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108章 井底星圖
井壁上的幽藍公式灼燒著視網膜:“文明熵=∑(杜詩·未錄稿)x歸墟汙染”。
杜甫右臂的青銅紋路已蔓延至肘部,與我的琉璃腿骨共振出骨骼碎裂的蜂鳴。
係統警告刺穿腦髓:「剝離汙染需切斷肢體連線,存活率<3%」。
霍家拳轟向∑符號的瞬間——
井水倒懸成星辰,千年碑文在眼前炸裂成銀河。
兵車行化為獵戶座腰帶,石壕吏凝成北鬥七星。
而《洗兵馬》殘稿坍縮的黑洞邊緣,鬥篷人的鎖鏈正勒緊杜甫脖頸。
我的鏈刃斬斷時空枷鎖時,刃鋒青銅黏液滴入黑洞——
湮滅的詩句竟在星圖中血淋淋重生!
那行烙在井壁上的幽藍算式,每一個燃燒的符號都像燒紅的鐵釺,反複灼燙著我的神經末梢。
“文明熵=∑(杜詩·未錄稿)
x
歸墟汙染指數”
冰冷的數學法則,宣判著我們掙紮的徒勞。∑符號如同活物,隨著杜甫每一次痛苦的痙攣明滅搏動。他右臂的異變已越過肘關節,青銅荊棘刺破皮肉,在手肘上方構築起一片微型叢林。暗沉金屬在幽光下泛著鐵鏽與血痂混合的汙濁色澤。更深處,細密的根須貪婪地鑽向肩窩,每一次蔓延都帶起他身體不受控製的抽搐,喉嚨裡擠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我死死按住他完好的左肩,掌心下瘦骨嶙峋的觸感下,是瀕臨崩潰的震顫。手背上那個詭異的三星堆神樹浮雕,此刻如同一個活著的坐標,幽藍光芒與我右腿琉璃化骨骼深處傳來的劇痛共振、共鳴!
嗡——嗡——嗡——
每一次共振,都像有無數細小的金屬齒輪在我腿骨內部高速旋轉、齧合、摩擦!那不再是單純的疼痛,而是一種冰冷、精密、正在將我身體一點點絞碎成金屬零件的機械感。每一次共振波衝擊,都伴隨著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哢、哢”聲,彷彿琉璃腿骨內部正不斷產生新的裂紋。
視網膜瞬間被猩紅的警告刷屏,尖銳的電子合成音如同冰冷的錐子,直接鑿進腦髓最深處:
「汙染連結深度:3級。常規淨化程式終止。」
「啟動‘斷尾求生’協議:立即切斷目標‘杜甫’右臂汙染肢體連結。」
「預估目標存活率:<3%。」
「執行倒計時:10…」
「9…」
<3%!
這三個冰冷的數字,像三把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心臟。血液彷彿瞬間凍結,四肢百骸一片麻木。切斷?把那條正在被冰冷金屬吞噬、與我的骨頭共振、卻依然連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砍下來?為了那渺茫到幾乎不存在的“存活率”?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杜甫臉上。那張因劇痛而扭曲的臉龐灰敗如紙,冷汗混著汙濁的泥水淌過深深凹陷的眼窩和乾裂的嘴唇。他的意識在無邊的痛苦中沉浮,左眼渾濁失焦,右眼卻死死圓睜著,瞳孔深處映著井壁上幽藍的算式光芒,是純粹的、瀕死的恐懼與不甘。
「8…」
「7…」
倒計時的滴答聲在顱內轟鳴,敲打著瀕臨崩斷的神經。係統冰冷的邏輯不容置疑:切斷汙染源,以最小的犧牲換取全域性可能的穩定。這是最優解。
最優解?我盯著杜甫那隻完好的左手。那隻手死死摳進汙泥,指甲縫裡塞滿黑泥,指關節捏得發白,甚至刺破了麵板,滲出細細的血絲。那是他殘存意誌唯一的錨點,是靈魂深處不肯屈服的掙紮。
砍掉他這條臂膀?為了那<3%的渺茫希望?這和判他死刑有什麼區彆?不,比死刑更殘忍!這是在剝奪他作為一個人、一個詩人、一個在絕望中依舊用左手摳進泥土也要活下去的生命,最後一點尊嚴!
