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98章 隱龍鏢·無解局
琉璃碾骨行,屍山血秤傾。
金粟瀉屍骸,救贖引豺鳴。
血書烙寒粟:“骨碎待三更”!
稚喉咽泥粟,死兆灌魂驚!
冰蝕蔓肢髓,詩血裹殘形。
饕紋噬臂冷,詩魂灼心焚。
救贖即罪愆,俠骨碎於“仁”。
“汝竟非人乎?!”詰問裂乾坤。
屍臭和焦糊味在喉嚨裡凝成刀片,每一次喘息都颳得生疼。睢陽城的夜是一塊浸透汙血的裹屍布,緊緊勒在口鼻上。我拖著這條半廢的右腿,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琉璃渣裡。左臂饕餮紋啃噬著肩胛骨,冰冷的青銅鏽腥氣順著血管往腦仁裡鑽;右腿膝蓋以下徹底成了累贅,死沉、麻木,麵板下透出詭異的半透明質感,奔跑時腳掌刮擦凍土,發出令人牙酸的“嚓嚓”聲,像碎冰在石板上拖行。
老杜伏在我背上,滾燙的額頭抵著我的後頸,每一次微弱喘息都像瀕死的風箱。詩魂石緊貼在後心,那灼熱穿透皮肉,與右臂饕餮紋的冰寒在體內瘋狂對衝,幾乎要將我撕裂。背上那鼓脹如石的糧袋,粗糲的麻繩勒進皮肉,千斤粟米的重量全壓在一條腿和半邊殘軀上,每一步都牽扯著骨頭要散架的劇痛。
終於挪到“人市”那片修羅場的邊緣。沒有月光,隻有遠處城頭搖曳的火把將扭曲的影子投在堆積如山的焦黑屍骸上。腐臭和劣質脂粉味混雜著濃重的血腥膻氣,在冰冷的夜風裡凝成令人作嘔的毒瘴。腐爛的皮肉、燒焦的骨頭、絕望的汗液、還有油脂在低溫下凝固的甜腥…氣味如同無數細針,紮進鼻腔,直刺腦髓。
“崴…崴…”老杜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我左臂饕餮紋的邊緣,指甲幾乎嵌入那冰冷的青銅紋路,“…放…放下…”他聲音嘶啞破碎,像砂紙刮過生鐵。
放下?放哪裡?腳下是凍硬的血泥和碎骨渣滓,前方是那用焦木和屍體壘砌的、扭曲如地獄祭壇的“人市”台架。幾個黑影在台上晃動,手裡鐵鉤翻撿著蜷縮在角落裡的婦孺,動作粗暴得像在挑揀待宰的牲口。台下一片死寂,隻有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被寒風撕扯著,斷斷續續。
糧袋重重砸在幾具凍僵的、肢體扭曲的屍體縫隙裡,濺起細碎的血冰渣。我單膝跪倒,右腿那截琉璃化的肢體毫無知覺地杵著,像根插進凍土的冰柱。左臂探向腰間,霍家短刀出鞘的瞬間,冰冷的刀鋒劃破沉滯的空氣。
刀尖精準地刺入糧袋粗糲的麻布纖維。嗤啦——裂帛聲在死寂中異常刺耳。一道半尺長的口子被蠻力撕開。金黃的粟米粒如同壓抑了千年的岩漿,轟然噴湧!飽滿的顆粒砸在凍土上,砸在僵硬的屍骸上,彈跳著,滾落著,發出沙沙的、令人心悸的聲響。
死寂被瞬間打破!
“糧!是糧食!”台下一個壓抑的、變調的女聲尖叫起來,像瀕死的鳥。
騷動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炸開!無數雙枯槁的手,無數雙被絕望熬得通紅的眼睛,從屍骸堆的陰影裡、從焦木台架的縫隙中猛地探出,帶著一股垂死野獸的瘋狂,朝著那傾瀉而出的金黃生命源泉撲去!
“彆搶!是我的!”
“滾開!狗東西!”
嘶吼、推搡、咒罵瞬間爆發。人影扭打、翻滾,枯瘦的拳頭砸在骨頭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一個瘦小的婦人被猛地推翻在地,臉埋進凍硬的血泥裡,手卻死死伸向前方滾落的粟米。更多的人像聞到血腥的鬣狗,從更遠處的黑暗中蜂擁而來。
混亂!這正是我要的!
