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143章 醬券風波,小孩蒸出暗紋
夜露沉沉,杏花村的祠堂裡燈火未熄。
蘇晚晴站在案前,指尖撫過一疊粗糙卻堅韌的桑皮紙。
燭火在她眼底跳動,映出幾分決然。
銅錢太重,路太險,每一次運錢下鄉發工錢,都像在刀尖上走一遭——前日護鏢的漢子被劫了三車銅板,傷了兩人,連賬冊都被燒了個乾淨。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們自己發‘醬券’。”她聲音不高,卻如鐵釘入木,“憑此券,可兌整壇九釀梅醬,或等值現錢。所有合作鋪麵,皆可流轉。”
紅姑睜大了眼:“娘子,這……不是官票,百姓會信嗎?”
“信不信,不在紙,而在人。”蘇晚晴將第一張券壓在印下,工坊大印“晚晴”二字鏗鏘落地。
她又請來十位老匠人,在背麵簽名畫押,筆跡各異,卻個個莊重如誓。
最後,她親手以特製藥水浸染邊緣——遇熱則顯“杏花”暗紋,隻需井口蒸氣一熏,真偽立現。
“我要讓這張紙,比銅錢更有分量。”
訊息傳出,市井嘩然。
起初是小攤販歡欣鼓舞。
買菜不用翻錢袋,賣豆腐的老李頭收了五張券,第二天就去換了一壇梅醬,酒香撲鼻,味正貨真。
茶樓掌櫃更是拍手稱快:“省去找零,還能存著等漲價時兌貨,妙啊!”
短短半月,醬券竟成了斷柳渡一帶的“新通寶”。
可風向變時,從不打招呼。
東市三家米鋪接連關門,老闆卷席跑路。
百姓提著醬券上門要錢,卻發現工坊庫存告急,兌付延遲。
恐慌如野火蔓延,街頭巷尾開始流傳:“蘇娘子借機發虛票,圈完錢就要溜!”“聽說她暗中勾結外商,要把咱們的糧都運去北境換金子!”
最可怕的是——信,塌了。
那一夜,謝雲書躺在竹榻上咳得幾乎斷氣。
小螢端來的藥碗剛碰唇邊,就被他推開。
他盯著屋頂茅草,目光幽深如井。
“這不是擠兌。”他冷笑,嗓音嘶啞如裂帛,“是圍獵。他們要的不是錢,是毀你立起來的‘信’字。一旦百姓不信這張紙,你千戶農工的血汗,就全成了泡影。”
蘇晚晴站在窗前,手指攥緊窗欞。
她知道他說得對。
這些人故意囤積舊券,集中兌現,就是要逼她爆倉,讓她失信於民。
可若就此停發醬券,千戶農戶明日便無錢可領,三百窯口將一夜停工,北境軍糧供應鏈也會隨之斷裂。
不能退。
第二日清晨,村中廣場搭起高台。
蘇晚晴一身素衣,身後堆著五百張舊券。
她當眾點燃火把,火舌舔上紙堆,劈啪作響。
黑煙升騰,帶著墨香與藥氣,直衝天際。
“我蘇晚晴在此立誓——凡持真券者,不但全額兌付,更贈半壇‘雲書醉’!”她聲音清越,穿透人群,“但假券一張不留,騙信之人,天地共棄!”
百姓沉默觀望。有人點頭,更多人仍滿臉疑慮。
就在這時,洗衣婦阿彩突然從人群裡擠出來,手裡舉著一張濕漉漉的醬券,聲音尖利:“這墨!遇皂水就暈!我昨兒洗衣服順手搓了下,結果字全花了!你們看——”
她猛地一抖,那券上的編號果然模糊一片,唯有邊緣殘留淡淡“杏花”痕跡。
全場嘩然!
“造假竟能至此?!”
“難怪米鋪倒得那麼快,原來是拿假券套現!”
文秀才當場搬來算盤,袖子一擼,佈下“九宮格速核法”——九列編號橫豎對照,異常者立即凸顯。
不過一炷香工夫,三百張問題券被篩出,編號竟呈規律遞增,明顯出自同一源頭。
“有組織,有預謀。”文秀才冷汗直流,“這不是散戶所為。”
小石頭叔怒吼一聲,抄起扁擔:“查!一家一家查過去!誰敢砸咱們的飯碗,老子就砸他的招牌!”