一股狂暴的、帶著鐵鏽腥氣的熱血猛地衝上頭頂,瞬間衝垮了所有權衡利弊的堤壩。去他孃的最優解!
“給老子——滾!”
一聲炸雷般的咆哮從我喉嚨深處迸發,混著血腥氣,在狹小的井底轟然炸響!不是對係統,而是對眼前這片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絕望!壓在杜甫身上的身體猛地彈起,如同被激怒的困獸。右腿琉璃骨內的蜂鳴共振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狂怒點燃、引爆,化作一股撕裂一切的蠻力,從腳底板直貫天靈!
目標——井壁上那個幽藍搏動的∑核心!
身體擰轉,重心下沉,將全身力量、連同那條正被金屬共振瘋狂啃噬的琉璃右腿,死死釘入腳下冰冷滑膩的淤泥!以此為軸,擰腰!旋身!蓄力!
霍家拳·破陣鞭!
沒有退路,沒有猶豫,隻有傾儘一切的毀滅意誌!右拳,裹挾著風雷破空之聲,撕裂凝滯的空氣,狠狠砸向那幽藍的∑符號!
拳鋒觸及冰冷石壁的刹那——
嗡!
時間,停止了。
不,是感知被徹底扭曲、撕裂、重組!
首先碎裂的是聲音。井底所有雜音——杜甫的喘息、骨骼的蜂鳴、碎石滑落的簌簌——瞬間被一隻無形巨手抽走。絕對的死寂,沉重得能壓碎耳膜。
緊接著是觸覺。砸在石壁上的拳頭,沒有傳來預想中骨肉與岩石碰撞的劇痛。觸感消失了。彷彿拳頭穿透了一層粘稠冰冷的膠質,陷入一片虛無。
最後是視覺。
整個枯井,連同井壁上燃燒的幽藍公式、腳下的汙泥、身邊蜷縮的杜甫……所有實體存在,如同被投入火中的畫卷,邊緣瞬間焦黑、捲曲、然後……崩解!
視野被無邊的黑暗吞噬,但這黑暗並非虛無。它粘稠、沉重,如同宇宙誕生之前的混沌原初之湯。
下一秒。
光!
無法形容的光,從四麵八方、從虛無的每一個縫隙裡,轟然爆發!不是柔和的光線,而是無數尖銳、熾白、帶著撕裂一切屬性的光芒碎片!它們如同億萬顆超新星同時爆發,將絕對的黑暗瞬間撕扯得支離破碎!
在這片純粹、狂暴的光之煉獄中,無數東西開始顯現、漂浮、旋轉。
是字!
是無數巨大、扭曲、閃爍著青銅冷光或流淌著暗紅血澤的古老文字!它們並非靜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在光芒的洪流中沉浮、碰撞、碎裂又重組!那些字,我認得一部分!是井底那塊殘碑上的武周碑文!“地湧青銅”、“百年必複”……每一個字都膨脹到房屋大小,邊緣燃燒著冰冷的幽藍火焰,帶著跨越千年的詛咒與歎息,在虛空中緩緩旋轉。
更多的,是來自井壁上那恐怖算式的符號!巨大的∑、扭曲的積分符、冰冷的乘號……這些構成法則的冰冷符號,此刻同樣被放大到極致,它們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化作了冰冷的青銅造物,如同巨大的齒輪、鎖鏈、刑架,在光芒的衝刷下相互撞擊,發出無聲卻震撼靈魂的轟鳴!
碑文與算式,詛咒與法則,在這片被光芒充斥的虛無裡,瘋狂地攪拌、熔鑄、重組!
所有的光與暗、所有的字與符,在經曆最初幾秒的混沌無序後,猛地向內坍縮!
如同宇宙初開,星雲凝聚。
一幅浩瀚、冰冷、卻又帶著驚心動魄之美的圖景,在我視網膜上——不,是在我的靈魂深處——鋪展開來。
星圖。
一幅由純粹光芒與冰冷資料構成的、橫貫整個意識宇宙的星圖!
