動,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般的“哢吧”聲,一個佝僂的、不成比例的黑影,如同從岩壁本身溶解剝離出來,緩緩顯形。
那是一個人形,或者說,曾經是。
他的身體扭曲、乾癟,麵板緊緊包裹著嶙峋的骨架,呈現出一種病態的、如同被鹵水反複浸泡又風乾的灰敗色澤。但他的肚子卻高高隆起,像一個灌滿了汙水的皮囊,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咕嚕嚕的、令人作嘔的沉悶水響。最恐怖的是他的頭顱——脖頸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歪斜著,下巴幾乎脫臼般垂掛著,露出滿口參差不齊、如同野獸般尖利的黃黑色牙齒,涎水混合著暗紅色的液體,如同粘稠的絲線,不斷從嘴角淌下。那兩點幽綠的光芒,正是他深陷眼窩中的瞳仁!
“餓……好餓……肉……”他歪斜的頭顱緩緩轉動,死死盯著我那條散發著誘人藍光的荊棘右臂,喉嚨裡滾動著貪婪的咕嚕聲。他邁出了一步,腳步沉重,拖遝,在地上留下濕漉漉的、散發著濃烈惡臭的粘液痕跡。
“鬼……餓鬼道……”杜甫在我身後發出了一聲極其細微、充滿了極致恐懼的嗚咽。他枯瘦的身體抖得如同風中殘葉,彷彿隨時會散架。這景象,比潼關屍河、比沸鹵灼童更加衝擊著他對這個殘酷世界的認知底線。
那餓鬼對杜甫的聲音毫無反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我臂上的藍光和業果結晶所吸引。那是更高階、更純粹的“食物”!他猛地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嚎,如同破鑼被撕裂,乾癟的身體爆發出與其形態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一條貼地疾行的腐爛巨蜥,朝著我猛撲過來!帶起的腥風惡臭,幾乎令人窒息!
“退!”我厲喝一聲,身體不退反進!左腳狠狠蹬在濕滑的鹽岩上,身體重心前傾,迎著撲來的餓鬼對衝而去!右臂那無法控製的、燃燒著藍焰的荊棘業果,成了我此刻唯一的武器!
不能退!身後就是杜甫!
霍家拳“破陣鞭”的架勢本能地在腦海中炸開,但此刻,驅動這具身體的,是琉璃臂中那洶湧狂暴的業果荊棘!沒有招式的美感,隻有最原始、最暴戾的——噬咬!
“喝!”我低吼著,將全身力量連同那鑽心的劇痛一起,狠狠灌入右臂!整條燃燒著藍焰的荊棘臂如同一條被激怒的毒龍,悍然朝著撲來的餓鬼頭顱抽去!破空聲尖銳刺耳!
那餓鬼歪斜的頭顱猛地一抬,兩點幽綠的光芒爆發出狂喜!他竟不閃不避,反而張開了他那足以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露出滿口尖牙,朝著我抽來的荊棘臂狠狠咬去!
找死?!
噗嗤!
一聲極其怪異的、彷彿皮革被釘穿的悶響!
沒有血肉橫飛的場景。
我燃燒著藍焰的荊棘臂狠狠抽擊在餓鬼張開的巨口上!但預想中頭顱爆裂的畫麵並未出現!那餓鬼布滿尖牙的口腔深處,彷彿存在著一個扭曲的空間旋渦!數根延伸最長的業果荊棘,竟被他一口死死咬住!
“嘎吱——!”
令人頭皮發麻的、金屬被啃噬的刮擦聲瞬間響起!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猛地順著荊棘根係反衝回來!比剛才強烈十倍!百倍!我感覺自己的骨髓彷彿正被億萬隻饑餓的蛆蟲啃噬!眼前瞬間被猩紅覆蓋!
