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80章 血衣殘譜
鐵蹄碾碎長安夢,蹄聲淬火,是索命的前奏。
暗巷藏身,肩胛骨縫裡的青銅烙印灼燙著死期。
破罡箭幽藍噬魂,毒紋如活蛇,勒緊詩聖的喉骨。
鏈刃撕開雨幕,每一次格擋,都濺起骨裂的回響。
血漬在琉璃甲上蜿蜒,凝成讖語:驪山深處,屍陣睜眼。
詩稿泣血,紅光貫透長安夜,照見華清宮廢墟的森然獠牙。
暴雨如鞭,抽打著殘軀與將熄的燭火。背後的呼吸,微弱如斷弦。
青銅烙印冰寒徹骨,驪山的陰影無聲壓下——
這場以血譜點燃的劫灰,終要焚儘驪山之巔。
馬蹄叩擊石板的聲音從長街儘頭碾來,像冰雹砸在鐵皮屋頂,密集、冰冷、帶著金屬的腥氣。不是巡夜的武侯。武侯的馬蹄聲懶散拖遝,帶著宵禁時分的傲慢。這聲音是淬過火的刀,是繃緊的弦,是無數靴底同時蹬地的殺伐共振。
“蹲下!”我低吼,聲音壓得像繃斷的弓弦。
杜甫反應慢了一瞬。他剛從琵琶坊那粘稠的血腥和絕望裡掙脫,脖頸間墨色的毒紋還在神經質地搏動,像一條盤踞的毒蛇。我的鏈刃已經捲住他的腰身,發力將他猛地拽向道旁半塌的坊牆陰影。動作牽動右肩胛骨,那細微的裂痕處傳來骨頭摩擦的銳痛,三星堆紋路應激般泛起一層淡金色微光,旋即又被皮肉下翻騰的紫黑怨氣壓得黯淡下去。
他悶哼一聲,撞在冰冷的夯土牆上,塵土簌簌落下。“唔……”
“彆出聲。”我貼在他耳邊,齒縫裡擠出命令。鏈刃無聲滑入左手,鋸齒刃口貼著地麵,像蟄伏的蛇。右肩的劇痛讓我半邊身體有些發麻,但意識卻像浸在冰水裡的刀鋒,前所未有的清晰。
黑暗的街口,幾點幽綠色的磷火無聲地亮起。
不是燈火。是馬的眼睛。被某種邪術淬煉過的戰馬,瞳孔在深夜裡幽幽放光,如同鬼火。馬蹄包裹著厚實的毛氈,踩在石板上隻有沉悶的震動,方纔那金鐵交鳴般的蹄聲,是它們背上那些東西帶來的——人馬一體,殺意凝結如實質。
不良人。
四個。不,五個。當先一人身材異常高大,幾乎與胯下同樣高大的黑馬融為一體。他披掛著啞光的黑色皮甲,關節處綴著暗沉的鐵片,甲冑表麵沒有任何反光,像吸儘了所有光線。臉上罩著猙獰的青銅獸麵覆麵,隻露出一雙眼睛,渾濁、冰冷,毫無生氣。他手中提著一柄巨大的斬馬刀,刀身寬闊,刃口在微弱的天光下泛著慘白的磨石痕,刀尖斜斜拖在地上,刮擦著青石板,發出令人牙酸的“滋啦”聲,拖曳出一道細碎的火星。
跟在他身後的四騎,同樣覆麵,同樣啞甲。他們手中端著的東西,讓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弩。
不是軍中製式的單兵擘張弩。這些弩機更大,弩臂漆黑,形製怪異,如同扭曲的獸骨。弩臂兩端鑲嵌著慘白的骨片,上麵用暗紅的顏料繪製著扭曲的符文。弩弦繃緊如滿月,泛著金屬的光澤。箭槽裡搭著的,不是普通的鐵箭,而是一種通體烏黑、隻有箭頭閃爍著一點幽藍寒芒的短矢。箭頭三棱,棱線上密佈著細微的倒刺,藍得妖異。
是淬了“透骨青”的破罡箭!專破內家真氣、護體罡氣,乃至…係統能量屏障!李輔國的狗,下血本了。
“左三,右二。”杜甫在我身後,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帶著抑製不住的喘息。他手指死死摳著牆皮,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鬼獠’周魁,斬馬刀裂石,他身後是‘影牙’弩隊…專為破罡殺道…”他畢竟在長安沉浮多年,對這些權貴豢養的鷹犬,比我熟悉。