它無邊無際,深邃得令人窒息。背景是流動的、如同稀釋血液般的暗紅微光,又像是凝固的、億萬生靈無聲呐喊彙聚而成的精神以太。
在這片暗紅的背景上,無數光點,如同星辰般誕生、閃耀、明滅。
這些“星辰”並非無序。它們彼此牽引、連線,形成一條條巨大的、緩緩旋轉的發光旋臂,構成了整個星圖的骨架。每一條旋臂,都由難以計數的、或明亮或黯淡的光點組成。
我的意識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瞬間掠過這片光的海洋。
一條旋臂核心,一顆異常璀璨的星辰驟然放大。它並非規則的球體,更像是一柄出鞘的、染血的青銅古劍!劍身之上,光芒流轉,赫然浮現出詩句:“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兵車行》!這顆由無數征夫離彆的悲苦、金戈鐵馬的殺伐意誌凝聚成的“星辰”,構成了這條旋臂的核心,其周圍環繞的光點,有的如同垂死的士卒,有的如同號哭的婦人……共同組成了獵戶座腰帶般的悲愴圖案!光芒每一次閃爍,都傳來戰場金鐵交鳴的幻聽。
另一條旋臂中軸,七顆相對碩大、排列如勺的星辰驟然亮起。它們的光芒冷硬、沉重,帶著泥土和血淚的質感。光芒核心處,“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的詩句清晰浮現!《石壕吏》!這七顆星辰,如同北鬥,鎮鎖著旋臂中無數更為細碎、代表破碎家庭與絕望老弱的光點。它們的光芒冰冷而頑固,像是深埋在凍土下的骸骨發出的磷光。
一條、兩條、三條……《新婚彆》、《垂老彆》、《無家彆》……那些在血與火中誕生的詩篇,那些記錄著人間至痛的靈魂結晶,都在這片暗紅的星空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化為璀璨或沉鬱的星辰,構成支撐這片宇宙的脊梁!
然而,就在這片由杜詩星辰組成的壯闊星海深處,一點極致的黑暗,突兀地存在著。
它不發光,不反射,隻是純粹的、吞噬一切的“無”。像一個貪婪的傷口,鑲嵌在一條旋臂的末端。周圍的星辰光芒被它扭曲著、拉扯著,投向那無底的深淵。那位置,本該屬於一首詩!一首尚未完成、或者記錄被汙染阻斷的詩!
《洗兵馬》!
是我以詩稿為盾,被叛軍箭矢洞穿的那首!箭鏃撕裂的“安得壯士挽天河”殘句,此刻在這星圖上,化作了這吞噬光明的黑洞!它代表著詩意的殘缺,代表著記錄的中斷,更代表著係統算式中那個致命的變數——未錄稿!歸墟的汙染,正通過這個黑洞,瘋狂吮吸著整個星圖的生命力!
就在這黑洞邊緣,那吞噬一切光線的絕對黑暗背景上,一點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幽藍光芒驟然亮起!
不是星辰的光芒。
是腰牌!
一個模糊的、由純粹幽藍能量勾勒出的鬥篷人虛影,如同幽靈般懸浮在黑洞視界之外。它無聲無息,彷彿隻是星圖本身投下的一道陰影。但腰間懸掛的那枚腰牌,卻異常清晰、刺眼!上麵兩個冰冷的符號:Δ,t=0。
時間歸零者。
它緩緩抬起一隻同樣由幽藍光線構成的手,動作精準、機械,如同設定好的程式。五指張開,對準了星圖下方——那片由無數光點代表杜甫靈魂核心的區域!
那隻幽藍的手猛地一握!
無聲的驚雷在靈魂深處炸響!
從腰牌“Δt=0”的核心,一條由無數細密、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青銅鎖鏈,毫無征兆地憑空凝聚!它並非實體,卻帶著比實體更沉重的威壓,彷彿由凝固的時間本身鍛造而成!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瞬間撕裂星圖的空間,無視距離,朝著星圖下方、那個代表杜甫的、因汙染而劇烈閃爍、位置正與黑洞產生引力連結的黯淡光點——狠狠噬去!