“呃啊啊——!”這一次,我再也無法抑製,發出野獸般的慘嚎。右臂上,被那餓鬼咬住的幾根業果荊棘,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乾癟!冰藍的光焰如同被吸走,瘋狂地湧入那張扭曲的巨口!而那餓鬼高高隆起的肚子,發出更加響亮的、滿足的咕嚕聲,灰敗的麵板下甚至開始透出點點不祥的藍光!
他在吞噬業果之力!
【警告!業果能量被強製汲取!三星堆紋路穩定性暴跌!】
【琉璃化加速!熵增反噬加劇!精神汙染峰值!】
【強製剝離!強製剝離!】
係統警報尖銳到刺破耳膜!視網膜一片血紅亂碼!
劇痛和能量被瘋狂抽離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席捲全身。我拚儘全力想要抽回手臂,但那幾根被咬住的業果荊棘如同焊死在那張巨口裡,紋絲不動!那張扭曲的、散發著惡臭的巨臉幾乎貼到了我的眼前,兩點幽綠的光芒裡,是冰冷到極致的貪婪和……一絲嘲弄!
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際——
“崴兄!看他的脖子!”杜甫嘶啞絕望的聲音猛地穿透劇痛和惡臭!
我的視線本能地順著那張扭曲的巨臉下移!就在那如同枯樹皮般褶皺、沾滿汙穢的脖頸左側,一個模糊的烙印在業果荊棘藍光微弱的映照下,隱約可見!
那烙印……那形狀……
像是一個歪歪扭扭的“奴”字!邊緣焦黑捲曲,與第58章中,那個被沸鹵燙爛腳踝的鹽奴童工腳踝上、被粗麻“發濾”帶勒進骨頭的烙印痕跡……一模一樣!
他是鹽奴?!一個被沸鹵、被饑餓、被這吃人礦洞徹底扭曲的鹽奴?!
這個認知如同冰冷的閃電劈入混亂的腦海!一股比業果被吞噬更深的、混雜著無邊悲愴和荒謬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
“嗬…嗬嗬…”那餓鬼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失神,喉嚨裡再次發出那種令人作嘔的、帶著貪婪滿足的嘶鳴,咬住業果荊棘的巨口猛地再次發力!更強烈的抽吸感傳來!
噗嗤!
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力量瞬間被抽離!身體不受控製地就要向前栽倒,直直撞向那張散發著惡臭、等待著將我連肉帶魂一起吞噬的巨口!
業火灼燒的荊棘,終究引來了更饑餓的鬼。
噗嗤!
劇痛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燙穿了神經的末梢!眼前瞬間被無邊的猩紅覆蓋!那餓鬼扭曲巨口中的吸力驟然加劇,彷彿一個無底的黑色旋渦,瘋狂地攫取著我右臂業果荊棘中蘊藏的冰冷藍焰!
力量!生命!意誌!一切都在被那股貪婪的、非人的力量強行抽離!身體像是被瞬間掏空的破口袋,不受控製地向前踉蹌栽去,直直撞向那張散發著惡臭、尖牙密佈、如同地獄之門的巨口!
“崴兄——!”杜甫嘶啞的呼喊在濃重的腥風中破碎,帶著絕望的哭腔。
視野的邊緣,是他撲過來的、枯瘦佝僂的身影。
不!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混雜著無邊悲愴和暴戾的不甘,如同沉寂的火山,在瀕死的邊緣轟然噴發!
業果荊棘?你要吞?那就吞個夠!
老子把命都給你!
“呃啊啊啊——!”我猛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咆哮,不再試圖抽回手臂,反而將全身殘存的氣力,連同那被瘋狂抽離的虛弱感,狠狠灌入右臂!不是抵抗那股吸力,是順流而下,是孤注一擲,是將琉璃臂深處那株貪婪暴戾的青銅神樹,連同它延伸出的所有業果荊棘,如同點燃引信的炸藥桶,朝著那張吞噬一切的巨口,狠狠塞了進去!
給我爆!
嗡——!