左手閃電般探入揹包側袋,抓出一把粗糲的井鹽。右臂沉重如枷,隻能勉強抬起,饕餮紋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冰冷的青銅幽光。鹽粒被狠狠灑向屍堆邊緣幾隻被騷動驚擾、正呲牙低吼的野狗!
鹽粒打在枯瘦的狗身上,激起一陣狂躁的吠叫。饑餓與鹹腥的刺激瞬間點燃了獸性!幾條野狗不再顧忌人群,紅著眼,涎水橫流地撲向屍骸堆縫隙裡滾落的粟米,瘋狂地撕咬、爭搶!狗吠、人吼、咆哮、粟米被踩踏碾碎的劈啪聲……徹底引爆了這片絕望之地!
趁此亂局,我抓起一把粟米,衝入那最混亂的邊緣。目標不是強壯的男人,是那些瑟縮在角落、眼神空洞如死水的婦孺。
“張嘴!”我低吼,聲音壓過嘈雜,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左手捏開一個瘦得脫形、約莫七八歲女童的下巴,右手艱難地抓起一把冰冷的粟米,不由分說塞了進去。女童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被乾糧噎住的痛苦聲響,卻本能地開始瘋狂吞嚥。
下一瞬,左手已扯下身上一條染血的、相對乾淨的裡衣布條,蘸上揹包裡僅剩的一點渾濁井水,狠狠纏上旁邊一個少年枯瘦如柴的手腕,打了個死結。動作快如鬼魅,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效率。
“係上!都係上!”我對著周圍幾個驚惶呆滯的婦人低喝,將一把同樣浸過鹽水的布條塞到其中一個手裡,“沾了鹽!係手腕!能防狼,也能…防人!”
最後三個字,咬得極重。在這吃人的亂世,追蹤婦孺的不止叛軍,更有同類中的豺狼。
她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顫抖著接過布條,互相笨拙地纏繞著同伴和自己枯瘦的手腕。那浸了鹽水的布條,是活下去的微渺標記,也是隱龍留給他們唯一的、微不足道的庇護符咒。
做完這一切,我猛地抽出霍家短刀。刀尖劃破左掌早已結痂的舊傷!劇痛帶來一絲清醒的冰冷。鮮血瞬間湧出,沿著刀槽滴落,在冰冷的刀身上蜿蜒出粘稠的痕跡。
沒有筆,隻有血與刀!
刀尖抵住糧袋上那道撕裂的破口邊緣,飽蘸熱血。手腕灌注殘存的全部意誌力,在粗糲的麻布表麵,狠狠刮擦、拖拽!
嗤——嘶啦——
布麵被刀尖和凝固的血塊割裂、磨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每一個筆畫都帶著皮肉撕裂的痛楚,每一道轉折都凝聚著冰冷的殺意。刀鋒在布麵上艱難地犁出三個扭曲、猙獰、筋骨嶙峋,卻又透著一股金石之氣的字:
“骨碎三更”。
瘦金體!以血為墨,以刀為筆!淩厲的撇捺如同斷骨,鋒芒畢露的勾折直指人心!這是警告,是詛咒,更是隱龍烙在這千斤粟米之上,一道染血的護身符!
“恃強奪糧者,骨碎三更!”我猛地抬頭,充血的目光掃過那幾個擠在糧袋旁、試圖爭搶卻被布條婦人擋開的壯碩身影。聲音不高,卻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戳進他們的耳膜,帶著一種源自非人軀體的、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那幾個男人對上我布滿血絲的眼睛,又瞥見我右臂上那幽光閃爍、如同活物的饕餮紋,以及那條在黑暗中泛著詭異冷光的琉璃右腿,臉上貪婪的凶光瞬間凝固,化作一片驚懼的死灰。他們下意識地後退,眼神躲閃,彷彿那血淋淋的四個字已化為無形的刀鋒,懸在了他們脆弱的脖頸之上。
“啪嗒。”
一聲輕微到幾乎被混亂淹沒的聲響。
一個乾癟如枯柴的老嫗,不知何時已匍匐在地,爬到了我的腳邊。她枯樹皮般的手,死死攥著一小撮剛從地上摳起的、沾滿汙黑血泥的粟米。渾濁的淚水在她深陷的眼窩裡打轉,渾濁的目光越過我,死死盯著那個剛被塞過米、此刻正蜷縮在母親懷裡拚命吞嚥的女童。
“娃…娃啊…”老嫗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希冀和討好。她猛地伸出那隻攥著臟汙粟米的手,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那團混雜著血泥、沙礫的粟米,狠狠塞進了女童因吞嚥而微張的口中!