“閉嘴,省點力氣。”我打斷他。右肩胛骨的裂痛像有根燒紅的針在反複穿刺,三星堆紋路在皮肉下滾燙地搏動,與那五道冰冷刺骨的殺意激烈對衝。係統沒有警告提示,隻有視網膜邊緣一片模糊的血色噪點,伴隨著持續的、低沉的嗡鳴,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在顱內碾壓。
他們停在長街中央,距離我們藏身的斷牆約三十步。斬馬刀停止了刮擦,刀尖斜指地麵。五雙渾濁冰冷的眼睛,如同五盞鬼火燈籠,鎖定了這片殘垣斷壁。空氣凝滯,夜風似乎都停止了流動,隻剩下心臟撞擊胸膛的悶響,還有杜甫粗重艱難的喘息。
“景崴。”為首的黑甲騎士,聲音透過獸麵覆麵傳出,甕聲甕氣,如同生鏽的鐵片摩擦,“交出杜甫,留你全屍。奉國夫人令。”
奉國夫人?李輔國這條閹狗的老姘頭?果然是一丘之貉!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嘗到一絲鐵鏽味。左手五指緩緩收緊,握住鏈刃的柄。冰冷的金屬觸感順著掌心蔓延,試圖壓製右肩的灼痛。全屍?老子要你們變成渣!
“滾。”一個字,像冰坨子砸出去。
空氣驟然凝固了一瞬。
隨即,那名叫周魁的頭領,覆麵下的嘴角似乎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他沒有任何廢話,斬馬刀猛地抬起,刀尖指向斷牆!
“嗡——!”
同一瞬間,他身後兩名弩手扣動了扳機!弓弦震顫的嗡鳴被壓縮到極致,短促而暴烈。兩道幽藍的寒芒撕裂黑暗,快得如同兩道閃電!沒有聲音,隻有箭矢破空時帶起的微弱氣流尖嘯。
太快了!
我的身體幾乎在弩手手指扣動的瞬間就做出了反應。不是閃避,而是進攻!右腿猛地蹬地,腳下夯土“喀嚓”一聲碎裂下沉,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迎著那兩道致命的幽藍寒芒對衝而去!三星堆紋路在右肩爆開一團凶戾的金光,劇痛讓眼前瞬間發黑,但也榨出超越極限的速度!
鏈刃在黑暗中炸起!不是格擋,而是絞殺!鋸齒狀的刃身如同活過來的毒蟒,帶著淒厲的破空尖嘯,卷向左側那道藍芒!
“當啷——刺啦!”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撕裂聲!鏈刃的鋸齒精準地咬住了左側那支破罡箭的箭桿!幽藍的箭頭距離我的左肋不足三寸,毒芒幾乎刺破衣衫!巨大的衝擊力順著鏈刃傳來,右臂的麻木感瞬間加劇。但我借著這股衝力,身體猛地向右側旋擰!
“噗!”
右側那道幽藍寒芒,擦著我左臂外側飛過,撕裂了布料,麵板上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留下一條焦黑的痕跡,紫黑色的血珠瞬間滲出!那箭矢射入我身後的斷牆,“噗”的一聲悶響,堅硬的夯土如同豆腐般被貫穿,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小洞,洞口邊緣的泥土瞬間變成了詭異的灰白色!
好烈的毒!
就在我旋身避過第二箭的刹那,周魁動了!
那柄巨大的斬馬刀,被他單手掄起!刀身撕裂空氣,發出沉悶如雷的咆哮!沒有花哨,隻有純粹的、野蠻的、足以開山裂石的暴力!刀光如同一道漆黑的瀑布,朝著我剛剛落地的位置兜頭劈下!刀勢籠罩的範圍,將我和身後的斷牆廢墟完全覆蓋!
我甚至能感受到刀鋒上凝聚的冰冷死意,刺激得汗毛倒豎!
不能退!身後是杜甫!