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在體內被瞬間衝破!右臂琉璃骨深處,那株冰冷猙獰的青銅神樹紋路,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不再是幽幽藍光,而是刺目欲盲的慘白熾焰!所有刺破麵板、延伸在外的業果荊棘,如同被通了高壓電的鋼絲,瞬間燒得通紅發亮!
“嗷——!!!”
那餓鬼猛地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淒厲到足以撕裂靈魂的慘嚎!不再是滿足的咕嚕,而是被徹底點燃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極致痛苦!他死死咬住業果荊棘的巨口,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穿!暗綠色的、散發著惡臭的粘稠液體混合著被燒焦的皮肉,如同沸騰的毒液般從他口鼻中狂噴而出!
嗤——啦——!
刺耳的、彷彿冷水澆上燒紅鐵塊的爆鳴聲瘋狂炸響!業果荊棘上燃燒的慘白熾焰,與餓鬼口中噴出的、蘊含著無儘怨念和饑渴的暗綠能量,如同水火不容的極端力量,在狹窄的接觸麵上展開了最慘烈的對衝、湮滅!
幽綠的鬼火、慘白的業焰、暗綠的毒漿……混亂的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絞肉機,在狹窄的礦道中瘋狂激蕩、碰撞!岩壁上的鹽晶在能量的衝擊下劈啪爆裂,化作漫天細碎的、帶著能量的粉塵!狂風驟起,裹挾著腥臭、焦糊、鹽粒和能量湮滅的臭氧味,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
我整個人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喉頭一甜,再也壓抑不住,一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被劇烈的能量衝擊狠狠拋飛,重重撞在身後冰冷的岩壁上!眼前金星亂冒,視野瞬間模糊,隻剩下那片混亂的能量風暴和餓鬼扭曲燃燒的巨大身影。
右臂!整條右臂!從指尖到肩胛,如同被投入了煉鋼爐!琉璃骨不再是冰冷的半透明,而是變成了燒熔的、流淌著金紅色岩漿般的恐怖狀態!麵板、血肉早已在瞬間的高溫中汽化消失,隻剩下包裹在“岩漿”內部的、清晰可見的、被燒得透亮的臂骨輪廓!那株青銅神樹的紋路,此刻如同燒紅的青銅浮雕,深深烙刻在臂骨之上,每一次能量的對衝湮滅,都帶來一次深入骨髓的、彷彿靈魂都在被撕扯的劇痛!
【警告!宿主生命體征:瀕危!業果核心:過載燃燒!穩定性:0%!熵增失控!】
【強製乾預!詩魄輝光緊急呼叫!目標:宿主!剩餘輝光:3%!】
【杜甫詩稿《兵車行》殘頁:加速熵寂!】
冰冷的係統提示如同喪鐘,在混亂的腦海和刺目的視野中瘋狂閃爍。
就在意識即將被劇痛和能量風暴徹底撕碎的刹那,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純淨的金色輝光,如同黑暗宇宙儘頭亮起的一點星光,驟然在我瀕臨崩潰的意識核心處亮起!它溫暖、柔和,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沉鬱力量,如同無形的屏障,勉強護住了我即將潰散的神魂!
是詩魄輝光!是杜甫詩稿中殘存的最後力量!
“崴…兄…”一個嘶啞得幾乎聽不見、卻如同驚雷般在靈魂深處響起的聲音傳來。
我艱難地轉動幾乎凝固的眼珠。
杜甫!
他沒有被能量風暴吹飛!他竟然頂著那足以撕裂血肉的混亂能量亂流,如同狂風中的枯草,死死地、一寸寸地爬到了我身邊!他破爛的衣袍被能量撕扯得更加襤褸,裸露的麵板上滿是細密的、被鹽晶和能量刮擦出的血痕。他枯瘦的臉上毫無血色,嘴角甚至溢著血沫,但那雙渾濁的眼睛,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地、顫抖地,抓住了我那隻剩下燒熔琉璃骨和烙刻青銅神樹紋的右臂!滾燙的溫度瞬間灼穿了他掌心的皮肉,發出嗤嗤的焦糊聲和皮肉燒化的惡臭!但他竟似毫無所覺!