“快吃…快吃啊…隱龍賜的!吃了…就能活!”老嫗嘶啞地喊著,布滿皺紋的臉上綻開一個扭曲到極致的笑容,渾濁的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獻祭般的光芒。
那“隱龍”二字,如同喪鐘的最後撞槌,狠狠敲在我的太陽穴上!
“警告!檢測到關鍵資訊流擴散!因果擾動強度:γ級(關鍵節點關聯)!”
視網膜瞬間被猩紅的血光吞沒!冰冷的係統提示如同冰水澆頭。
緊接著,不是預兆的畫麵,而是——
劇痛!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撕裂感轟然降臨!彷彿我的意識被硬生生剜出一塊,強行塞進了那女童的身體!
我的舌頭嘗到了那團被塞入口中的東西——冰冷、鹹腥、帶著濃重的鐵鏽和腐爛泥土的惡臭,粟米的微甜被徹底掩蓋。喉嚨被粗糲的沙礫和血塊堵住,窒息感瞬間攫住心臟!
我的視野扭曲晃動,看到的是昏暗混亂的人市,是周圍瘋狂爭搶粟米的腿腳,是老嫗那張扭曲變形的、充滿狂喜的臉!
然後畫麵轟然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衝天的火光!是鐵鍋裡翻滾的、渾濁的沸水!水麵上漂浮著斷裂的、細小的骨頭,幾縷黑色的毛發纏繞其上…
一雙沾滿油膩的大手粗暴地伸進“我”的視野,抓住了“我”細弱的胳膊!滾燙!劇痛!皮肉接觸沸水的瞬間發出可怕的“滋啦”聲!
“啊——!”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屬於女童的尖嚎,混合著皮肉熟透的恐怖氣味,猛地灌進我的喉嚨!我的舌頭、我的口腔、我的鼻腔,瞬間被那股皮肉被活生生燙熟的、蛋白質焦糊的、混合著油脂的恐怖腥膻味徹底填滿!那味道如此真實,如此濃烈,如同滾燙的烙鐵直接按在了我的味蕾和嗅覺神經上!
“嘔——!”現實中的我猛地彎腰,胃裡翻江倒海,混雜著血腥味的酸水混合著幻覺中的焦糊腥臭狂噴而出!身體劇烈地痙攣,如同被投入了沸水。
“宿主精神連結強製同步!目標個體:女童(編號丙七)!同步內容:未來死亡終端感知!”
“熵增反噬加劇!右下肢琉璃化程序突破大腿中段!神經阻滯80%!觸覺喪失!”
“警告!區域性時空穩定性臨界點突破閾值!”
視網膜上的猩紅警報瘋狂閃爍,疊加著那地獄般的感知衝擊,幾乎要將我的意識徹底撕碎!右腿膝蓋以上,一股更加刺骨的冰冷如同毒藤般急速蔓延攀爬!麵板下的半透明質感瞬間加深,整條大腿彷彿變成了冰雕,沉重、死寂,徹底失去了所有存在感。奔跑?此刻連站立都成了奢望!
“崴!”杜甫嘶啞的驚呼在耳邊炸響。他猛地從我背上滑下,瘦骨嶙峋的身體因虛弱和劇痛晃了晃,卻強撐著沒有倒下。那雙被苦難磨礪得近乎乾涸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那條在黑暗中愈發詭異透明的右腿,瞳孔因極致的恐懼和痛心而驟然收縮!
他看到那條腿在移動時,毫無阻滯地撞開一截突出地麵的焦黑斷骨——沒有聲音,沒有停頓,彷彿那截骨頭隻是虛幻的影像,而他的腿,纔是真正冰冷堅硬的實體。
“崴兄!汝之腿…!”杜甫的聲音帶著哭腔,枯瘦的手指顫抖著伸向我那截非人的肢體,卻又不敢觸碰。
沒有時間解釋!係統的猩紅警告還在眼前跳動,那“骨碎三更”的血字如同烙印燙在糧袋上,而女童臨死的慘嚎和皮肉焦臭還在口鼻間縈繞不去!