右肩胛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三星堆紋路的光芒被死死壓回皮肉深處。我左腳猛地踏前半步,身體重心前傾下沉,迎著那劈落的刀瀑,左臂的鏈刃如同毒龍出海,向上反撩!不是硬接,是卸力!霍家拳·震地樁的發力技巧,透過鏈刃傳遞!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炸響,如同古刹巨鐘被蠻力撞碎!狂暴的衝擊波以兩刃交擊點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腳下的石板寸寸碎裂,粉塵激揚!我腳下的夯土瞬間塌陷半尺,右膝重重砸在地上,膝蓋骨撞擊石板,痛得鑽心!
斬馬刀上傳來的力量,如同山崩海嘯!左臂的鏈刃劇烈震顫,鋸齒刃口發出瀕臨斷裂的呻吟!右肩的裂痕處,清晰的骨裂聲傳來,劇痛排山倒海,幾乎讓我瞬間窒息!三星堆紋路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在皮肉下瘋狂閃爍,竭力抵禦著這股純粹的物理衝擊和刀身上附著的陰寒煞氣!
周魁巨大的身軀在馬背上紋絲不動,覆麵下傳來一聲低沉的獰笑:“骨頭挺硬!”
他手腕猛地一壓!斬馬刀上力量再增!刀鋒壓著鏈刃,一點點向我頭頂壓落!那股陰寒的煞氣順著鏈刃侵入,右臂的麻木迅速蔓延,半邊身體都像是要被凍僵!
另外三名弩手!弩機已然再次上弦!幽藍的箭簇在黑暗中閃爍著致命的寒芒,指向我因格擋而門戶洞開的身體側麵和後背!
絕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呃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從我身後炸響!是杜甫!
他不知何時掙紮著從斷牆後探出半個身子,雙目赤紅,布滿血絲,脖頸間的墨色毒紋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瞬間爬滿了他的半邊臉頰,深沉的墨色中,那點暗金的李輔國烙印光澤猛地亮起!他雙手死死按住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彷彿要將心臟摳出來!
“車——轔——轔——!”
“馬——蕭——蕭——!”
“行——人——弓——箭——各——在——腰——!!!”
他喉嚨裡迸發出的,是《兵車行》的句子!但不是吟誦,是嘶吼!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生鏽的鈍刀從喉管裡硬生生刮出來,帶著血沫的腥甜和深入骨髓的絕望!這聲音扭曲、尖銳,充滿了狂暴的精神衝擊,如同無形的鋼針,狠狠刺向五個不良人的頭顱!
《兵車行》!亂世離殤!字字泣血!
這嘶吼聲中,蘊含著杜甫親眼目睹的潼關潰敗、屍橫遍野的慘象,凝聚著他對這吃人世道最深的控訴!此刻,這悲憤的詩句被他體內失控的毒紋和李輔國烙印強行催發,竟形成了一種恐怖的、無差彆的精神衝擊波!
噗!噗!
那兩名剛剛重新上弦的弩手首當其衝!他們端著弩的手臂猛地一僵,覆麵下傳來壓抑的悶哼,渾濁的眼睛瞬間布滿血絲,彷彿有無數冤魂的幻影在他們瞳孔中尖嘯!扣動扳機的手指僵在半空,弩機上的慘白骨片符文劇烈閃爍,竟發出細微的崩裂聲!
周魁斬馬刀下壓的勢頭也為之一滯!他那雙冰冷的眼眸猛地收縮,覆麵下似乎有血絲滲出。刀身上凝聚的煞氣被這充滿悲憤絕望的聲浪衝擊,竟出現了一絲散亂!
機會!
右肩骨裂的劇痛在這一刻被求生本能壓過!三星堆紋路榨出最後一絲力量!我借著周魁刀勢那微不可察的凝滯,左腳蹬地,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向右後方猛地彈射!同時,左手鏈刃在格擋處猛地一絞一卸!
“撒手!”
“嗤啦——!”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周魁隻覺一股詭異刁鑽的旋轉力道從刀身上傳來,握刀的手腕竟感到一陣痠麻!巨大的斬馬刀被帶偏,“轟”的一聲重重劈在我身側的石板地上,碎石如同箭矢般向四周激射!
