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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170章 誰讓鼓槌先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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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和樂會當日,紫宸殿側廳金碧輝煌,香煙嫋嫋。

十支世家樂班輪番登台,琵琶婉轉如流水,簫笛清幽似山泉,每奏一曲,皆贏得滿堂喝彩。

貴人們輕搖團扇,品評音律,彷彿這不僅僅是一場樂賽,更是一場權勢與風雅的角力。

可當司禮官高聲宣唱:“南地晚晴工坊,獻《鹽灘耕歌》!”時,殿堂內驟然一靜,繼而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嗤笑。

“哪來的泥腿子也敢登這玉階?”

“粗布衣裳、草蓆赤足,莫不是把田埂搬進宮來了?”

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舞台中央——蘇晚晴立於一方舊草蓆上,赤足踩地,腳底沾著些許黃泥,手中握的不是琴瑟,而是一柄木鋤。

她身後,小石頭叔妹抱著陶罐,老鼓匠立在銅鼓前,村民手持竹耙、扁擔、簸箕,儼然一副農忙圖景。

嚴文淵端坐評審高位,麵色陰沉如鐵。

他緩緩起身,聲音冷硬如刀:“本官再申明一次:若有俚俗喧嘩、私用禁樂者,即刻逐出,永不錄用!”

話音未落——

“咚!!!”

一聲鼓響,如驚雷撕裂雲層,震得紫宸殿梁上積塵簌簌而下。

百步之內,燭火齊搖,簾帷狂舞,連殿角銅鈴都嗡鳴不止。

是老鼓匠出手了!

雙槌落下,正是失傳已久的戰鼓絕技——“疊浪三擊”!

三重鼓音層層推進,宛如潮頭疊起,直撲人心。

全場死寂。

蘇晚晴卻在這餘音未散之際,輕輕一劃木鋤,動作如犁破土,沉穩有力。

小石頭啟唇,清亮嗓音劃破寂靜:

“四月南風起,麥浪滾山崗——”

那聲音不似絲竹,卻像晨露滴葉,帶著泥土的氣息與陽光的溫度,瞬間穿透殿堂華飾,直抵耳膜深處。

緊接著,鋤地聲“咚、咚、咚”,挑水桶晃蕩的“哐啷”聲,揚穀簸箕翻飛的“唰啦”聲,一一響起。

起初零散,漸漸交織,竟織成一段恢弘交響,節奏分明,層層遞進,彷彿整片田野都在呼吸、在歌唱。

貴賓席上,柳輕雪指尖微顫,茶盞傾了一角也渾然不覺。

她自幼習樂,七歲入教坊,十三歲便冠絕京城,被譽為“天籟之手”。

可她從未聽過這樣的音樂——沒有繁複的宮商變幻,沒有刻意雕琢的頓挫抑揚,可它鮮活得讓人想哭。

那是大地本身在吟唱,是千萬雙粗糙的手在節拍中訴說生息。

她的玉箏名動天下,可此刻,卻覺得那箏弦冷硬如鐵,遠不及這一聲聲來自田間的律動來得滾燙。

樂曲漸入**,旋律陡轉。

原本悠揚的《鹽灘耕歌》忽然一折,轉入一段激昂變調——宮音突升,征羽急促,鼓點密如暴雨傾盆!

正是《破陣樂》的骨乾音律!

嚴文淵猛然站起,臉色劇變:“住手!此乃前朝禁曲,軍中戰鼓!爾等草民,竟敢私奏軍樂?大逆不道!來人——”

“慢著。”禮部尚書抬手製止,眉頭緊鎖,卻未下令驅逐。

因為他聽見了——那並非原版《破陣樂》,而是被巧妙改寫,僅取其氣勢,去其殺伐。

更詭異的是,鼓點雖密,卻精準控製在律製允許的節拍之內,甚至每一記重音,都能在《宮宴樂製·變通篇》中找到對應出處。

這是在規則邊緣起舞,卻始終未越雷池一步。

可真正讓嚴文淵瞳孔驟縮的,是那鼓點的節奏。

快慢之間,竟似呼應著某種極細微的呼吸律動——長短相濟,收放自如,宛如活物心跳。

尋常鼓手靠臂力,而這鼓聲……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精準到毫厘。

他猛地扭頭望向後台帷帳。

就在那一瞬,謝雲書藏身暗處,一襲素袍裹身,額角沁汗,指尖微顫。

他閉目凝神,以極細銀絲牽動機關鼓槌,每一次呼吸的長短,都化作節拍的起伏。

他不能親自登台,但他纔是這場樂章真正的指揮者。

老鼓匠感應到那股節奏,猛然睜眼,須發皆張。

他低吼一聲,雙臂暴起青筋,使出壓箱底的“鐵騎踏雪”式連擊——鼓麵幾欲炸裂,聲浪如千軍萬馬奔騰而至!

就在此時——

殿外忽起轟鳴。

不是雷聲,不是炮響,而是無數雙腳掌拍地、手掌擊掌的聲響,由遠及近,彙聚成海!

百姓!