目標明確:扼殺源頭,徹底掐滅這個被汙染、正在為黑洞提供養料的變數!
鎖鏈尖端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眼看就要纏繞上那顆黯淡光點象征的“脖頸”!
“滾開!”
炸裂的咆哮並非從喉嚨發出,而是源自靈魂深處被徹底點燃的暴怒!所有的恐懼、猶豫、計算,在這一刻被燒成灰燼!身體的本能超越了意識,左手早已閃電般探向腰間!
錚——!
鏈刃出鞘!冰冷的金屬摩擦聲在這意唸的星圖中卻如同龍吟!三節精鋼鏈環咬合著彈出,在虛無中劃出一道淒厲的銀白弧光!沒有時間思考軌跡,沒有餘地計算角度,全憑一股撕裂一切的悍勇,朝著那道即將觸及杜甫靈魂光點的幽藍鎖鏈,全力劈斬而下!
銀白的刃鋒與幽藍的鎖鏈,在這片由詩篇和痛苦構成的星空背景下,轟然對撞!
沒有金鐵交鳴的巨響。
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彷彿空間本身被撕裂的“滋啦”聲!
鏈刃的銀光與鎖鏈的幽藍光芒瞬間爆開!相互侵蝕、湮滅!刃鋒上,那些來自之前斬斷青銅荊棘時沾染的、尚未乾涸的粘稠青銅黏液,在這劇烈的能量碰撞中,如同活物般被震離了刃身!
幾滴黃豆大小、閃爍著暗沉金屬光澤的青銅黏液,在鏈刃與鎖鏈碰撞爆開的能量亂流中,如同被甩出的水滴,劃著詭異的弧線,不偏不倚,直射向星圖深處那個貪婪旋轉的、代表《洗兵馬》殘稿的黑洞!
嗤……
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聲響。
那幾滴微不足道的青銅黏液,瞬間被黑洞恐怖的引力捕捉,無聲無息地沒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絕對黑暗之中。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整個星圖,劇烈地一震!
那個吞噬一切的黑洞,中心猛地爆發出一點極度刺目、令人無法逼視的幽藍光芒!彷彿一滴濃墨滴入了清水,又像是一顆種子在死亡的土壤裡驟然萌發!這點幽藍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膨脹、蔓延!
嗤啦——!
如同布帛被徹底撕裂!
那純粹、冰冷的絕對黑暗,被這從內部爆發的幽藍光芒硬生生撐開、撕裂!
黑暗被驅散,顯露出的並非虛無。無數扭曲、斷裂、燃燒著的光線在其中瘋狂竄動、重組!那些光線,赫然是由殘缺的文字構成!
“安……安得壯士挽天河……”
“淨洗甲兵長不用……”
“獨任朔方無限功……”
一句句被箭矢撕裂、被鮮血浸透、被歸墟汙染遮蔽的詩句,此刻裹挾著那幽藍的青銅光芒,如同從地獄血池中掙紮爬出的不屈靈魂,在這被強行撕開的黑洞核心,血淋淋地、一字一句地、重新凝聚!燃燒!重生!
它們不再是黑洞的養料,而是化作了修補黑洞邊緣的熾熱岩漿!構成一道由燃燒詩句組成的、璀璨奪目的幽藍星環!黑洞的吞噬之力驟然減弱,甚至開始反向散發出一種……雖然微弱卻無比堅韌的、屬於杜詩本身的生命力!
星圖深處,代表杜甫的那顆黯淡光點,劇烈地閃爍了一下,光芒似乎凝實了一絲。那條幾乎已經纏繞上去的幽藍鎖鏈,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狠狠彈開,寸寸崩解,消散在暗紅的星空中。
腰牌“Δt=0”的幽藍光芒也一陣狂閃,鬥篷人的虛影似乎晃動了一下,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噗通!
沉重的墜落感將我從那浩瀚而恐怖的星圖幻境中狠狠拉回現實!