我則借著這股反衝力,身體向後倒飛,撞向斷牆後的杜甫!
“走!”
一把抄起幾乎虛脫、口鼻溢血的杜甫,將他甩上後背!他渾身滾燙,脖頸的毒紋像燒紅的烙鐵,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邪氣。他剛才強行催發詩魄對抗弩手,毒紋的反噬幾乎要了他的命。
“咳…咳咳……”他趴在我背上,劇烈的咳嗽,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破風箱的嘶鳴,溫熱的血沫噴濺在我的後頸。
身後,周魁暴怒的咆哮和弩機再次上弦的“嘎吱”聲已經追來!不能再停留!
我猛地蹬地,拖著半麻的右腿,背著杜甫,像一道負傷的黑影,撞入身後更深的黑暗巷弄!兩側低矮的棚屋屋頂在視線中飛速掠過。
“放箭!一個不留!”周魁的怒吼在身後炸開。
“咻!咻!咻!”
幽藍的寒芒再次撕裂黑暗,帶著尖嘯射向我們方纔立足之處和可能閃避的方位!箭矢釘入土牆、穿透木板,發出沉悶的噗噗聲。一支箭擦著我的小腿飛過,褲管被撕裂,冰冷的毒氣瞬間在麵板上凝結出一層白霜。
我頭也不回,腳下發力,身體如同狸貓般竄上道旁一堵矮牆,接著在幾座低矮房屋的瓦頂上縱躍!瓦片在腳下碎裂飛濺。箭矢追著我們的軌跡,釘在屋脊、簷角,打得瓦片粉碎!
杜甫在我背上劇烈地顛簸,每一次騰躍落地,他喉嚨裡的喘息都像是要中斷。他一隻手死死抓住我肩頭的衣服,另一隻手卻無意識地抬起,指向一個方向。
“屋…脊…影…”他艱難地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眼角餘光猛地掃向左側稍遠處一座更高屋宇的飛簷陰影。
那裡,立著一道身影。
不是不良人。那身影披著寬大的、彷彿融入夜色的漆黑鬥篷,兜帽低垂,完全看不清麵容。他就那麼無聲無息地立在簷角陰影的最深處,如同一個沒有實體的幽靈。夜風吹拂,鬥篷下擺紋絲不動。他的存在感極其稀薄,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注視感。
鬥篷人!
腰牌!在那一瞬間,借著瓦片反射的極其微弱的天光,我瞥見他腰間似乎懸掛著什麼東西。一點極細微、極幽冷的藍光,在那東西上一閃而逝。那光芒不同於弩箭的幽藍,更冰冷,更純粹,帶著一種無視時空距離的詭異感。
Δt=0!
視網膜像是被那點幽光狠狠灼燒了一下,瞬間一片刺目的藍白噪點!係統的嗡鳴聲陡然拔高,變成尖銳的嘯叫,幾乎要刺穿耳膜!右肩胛骨深處,三星堆的烙印如同被投入熔爐,猛地爆發出滾燙的灼痛!彷彿有無數青銅根須在瘋狂生長,撕扯著骨骼和血肉!
“呃!”我悶哼一聲,腳下踉蹌,踩碎一大片瓦當,差點從屋頂栽下去。杜甫在我背上又是一陣劇烈的痙攣咳嗽。
就在這時!
懷內!緊貼著我胸膛存放的那塊焦黑的霓裳曲譜玉板,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不是尋常的震動,是高頻的、細微的嗡鳴!彷彿內部有無數細小的冰晶在瘋狂碰撞!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寒意透過衣物,瞬間刺入我的心臟!
與此同時,我背負著的杜甫,他緊貼在我後背的胸膛位置——那本金篆詩稿存放的地方——猛地爆發出一陣滾燙!彷彿一塊燒紅的烙鐵!
“嗡——!”
一聲奇異的共鳴震顫,自我的胸腹之間響起!
懷裡的玉板冰冷刺骨,杜甫胸口的詩稿滾燙灼人!兩股截然相反卻又同源的力量,在這一刻,隔著我的身體,在鬥篷人腰牌幽光的刺激下,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振!