“走!”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聲音嘶啞如同砂輪摩擦。左臂猛地探出,幾乎是用拖拽的力道,將老杜那輕飄飄的身體扯向屍骸堆更深處、靠近城牆根的一處斷壁殘垣的陰影。每一步,都依靠左腿的爆發和腰腹力量的強行扭轉,拖著那條死沉的、琉璃化的右腿在凍土和碎骨上刮擦前行,留下刺耳的“嚓——嚓——”聲。
老杜被拖得踉踉蹌蹌,但他死死咬著牙,沒有發出痛哼。他的目光越過我的肩膀,死死鎖在那片混亂的人市,鎖在那個被母親死死摟在懷裡、還在無意識地吞嚥著臟汙粟米的女童身上,渾濁的老淚終於衝破眼眶,滾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蒼天…何其不仁…”他低語,每一個字都像在泣血。
就在我們即將沒入斷牆陰影的前一瞬,杜甫猛地停下腳步。他豁然轉身,不顧一切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襤褸不堪、沾染著血汙和塵土的葛布外袍!
“先生!”我低吼,想要阻止。
他卻充耳不聞。那枯槁的、布滿老繭和凍瘡的手指,猛地伸入口中,狠狠一咬!
“呃!”一聲壓抑的悶哼。
鮮血瞬間從他枯裂的指尖湧出,滴落在焦黑的凍土上,如同點點淒厲的梅花。他看也不看,沾滿鮮血的手指猛地按在扯下的那塊葛布上!
沒有筆,隻有指!沒有墨,隻有血!
杜甫俯下身,額頭青筋暴起,眼神卻燃燒著一種近乎殉道般的決絕光芒。他用那根染血的手指,在粗糙的葛布上,狠狠地、一筆一劃地劃動起來!動作滯澀而沉重,彷彿在拖動千鈞巨石。布麵被指力摩擦、撕裂,血珠在纖維間暈染、滲透。
寫下的,不是詩,是史!是控訴!是滴血的呐喊!
他寫的是——
《塞蘆子》
這是未來的詩!是註定要記錄這場戰爭瘡痍、記錄靈州(蘆子關)守軍慘狀的詩篇!而此刻,在這睢陽城的屍山血海旁,在這絕望人市的邊緣,他用自己滾燙的血,用這襤褸的布片,提前為這尚未發生的慘劇,刻下了一道染血的注腳!
最後一個血字落下,杜甫的身體晃了晃,臉色蒼白如紙,指尖的鮮血仍在不斷滴落。他卻猛地將那浸透他鮮血的布片,狠狠按在了我那條從大腿中部徹底失去知覺、冰冷如萬年玄冰的琉璃化右腿上!
“裹住!景崴!裹住它!”杜甫的聲音嘶啞到極致,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力量,“吾血未儘…吾詩未絕!此腿…此傷…亦是史!當裹!當存!”
滾燙!那沾滿熱血和墨痕(血書文字)的葛布,甫一接觸到琉璃化大腿冰冷的麵板,竟發出一種極其細微的“嗤”聲!彷彿冰與火的碰撞!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暖意,竟順著那冰冷死寂的琉璃化肢體,艱難地向上滲透了一絲!
那暖意,源自杜甫指間的熱血,源自他刻在布上的血字詩篇,源自他那顆即使被碾碎成塵、也要用文字照亮黑暗的詩心!
冰冷的琉璃腿骨似乎被這滾燙的血書灼痛了,微微震顫了一下。麵板下蔓延的刺骨寒意,竟被這突如其來的、蘊含著詩魂力量的滾燙血液,硬生生阻滯了一瞬!
“先生…”我看著腿上那染血的布片,看著杜甫慘白如金紙卻目光灼灼的臉,喉嚨像被滾燙的鉛塊堵住。
他是在用他的命血,他的詩魂,為我這非人的殘軀,強行續上一絲人性,強行留下一個“存在”的證明!
就在這時——
“在那裡!糧在那裡!還有那個怪人!”一聲狂喜的嘶吼從人市方向傳來。
“抓住他們!糧食是大家的!”
混亂中,幾個被貪婪徹底矇蔽了雙眼的暴民,終於注意到了斷壁殘垣下的我們。他們揮舞著從地上撿起的、沾著血泥的木棍和碎石,紅著眼,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朝著這片最後的陰影猛撲過來!
絕境!再無退路!
(第98章:隱龍鏢·無解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