話音未落,十幾個木匠、鐵匠已自發集結,組成“打假巡隊”,手持驗券銅尺,挨家排查收券商鋪。
有人拒不開門,他們直接潑熱水驗紋;發現假券當場焚毀,並記名公示。
民心漸穩,可蘇晚晴知道——真正的風暴還沒來。
第三日黎明,天光微亮。
工坊大門前,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踱步而來,身穿錦緞短褐,腰掛烏木算珠,正是賭坊薛六。
他身後跟著四個壯漢,每人肩扛一隻沉重大箱。
他笑著拱手,聲音謙卑得近乎諂媚:“蘇娘子,咱弟兄們都信您,這些日子攢了不少醬券,今兒……來兌點現錢,圖個安心。”
蘇晚晴立於廊下,目光掠過那四隻箱子,不動聲色。
她輕輕抬手,對身旁孩童道:“去,把鍋蓋拿來,燒壺熱水。”蒸汽在晨光中升騰,鍋蓋上水珠滾落,一縷白霧裹著熱氣撲上醬券的邊角。
蘇晚晴指尖微顫,卻神色如常——那本該浮現“杏花”暗紋的位置,依舊蒼白如紙。
沒有反應。
她垂眸,眼底掠過一道冷芒。
七歲的小石頭光著腳跳上條凳,小臉漲紅:“假的!這張是假的!”他指著那毫無變化的邊緣,聲音尖利得刺破空氣,“真券一熏就顯字!這個沒影兒!”
人群瞬間炸開!
“薛六?你拿假券來兌錢?!”
“呸!賭坊的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巡隊!打假巡隊呢!”
小石頭叔提著銅尺第一個衝上前,鐵匠老張帶著人緊隨其後。
他們動作利落,一人按肩,一人搜身,三下五除二便從薛六貼身夾襖裡掏出一疊未啟用的偽券——薄如蟬翼的桑皮紙上,赫然印著柳家徽記特有的纏枝蓮雕工,刀痕清晰,墨色沉勻,若非遇熱無變,幾乎與真券一模一樣!
“柳家……”文秀才盯著那紋路,臉色驟變,“是縣令夫人孃家!他們竟敢……”
蘇晚晴靜靜看著那疊偽券被高高舉起,陽光穿透紙麵,映出底下細密的仿製編號。
她不怒,反而笑了,唇角一挑,冷得像冬夜霜刃。
原來如此。
難怪米鋪倒得整齊劃一,假券編號規律遞增;難怪有人敢一次性攜三千貫巨額上門擠兌——這不是市井奸商所為,而是有門閥背景的勢力,早已盯上了她的“醬券”,想借民間恐慌,一舉焚毀信用根基,再趁亂吞食產業鏈命脈!
她要的不隻是錢,是整個斷柳渡的經濟命脈!
“把人和物證都關進祠堂地窖。”蘇晚晴聲音不高,卻壓下了全場喧嘩,“一張假券流入市麵,我砍一寸牆磚;十張,拆一間作坊;百張……”她目光掃過圍觀百姓,一字一頓,“我拆一座城。”
眾人屏息。
她轉身走入工坊,背影挺直如鬆。
身後,是沸騰的人心,是重燃的信任,更是滔天怒火醞釀前的死寂。
夜深,萬籟俱寂。
沈二爺披著鬥篷悄然而來,靴底踏碎一地月光。
他捧著一冊泛黃賬本,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是我爹鎖在密匣裡的流水,過去三個月,柳家通過我們錢莊洗出去的‘閒錢’,共八千六百貫——全是衝著你們醬券來的。”
他抬頭,眼中竟有灼光:“可我查了你們的底賬。每一張券,都有實貨對應,九釀梅醬、雲書醉、醃菜壇數……清清楚楚。你們的券,有根,有底,比朝廷寶鈔還實在!”
蘇晚晴坐在燈下,指尖輕敲桌麵,未語。
沈二爺深吸一口氣,壓低嗓音:“若允我錢莊代兌彙票,南北十三州銀線皆可通……這路,就能鋪到京城腳下。”
話音未落,李掌燈疾奔而入,手中密信沾著風塵與血漬。
“幽州急報!”他喘息道,“防疫藥材已送達!戍卒靠梅醬防腐續命半月,胡軍糧草黴變,退兵三十裡!”
燭火猛地一晃。
蘇晚晴緩緩起身,推開窗扉。星河如練,橫貫天際。
她望著遠方,聲音輕得像夢囈,卻又重如千鈞:
“他們燒不了我們的窯,搶不走我們的味,更斷不了這條路……”
“因為這一寸寸鋪出來的,不是紙,不是錢,是我們用命釀出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