嗡鳴聲中,那本緊貼著杜甫胸膛的金篆詩稿,竟然自行從他被撕破的衣襟內滑了出來!書頁無風自動,嘩啦啦地翻動著,懸浮在半空,就在杜甫的後背和我身體之間!
書頁在瘋狂翻動,最終猛地定格在某一頁!
那頁上,原本繪製著長安附近地形星圖的位置,那顆以硃砂標注、代表長安興慶宮的血色星辰,此刻正劇烈地閃爍著!血光幾乎要透出紙背!而就在這劇烈的閃爍中,那顆血星的中心,“哢嚓”一聲,竟浮現出一道細微的裂痕!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猩紅刺目的光芒,如同被無形之力牽引的鐳射,猛地從那裂痕中迸射而出!
紅光無視了物理的阻隔,瞬間穿透了杜甫的身體,穿透了我的胸膛,甚至穿透了前方層疊的屋宇!它筆直地指向長安東南方向!
紅光所指的儘頭,在視網膜殘留的影像中,在猩紅光芒的儘頭,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山勢崔嵬,最高處,彷彿曾經有宏偉的宮殿群盤踞,如今隻剩下一片在黑暗中沉默的、巨大的廢墟輪廓。
驪山!華清宮!
係統的提示冰冷地切入我幾乎被劇痛和震撼撕裂的意識,字跡如冰錐:[反噬邏輯閉環完成。因果鏈強製錨定:張野狐譜曲→能量轉移→屍陣核心坐標暴露→清理程式啟用。目標點:驪山華清宮遺址。]
清理程式?是那些不良人?還是…那鬥篷人代表的更高層麵的存在?
“嗬…呃…”杜甫的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抽氣聲,他無意識地攥緊了我肩頭染血的衣襟,力道大得驚人。他脖頸間那深沉的墨色毒紋,隨著驪山方向那巨大廢墟輪廓的隱現,如同呼應般,明滅、搏動得更加劇烈!每一次明滅,都像一柄重錘敲擊在我的神經上。
冰冷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落下來。
先是稀疏的幾點,砸在滾燙的琉璃臂甲上,發出“嗤嗤”的輕響,蒸騰起細小的白霧。旋即,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連成線,織成幕,瞬間將天地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喧囂水汽之中。
冰冷的雨水衝刷著身體,稀釋著汗水和血汙。右肩甲上,那沾染的、來自張野狐的暗褐色血漬,在暴雨的衝刷下,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如同活了過來,沿著琉璃臂甲上細微的裂痕和三星堆紋路的脈絡,緩緩流動、凝結!
血色的紋路在冰冷的琉璃臂甲上蜿蜒,最終在肘部上方,形成了一個扭曲、怪異的符號。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更像是一種原始的、充滿不祥意味的圖騰,或是…某種讖語。
驪山廢墟的輪廓在暴雨中沉浮,像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洪荒巨獸。背上杜甫的體溫透過濕透的衣物傳來,滾燙得嚇人,毒紋的搏動如同戰鼓。
雨聲震耳欲聾。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冰冷刺骨。鏈刃的鋸齒刮過腳下濕滑的瓦片,發出刺耳的噪音。
“貴妃棺燒了,毒陣轉到華清宮…”我的聲音嘶啞,混在雨聲裡幾乎聽不清,“李輔國這老閹狗…到底在驪山底下,埋了幾重屍鼎?”