冰冷的、帶著腥臭的汙泥再次包裹了身體。狹小、壓抑、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枯井重新填滿視野。井壁上,那行幽藍的算式依舊在燃燒,∑符號依舊在搏動,但似乎……黯淡了一絲?
身下傳來劇烈的嗆咳和嘔吐聲。杜甫的身體蜷縮如蝦米,猛烈地抽搐著,汙濁的泥水混著膽汁從他嘴角湧出。他的右臂,那些青銅荊棘的紋路依舊猙獰,蔓延的速度似乎被無形的力量強行遏製,停在了肘彎上方寸許的位置,但手背上那個神樹浮雕,光芒卻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彷彿隨時會徹底熄滅。
更可怕的是他的臉。因劇痛而扭曲的五官上,那雙眼睛,此刻隻剩下空洞的灰白,瞳孔擴散,連最後一絲恐懼和掙紮的光芒都消失了。胸腔的起伏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先生!”我嘶吼著,聲音炸裂。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心臟。
切斷汙染源?存活率<3%?
去他媽的3%!
我猛地將他翻過身,動作粗暴卻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雙手交疊,用儘全身力氣按壓在他冰冷單薄的胸膛上!每一次下壓,都能感覺到他胸腔裡那點微弱心跳的抵抗,彷彿隨時會在我掌下徹底停止。
“撐住!給老子撐住!”我咆哮著,聲音在井壁間回蕩,帶著自己都無法控製的顫抖。
按壓!再按壓!心肺複蘇術的標準流程在腦中炸開,每一個動作都灌注著超越極限的力量,彷彿要將自己殘存的生命力通過這機械的按壓強行灌注到他冰冷的身體裡去!
十次!二十次!三十次!
冰冷的泥水濺在臉上,混著滾燙的汗水。琉璃右腿的共振劇痛再次如潮水般湧來,但我根本無暇顧及。所有的意誌,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嘶吼,都隻聚焦於掌下這具正在滑向死亡深淵的身體!
三十次按壓結束。沒有絲毫猶豫。
左手捏住他冰冷僵硬的鼻子,右手托起他下顎,深吸一口井底渾濁腥臭的空氣,對著他那毫無血色的、乾裂的嘴唇,狠狠地將氣息灌進去!
一次!兩次!三次!
我的氣,帶著鐵鏽與泥土的味道,帶著我所有的焦灼與不甘,強行灌入他冰冷的肺腑!
按壓!吹氣!按壓!吹氣!
時間在機械的重複中失去了意義。井壁上幽藍的算式成了背景,腿骨的劇痛成了遙遠的嗡鳴。整個世界,隻剩下掌下這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心跳,口中這冰冷僵硬的嘴唇,以及腦海中那個如同魔咒般揮之不去的數字——3%。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我的手臂因機械重複而痠痛得快要失去知覺,肺葉因為過度換氣而火辣辣地灼痛時——
咳…咳咳……
一聲微弱到極致、卻如同天籟的嗆咳聲,從身下傳來!
杜甫的身體猛地一弓,隨即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大量汙濁的泥水混著粘液從他口鼻中噴湧而出!
那雙灰白擴散的瞳孔,艱難地、一點點地重新凝聚!雖然依舊黯淡無光,雖然充滿了無邊無際的痛苦和茫然,但那終究是……活著的眼神!
我僵硬的雙手瞬間停滯,全身的力量彷彿被瞬間抽空,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汙泥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劫後餘生的劇烈顫抖。
視網膜邊緣,一行新的、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提示,如同遊絲般悄然滑過:
「連結壓製成功……目標‘杜甫’生命體征穩定……存活率重新評估:30%……」
30%。
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冰涼的觸感讓我猛地打了個寒戰。
30%?
剛才那場在星圖邊緣的搏殺,那滴誤入黑洞的青銅黏液……隻是將我們從地獄的門口,暫時拖回了懸崖邊緣?
幽藍的算式依舊在井壁上燃燒,∑符號如同蟄伏的毒蛇之眼。
更大的風暴,在死寂中無聲醞釀。
(第108章:井底星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