不知何時,數百名城中百姓已自發聚於宮牆之外,聽著這從殿內傳出的奇異樂聲,情不自禁地跟著節拍拍掌跺腳,應和成一片人浪。

聲浪滾滾,直衝殿頂,彷彿天地共鳴。

嚴文淵踉蹌後退,臉色慘白。

他想斥責,想砸琴,可滿座官員已無人再笑。

有人閉目聆聽,有人悄然拭淚,連一向冷漠的禮部尚書,都不自覺地隨著節拍輕叩扶手。

這一曲,不是技藝的勝利,是民心的覺醒。

蘇晚晴站在舞台中央,木鋤垂下,嘴角微揚。

不隻是這一場樂會,而是贏了那個試圖用“規矩”封住聲音的世界。

就在這萬籟俱寂、餘音繞梁的刹那——

貴賓席上,柳輕雪緩緩起身。

眾人愕然。

她一身雪白衣裙,發間隻簪一支玉蝶,素淨如霜。

她沒有看任何人,隻是一步一步,朝著後台走去。

腳步很輕,卻像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要做什麼?

她走得那樣堅定,彷彿穿越的不是殿堂,而是自己三十年來被束縛的命途。

最終,她停在帷帳邊緣,目光穿過昏暗,落在那道蒼白卻挺直的身影上。

然後,她解下腰間佩戴多年的玉箏,雙手捧起,緩緩遞出。

“這一曲……”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如鐘。

“不該隻屬於你們。”

紫宸殿的餘音尚未散儘,梁塵仍在輕輕震顫,彷彿整座宮殿還沉浸在那曲《鹽灘耕歌》的呼吸之中。

可就在這片寂靜如潮水退去的刹那,貴賓席上一道素白身影緩緩起身——柳輕雪,京城樂魁,三屆春和樂會冠軍得主,此刻竟離席而起,步履沉穩地走向後台。

全場愕然。

有人失手打翻茶盞,清脆一響,卻無人回頭。

所有目光都死死釘在那個背影上。

她走得不疾不徐,卻像踏碎了三十年來世人加諸於她的枷鎖。

裙裾拂過金磚,無聲無息,卻震耳欲聾。

“她要做什麼?”

“瘋了不成?那是泥腿子的舞台!”

竊語四起,卻被她一身冷冽的氣場所壓,漸漸低了下去。

她停在帷帳邊緣,目光穿破昏暗,落在那道藏身暗處的身影上——謝雲書額角沁汗,指尖仍勾連著細若遊絲的銀線,掌控著方纔那場驚世駭俗的節奏。

他本不該出現在這裡,更不該被看見。

可此刻,柳輕雪的眼神沒有探究,沒有獵奇,隻有一種近乎悲憫的敬意。

她緩緩解下腰間玉箏。

那是一具百年桐木所製的“霜鳴”,琴身嵌螺鈿,弦係冰蠶絲,曾是教坊司鎮閣之寶。

她雙手捧起,如同獻祭般,遞向蘇晚晴。

“這一曲,”她聲音清越,字字如珠落玉盤,“不該隻屬於你們。”

眾人屏息。

她頓了頓,轉向滿堂權貴,朗聲道:“我柳輕雪,自願退賽。真正的樂魂,不在脂粉堆裡,而在泥水中。”

轟——!

像是天地炸開一道裂縫,先是死寂,繼而,宮牆之外的百姓率先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那聲音由遠及近,層層疊疊,如同春潮拍岸,勢不可擋。

殿內官員麵麵相覷,有老臣悄然垂首,有青年郎君激動起身,連一向冷漠的禮部尚書,也輕輕頷首,

評審團陷入僵局。

嚴文淵怒極反笑,猛地抓起案上評語欲撕,卻被一隻枯瘦卻有力的手按住——監察禦史李慎之冷冷盯著他:“民意如潮,豈是你一人能擋?”

白侍郎未發一言,隻低頭提筆,在卷末寫下十六字評語:“音出於田,情歸於民;采風使銜,南北通行。”墨跡未乾,已有小吏快步抄錄,準備呈報宮中備案。

散場時,人群如潮水退去,唯有後台依舊燈火未熄。

蘇晚晴靠在門框邊,望著滿地狼藉的陶罐、竹耙、銅鼓,還有那柄沾滿黃泥的木鋤,忽然覺得雙腿發軟。

這一戰,他們拚上了全部——工坊的聲譽、村民的性命、謝雲書的秘密……全都押在這一曲之上。

可他們贏了。

她轉頭看向角落裡的男人。

謝雲書倚牆而坐,臉色蒼白如紙,唇無血色,呼吸微弱。

方纔那一場操控,幾乎耗儘他本就孱弱的元氣。

他強撐著沒倒下,隻為聽完整首曲。

“你的藥……快斷了。”蘇晚晴嗓音沙啞,從袖中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遞到他麵前,“但沒關係,我們終於能進京了。”

紙條無名無姓,隻有一行墨字:三日後午時,西華門外,有人等你。

謝雲書凝視良久,指尖輕撫字跡,忽而低笑一聲,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鋒芒。

“等的人,不是你。”他喃喃,“是它。”

蘇晚晴眉頭微蹙,正欲追問,忽覺夜風拂麵,簾幕輕揚。

她抬眼望向宮門方向——暮色四合,城樓輪廓漸隱,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從黑暗中靜靜注視著她。

而那枚即將揭曉的命運鑰匙,已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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