沒有回答。隻有杜甫昏迷中,手指更深地摳進我肩頭的皮肉,毒紋在暴雨的衝刷下,明滅不定。
像在回應這場以骸骨為基,以血譜為祭,似乎永無止境的戰爭。
肩胛骨下,青銅的烙印灼痛依舊。而驪山的陰影,已在暴雨中,無聲地壓了過來。
暴雨如天河傾瀉,冰冷的鞭子抽打著長安的殘骸。瓦片在腳下碎裂、飛濺,每一步騰躍都牽扯著右肩胛骨裂開的劇痛,三星堆的烙印在皮肉深處灼燒,像一塊被反複捶打的青銅。杜甫滾燙的額頭抵著我的後頸,每一次顛簸都讓他發出瀕死般的抽氣,脖頸間墨色的毒紋在雨幕中明滅不定,如同驪山廢墟投射過來的鬼眼。
身後是死神。
“咻——噗嗤!”一支幽藍的破罡箭撕裂雨幕,幾乎是擦著我的耳廓飛過,深深釘入前方一根腐朽的梁木。箭尾兀自震顫,藍芒妖異,被雨水衝刷也不見熄滅。箭鏃周圍,木料瞬間變得灰敗、酥脆。
“左五,簷角!”杜甫嘶啞的聲音帶著血沫噴在我耳邊,虛弱卻精準。他雖無力,但那雙看過太多苦難和陰謀的眼睛,在生死邊緣反而爆發出驚人的洞察力。
我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已超越痛楚。左腳在濕滑的瓦片上猛地一搓,身體硬生生向右側擰轉!霍家拳的身法“碎星步”被催發到極致,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右臂因發力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幾乎讓我眼前一黑。
“轟!”一柄巨大的斬馬刀挾著風雷之勢,裹挾著冰冷的死意,狠狠劈在我方纔立足之處!厚重的瓦頂如同紙糊般被整個劈開,木梁斷裂,碎瓦泥漿混著雨水轟然塌陷!是周魁!他竟棄了戰馬,憑著非人的蠻力,硬生生躍上房頂追殺而來!獸麵覆麵下,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鎖定我,殺意凝結如冰。
刀鋒帶起的勁風颳得我臉頰生疼。借著這一刀劈空的空隙,我右腳猛蹬一根暴露出來的椽子,身體如離弦之箭向前方另一座更高屋宇的脊線竄去!
“放!”周魁的咆哮在雨聲中炸響。
“嗡!嗡!嗡!”
弓弦的震鳴被暴雨聲掩蓋,但三道致命的幽藍寒芒卻破開雨簾,呈品字形封鎖了我所有可能的閃避路徑!角度刁鑽,時機狠辣,正是我舊力剛儘、新力未生之時!
避無可避!
瞳孔驟然收縮。視網膜邊緣的係統噪點瞬間被刺目的血紅覆蓋,尖銳的警報幾乎要刺穿腦髓!右肩胛骨深處,三星堆的烙印如同被投入熔爐的核心,猛地爆發出滾燙的金光!劇痛讓意識都出現了刹那的空白,但一股源自骨髓深處的凶戾本能被徹底點燃!
“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從我喉嚨裡炸開,混合著劇痛、憤怒和不屈!全身肌肉賁張,血脈僨張!左手的鏈刃在極限狀態下本能地旋舞起來,不再是精巧的卸力絞殺,而是最原始、最狂暴的橫掃千軍!
霍家拳·破陣鞭——碎星式!
鏈刃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黑金狂瀾!鋸齒狀的刃身高速旋轉切割空氣,發出鬼哭般的尖嘯!三星堆紋路透體的金光在鏈刃上流淌,彷彿為其鍍上了一層神性的凶芒!
“鐺!鐺!噗嗤!”
兩聲刺耳的金鐵交鳴幾乎同時響起!鏈刃的狂瀾精準地抽飛了射向我左肩和右肋的兩支破罡箭!巨大的衝擊力讓鏈刃劇烈反彈,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混著雨水染紅了鏈柄。
但第三支箭!那支直射我後心,意圖貫穿我和杜甫的致命藍芒!
鏈刃的迴旋已來不及!我隻能憑借最後的本能,將背負著杜甫的身體向左側猛地一擰!
“嗤啦——!”
箭矢撕裂皮肉的悶響!幽藍的箭頭帶著恐怖的動能,狠狠紮進了我右後背外側的肌肉!冰冷的劇痛瞬間蔓延!一股陰寒歹毒的力量如同無數冰針,順著傷口瘋狂向體內鑽去,所過之處,血液似乎都要凍結!三星堆的金光劇烈閃爍,死死抵住這股入侵的陰寒毒力,在皮肉下形成激烈的拉鋸戰!