劇痛讓我猛地抽搐了一下,也看清了他另一隻手中死死攥著的東西——那頁幾乎已成廢紙、邊緣焦黑捲曲、中心唯有那道殘破“車”字光痕的《兵車行》詩稿!
他竟沒有丟掉它!
“崴…兄…撐住…”杜甫的聲音在顫抖,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和撕裂的痛楚,卻無比堅定。他那雙被灼燒得皮開肉綻、露出焦黑骨頭的手,死死按在我那熔岩般的琉璃臂骨上,任由高溫灼穿他的血肉!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頁殘稿,盯著那道孤傲的“車”字光痕,彷彿那是他全部的生命寄托!
“車…車轔轔轔轔……”他乾裂的嘴唇瘋狂翕動著,用儘最後的生命力量,試圖再次吟誦!試圖再次激發那殘存的詩魄輝光!
但是——
嗡!
他手中的詩稿猛地劇烈震顫!那道殘破的“車”字光痕瘋狂閃爍了幾下,如同風中殘燭,瞬間變得黯淡無光!整頁紙張在混亂能量的衝擊下,邊緣加速碳化剝落!詩魄輝光徹底斷絕!
“呃……”杜甫身體猛地一僵,眼中那燃燒的火焰瞬間熄滅,隻剩下無儘的灰暗和絕望。他枯瘦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最後一絲力氣,軟軟地向後倒去,手中的殘稿無力地滑落。
完了嗎?
不!
就在那頁承載著最後詩魄的殘稿即將墜入汙濁泥濘的刹那——
一股冰冷的、帶著無儘毀滅氣息的意誌,猛地從前方那依舊在痛苦掙紮、被業果白焰和自身暗綠能量對衝折磨的餓鬼身上爆發出來!
它似乎被徹底激怒了!放棄了與我體內業果的糾纏,那兩點幽綠的鬼火猛地轉向了杜甫!轉向了那頁滑落的詩稿!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純粹的、由無儘饑渴和痛苦怨念凝聚成的暗綠色能量束,如同地獄探出的舌頭,瞬間撕裂混亂的能量場,帶著湮滅一切精神與存在痕跡的惡毒,朝著軟倒的杜甫和那頁滑落的詩稿,狠狠舔舐而去!
快!快得超越了思維!
我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在劇痛和本能的驅使下,猛地爆發出最後的力量!那隻燒熔的、烙印著青銅神樹的琉璃臂骨,帶著毀滅性的高溫和慘白的業果餘燼,如同絕望的流星,悍然橫亙在杜甫和那湮滅的能量束之間!
嗤——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在狹窄的礦道中炸開!
暗綠的能量束狠狠撞在熔岩般的琉璃臂骨上!毀滅性的精神衝擊和湮滅能量如同海嘯般順著臂骨瘋狂湧入!業果殘餘的慘白熾焰被瞬間撲滅大半!我清晰地“聽”到臂骨深處傳來令人牙酸的、彷彿遠古冰川斷裂般的呻吟!劇痛瞬間攀升至,眼前徹底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和撕裂靈魂的劇痛覆蓋!
意識如同脆弱的瓷器,在這毀滅性的衝擊下,瞬間布滿裂痕!身體的所有感知被剝奪,隻剩下無邊無際的、足以撕裂時空的劇痛!
【警告!宿主意識:即將崩潰!】
【警告!琉璃臂骨:臨界損傷!】
【警告!業果核心:徹底沉寂!熵增失控!區域性時空穩定性:崩塌臨界!】
係統的警報變成了尖銳的、毫無意義的蜂鳴。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歸於虛無的永恒黑暗前的一刹那。
一點微弱的、冰涼的觸感,輕輕落在了我那燒熔滾燙、布滿裂痕的琉璃臂骨上。
不是敵人的攻擊。
是杜甫的手指!
他用那隻被灼燒得皮開肉綻、焦黑見骨的手,蘸著自己口中不斷溢位的、滾燙的鮮血!他的身體軟倒在地,頭無力地倚靠在我的腿邊,那雙灰暗絕望的眼睛,此刻卻死死地盯著我那熔岩般的臂骨!那眼神裡沒有恐懼,沒有痛苦,隻有一種近乎殉道者的瘋狂執著!
然後,他用儘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顫抖著、緩慢地、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決絕,將指尖那飽蘸著自己生命之血的指尖,狠狠按在了我那布滿裂痕、散發著毀滅性高溫的琉璃臂骨之上!
嗤——!
皮肉瞬間被高溫灼穿的焦糊聲,伴隨著血水蒸騰的白氣同時響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極致痛楚、生命燃燒和某種古老呼喚的力量,如同燒紅的鐵釺,狠狠鑿進了我的臂骨深處!
嗡!
臂骨深處,那已經沉寂、彷彿被燒融的青銅神樹紋路,猛地爆發出最後一點、微弱到極致卻純粹無比的冰藍光暈!這光暈並非來自業果的暴戾,而是…彷彿被這滾燙的生命之血短暫喚醒的、某種更深沉的本能!
與此同時,杜甫枯瘦的手指,蘸著自己的血,在我那熔岩般滾燙的琉璃臂骨上,如同最拙劣的匠人,用生命在鋼鐵上刻字一般,艱難地、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一個字——
一個由他滾燙的心血書寫,烙印在我這承載著毀滅與業障的臂骨上的字!
秤!
血紅的“秤”字!
當最後一筆落下,杜甫的手指如同耗儘了所有燈油的殘燭,無力地垂落下去。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空洞的灰暗,嘴角的血卻依舊在無聲地流淌,滴落在冰冷的鹽渣地上。
而那血紅的“秤”字,甫一烙印在熔岩琉璃臂骨之上,便如同投入滾油的冰晶,瞬間爆發出刺目的金紅光芒!這光芒帶著生命的滾燙和杜甫最後精神意誌的烙印,狠狠灌入臂骨深處那點微弱的冰藍光暈之中!
冰與火!業與血!毀滅與救贖!
轟——!!!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爆炸在臂骨內部發生!並非物理的衝擊,而是規則層麵的劇烈震蕩!臂骨上熔岩般的金紅色澤瞬間被染上了一層冰冷的青銅色!那個血紅的“秤”字在光芒中扭曲、變形、最終凝固——化作了一杆冰冷的、青銅鑄造的、沾染著暗紅血跡的巨大秤桿紋路,深深烙印在臂骨中央!
而那點被啟用的冰藍神樹光暈,則在這杆青銅血秤成型的瞬間,化作了一顆冰冷的、不斷滴落著藍色光塵的秤砣虛影,懸在秤桿的一端!
秤桿的另一端,空無一物。但那虛空之中,卻彷彿承載著三百鹽奴的命,千戶饑民的魂!
秤砣為業,秤桿為命。血秤懸天,量儘蒼生!
【熵增反噬!強製收束!文明熵增
9%!區域性時空穩定性鎖定!】
【三星堆業果核心:形態重構!代號:血秤!狀態:沉寂!】
冰冷的係統提示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的一瞬閃過。
前方,那被業果白焰和自身力量對衝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餓鬼,在血秤紋路成型的刹那,猛地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卻充滿了極致恐懼的嗚咽。他那扭曲的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最後支撐的沙堡,瞬間垮塌下去,化作一堆散發著惡臭的、焦黑的、正在快速風化崩解的灰燼。兩顆失去光澤的、如同劣質玻璃珠般的幽綠眼珠滾落出來,在布滿鹽粒的地上彈跳了幾下,最終歸於死寂的灰暗。
礦洞深處,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刺鼻的焦糊和血腥味、冰冷的鹽粒、以及……臂骨上那杆冰冷、沉重、彷彿能壓塌整個亂世的——青銅血秤。
(第59章:血鏈秤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