“呃啊!”劇痛讓我眼前發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三星堆的烙印如同燒紅的烙鐵,瘋狂灼燒著神經。背上杜甫的喘息聲驟然微弱下去,彷彿那支箭也傷及了他。
“崴…崴兄…”杜甫的聲音氣若遊絲,帶著瀕死的顫抖。
“閉嘴!撐住!”我咬著牙,鮮血從齒縫滲出。不能停!停下就是死!借著前衝的慣性,我拖著麻木的右半邊身體,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向更高屋宇的脊線邊緣。
那裡,是近乎垂直的落差,下方是漆黑一片、不知深淺的巷弄。
沒有猶豫!縱身躍下!
風聲在耳邊呼嘯,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臉上。失重的感覺讓心臟驟然收緊。三星堆的金光和破罡箭的幽藍毒力在傷口處激烈交鋒,每一次碰撞都帶來深入骨髓的劇痛和冰寒。
就在身體即將砸落地麵的瞬間,左手的鏈刃如同毒蛇般甩出!
“嘩啦啦——哢嚓!”
鏈刃的鋸齒精準地纏繞住下方巷弄中一根粗壯的老槐樹枝乾!下墜的巨力讓樹枝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鏈刃深深勒進樹乾!下墜的勢頭被硬生生拉住,我單膝重重砸在濕滑泥濘的地麵,泥漿四濺!巨大的衝擊力從手臂傳到肩胛,右肩的裂傷處傳來清晰的骨裂聲,痛得我幾乎暈厥過去。後背的箭傷更是被牽扯,鮮血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咳…咳咳…”杜甫從我背上滑落,癱軟在泥水中,劇烈的咳嗽讓他蜷縮成一團,口鼻中不斷溢位帶著黑絲的血沫,脖頸的毒紋在雨水的衝刷下瘋狂蠕動。
追兵!
頭頂的破空聲傳來!周魁巨大的身影如同隕石般砸落!斬馬刀帶著開山裂石的力量,直劈我的天靈蓋!另外三名弩手的身影也出現在屋頂邊緣,弩機再次對準下方!
絕境!
右肩骨裂,右背中箭,毒力侵蝕!三星堆力量在與毒力對抗中消耗大半!鏈刃還纏在樹上!杜甫奄奄一息!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濃重!
就在這千鈞一發,意識幾乎被劇痛和絕望吞噬的瞬間——
嗡!
懷中!那塊緊貼胸膛的焦黑玉板,再次爆發出劇烈的震動!不再是冰冷,而是帶著一種刺骨的、彷彿能凍結靈魂的寒意!與之前不同,這一次的震動中,似乎還夾雜著無數微弱的、充滿怨毒的尖嘯!是張野狐的殘魂?是《霓裳羽衣曲》中被煉化的冤魂?
幾乎是同時,癱在泥水中的杜甫,胸口位置猛地透出一片熾烈的紅光!那本金篆詩稿自行懸浮起來!書頁在暴雨中瘋狂翻動,最終定格!興慶宮那顆代表長安的血星,裂痕處迸發的猩紅光束再次顯現!這一次,它沒有指向驪山,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猛地掃向空中撲下的周魁!
紅光瞬間籠罩了周魁!
“呃啊——!”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從獸麵覆麵下爆發出來!周魁那龐大的身軀在空中猛地一僵,彷彿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他那身啞光黑甲在紅光下,竟如同被強酸腐蝕般冒出陣陣青煙!甲冑表麵浮現出無數扭曲、痛苦的人臉幻影,發出無聲的尖嘯!那是被他斬馬刀屠戮過的亡魂!
他凝聚的煞氣,他刀身上的凶戾,在這凝聚了長安血淚、凝聚了詩聖悲憤的紅光下,如同冰雪般消融!他劈落的斬馬刀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氣勢,變得軟綿無力!
噗通!
周魁龐大的身軀如同斷了線的木偶,重重砸落在我麵前數步遠的泥濘裡,濺起大片的汙水。黑甲下的身體劇烈抽搐,覆麵下發出嗬嗬的漏氣聲,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紅光生生抽走了。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讓屋頂的三名弩手動作猛地一滯!他們驚駭地看著下方詭異的一幕,扣著扳機的手指都在顫抖。
紅光掃過周魁後,並未停留,光柱微微偏移,如同冰冷的審判之眼,掃向屋頂邊緣!
被紅光鎖定的瞬間,那三名弩手如遭雷擊!他們手中的骨符弩機發出刺耳的崩裂聲,鑲嵌的慘白骨片符文寸寸碎裂!弩機本身也瞬間變得灰敗腐朽!他們驚恐地想要後退,但身體卻僵硬得如同石雕!
“噗通!”“噗通!”“噗通!”三人如同下餃子般,直接從屋頂栽落下來,重重摔在泥濘中,四肢扭曲,生死不知。
紅光緩緩收回,重新凝成一道筆直的光束,堅定地指向東南方驪山的方向。懸浮的詩稿微微震顫,血星的光芒黯淡了許多,彷彿剛才那一擊消耗巨大。
死寂。
隻有暴雨衝刷瓦礫和泥濘的聲音,以及周魁在泥水中垂死的嗬嗬聲。
我單膝跪在冰冷的泥水裡,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後背箭傷的劇痛和右肩的裂痛。三星堆的金光在體內與那陰寒的毒力艱難對抗,如同兩股洪流在狹窄的河道中衝撞。冰冷的雨水順著額發流下,模糊了視線。
懷中的玉板停止了震動,恢複了那種死寂的冰冷,彷彿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周魁廢了,弩手倒了。是詩稿的力量?還是玉板與詩稿共鳴,藉助那鬥篷人的刺激,暫時激發了某種超越常規的反擊?
係統的提示冰冷地浮現在視野邊緣,字跡帶著血色的重影:[因果律反擊觸發。消耗載體:張野狐殘留怨念
杜甫詩魄本源。後果:杜甫精神汙染加深(瀕危),三星堆印記損傷加劇(物理法則侵蝕風險:72%)。目標坐標:驪山華清宮。清理程式(次級)已清除。]
代價!又是代價!張野狐死了還不夠,他的怨念還要被榨乾!老杜的詩魄本源…我猛地看向杜甫。
他蜷縮在泥水中,臉色灰敗得如同死人,脖頸間的毒紋已經爬滿了整張臉,深沉的墨色中,那點暗金的李輔國烙印如同惡鬼的眼睛,閃爍著邪異的光芒。他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彷彿風中殘燭。
“老杜!”我掙紮著想要爬過去。
“轟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彷彿要撕裂天地的巨大閃電,猛地劈落在驪山的方向!慘白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半個夜空!在那一刹那的光明中,驪山之巔,華清宮的廢墟輪廓被勾勒得無比清晰——斷壁殘垣如同巨獸的獠牙,盤踞在黑色的山影之上!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片廢墟深處,似乎有無數點慘綠色的磷火,如同眼睛般亮起,又迅速隱沒在黑暗和暴雨之中!
一股無形的、冰冷徹骨的惡意,如同實質的潮水,跨越空間,從驪山的方向洶湧而來!瞬間籠罩了這片區域!
“嗬…呃…”地上的周魁身體猛地一挺,隨即徹底不動了。那三名摔落的弩手也徹底沒了聲息。彷彿這無形的惡意,直接掐滅了他們最後的生機。
而我,則感到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右肩胛骨的三星堆烙印如同被投入了九幽寒泉,灼痛被一種極致的冰冷取代!後背的箭傷處,那股陰寒毒力彷彿受到了某種感召,變得更加狂暴!
係統的警報聲變成了持續不斷的、高頻的尖嘯!視網膜被血紅徹底覆蓋!字跡瘋狂跳動:[檢測到超強熵增源頭!屍陣核心啟用!物理法則侵蝕風險:85%!警告!錨點生命體征急速衰竭!警告!]
我艱難地抬起頭,目光穿透重重雨幕,死死鎖定驪山那片在閃電中若隱若現的廢墟。
“貴妃棺燒了…毒陣果然轉到了華清宮…”我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李輔國…你這條老閹狗…到底在驪山底下…埋了幾重屍鼎?!”
沒有回答。隻有冰冷的暴雨,無邊的黑暗,驪山廢墟投射過來的、充滿惡意的注視,以及身邊泥水中,杜甫那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的呼吸。
肩胛骨下,青銅的烙印已不再灼熱,隻剩下刺骨的冰冷和沉重的死寂。
華清宮…屍陣核心…老杜的命…
這場由血譜引發的劫灰,終於燒到了驪山之巔。
(第80章:血衣殘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