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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256章 酒未開,魂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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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未儘,天光如刀,割開京城上空厚重的雲層。

宣政街口,青石板被晨露浸得發黑,彷彿吸飽了無數過往冤魂的血淚。

刑台高築,朱漆剝落,像一張沉默吞人的巨口。

三法司儀仗列於兩側,鐵甲森然,刀鋒映著微光,寒意刺骨。

百姓不敢高聲,卻早已擠滿了長街兩旁,跪伏如潮,頭顱低垂,呼吸凝滯——他們不是來看行刑的,是來送她的。

蘇晚晴站在刑台中央,素白深衣隨風輕揚,肩頭那方“千針繡魂帕”繡滿北境戰死者姓名,一針一線皆由遺屬含淚織就,重若千鈞。

她不跪,不顫,甚至沒有看一眼身旁手持水火棍的劊子手,隻是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壇封泥完整的酒壇。

陶壇古樸,泥封上壓著一枚桑木印,刻著四個小字:“雲書醉·初釀”。

她指尖輕撫封泥,動作極緩,像是在撫摸某個沉睡多年的諾言。

十年了。

這壇酒,是她用謝家祖傳曲種、北境雪線寒泉、七十二道手工工序,一滴滴封存下來的。

當年他昏迷前隻說了一句:“等春祀那天……開一壇。”她不知道他為何執著於這一天,但她信他,如同信自己手中泥土能生五穀,信發酵的菌絲終會釀出烈酒。

今日,便是春祀大典前夜。

監斬官眯眼望來,聲音冷硬如鐵:“罪婦蘇晚晴,聖諭已下,杖斃示眾,以儆效尤。尚有遺言?”

她不答,隻輕輕叩開泥封。

“啵”的一聲輕響,仿若冰裂春河。

刹那間,一股清冽醇香隨風炸開,如霧如紗,彌漫整條長街。

那香氣極特彆——前調是麥芽經霜後的焦甜,中段透出鬆枝熏曲的幽香,尾韻竟隱隱泛著鐵鏽與硝煙的氣息,熟悉得令人心碎。

一個斷臂老兵猛地抬頭,老淚縱橫,喃喃道:“這味兒……這是……出征前夜,將軍分的‘斷頭酒’啊……”

旁邊婦人渾身一震,死死捂住嘴,肩膀劇烈抖動。

那是十年前北境淪陷前的最後一夜,三萬將士圍爐而坐,一人一碗粗陶酒,喝完便赴死路。

那時軍中謠傳:“若回不來,就把名字刻在酒碗底,讓後來人知道——我們不是逃兵。”

可後來呢?朝廷一句“通敵叛國”,把那些名字全燒了。

蘇晚晴捧壇而立,目光掃過台下萬千低垂的頭顱,聲音不高,卻清晰如鐘鳴:

“這一壇,敬那些沒回來的人。”

“你們的名字,不該爛在土裡,更不該燒成灰燼。”

“今天我替你們活著站在這裡——不是求活命,是討一個公道。”

“若天地有眼,請看今日之刑,可是為民除害?還是為虎作倀?”

話音落下,她手腕一傾,酒液灑地三分,滲入青石縫隙,宛如血注歸土。

餘下半壇,她仰頭飲儘。

烈酒入喉,灼如刀割,她卻麵不改色。

唇角反勾起一抹笑,像是終於完成了某項神聖儀式。

酒氣蒸騰,染紅了她的臉頰,也點燃了空氣中某種看不見的東西——那是壓抑太久的憤怒,是被欺騙太久的悲鳴,是千萬人心裡那一根繃到極致的弦。

就在這寂靜幾乎要撕裂人心之時——

一聲短促銅鈴自頭頂掠過,突兀至極。

不是鐘樓敲響,也不是風動鈴索。

那鈴聲孤絕、清越,彷彿自虛空墜下,隻響一瞬,便戛然而止。

可就在這一瞬,所有人手中的琉璃燈芯,齊齊一跳!

連那些早已熄滅的殘燈,也驀然爆出一點幽藍火星,轉瞬即逝。

彷彿天地間有一雙無形之手,輕輕應了這一聲祭酒之誓。

刑台上,監斬官臉色驟變,猛地拍案而起:“妖術!定是這女賊蠱惑人心!行刑!立刻行刑!”

劊子手咬牙上前,舉起水火棍,高高揚起——

可就在此時,西邊天際忽起異象。

滾滾塵煙自皇城方向翻湧而來,似有重物碾過長街。

地麵微震,連刑台木板都發出吱呀輕響。

百姓尚未抬頭,已有敏銳者察覺不對——那不是馬蹄聲,也不是車輪聲,而是……腳步聲。

沉重、緩慢、一步一頓,彷彿背負著整個舊時代的屍骨前行。

一道身影,自煙塵深處走來。

白衣勝雪,身形修長,左臂挾著一具黑檀木匣,右手指節泛白,似握著什麼極要緊之物。

風捲起他額前碎發,露出一雙眼睛——漆黑如淵,卻燃著兩簇不滅的火。

他走得極穩,每一步落下,都像踏在人心之上。

沒人認出他是誰。

但所有人都感到一種窒息般的壓迫感,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歸來——不是人,是被掩埋十年的真相,是被篡改史冊的英魂,是本該死在荒丘、卻被天地共喚一聲“不該亡”的……戰魂。

馮公公躲在巷角,看著那道身影,老淚縱橫,顫抖著合十低語:“謝家郎……你終於來了……”

燕北辰立於箭樓暗影,嘴角微揚,悄然打出新的手勢。

而蘇晚晴站在刑台之上,望著那道身影逼近,忽然笑了。

她沒逃,沒哭,也沒喊他的名字。

隻是將空壇輕輕放在腳邊,理了理衣袖,靜靜等著他走到自己麵前。

七城銅鈴無風自鳴,一聲短促,響徹天地。

那鈴音並非來自人間,倒像是從黃土之下、戰魂之口發出的回應。

整座京城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攥緊,空氣凝滯,百姓屏息——連風都停了。

緊接著,西邊塵煙滾滾,大地微震,如同遠古巨獸踏著時光歸來。

謝雲書來了。

他一身素白長袍,如雪落寒江,不染塵埃。

左臂挾著一具黑檀木匣,右手指節泛白,掌中似握著十年冤屈、萬骨悲鳴。

他步履極緩,卻每一步都像踩在命運的節點上,踏得人心發顫。

身後百名老兵列成方陣,須發皆白,鎧甲殘舊,卻是十年前北輿軍最精銳的“鐵脊營”餘部。

他們早已被朝廷除名,被史冊抹去,可今日,他們以血肉之軀,踏破遺忘,歸來索債!

人群寂靜如死,有人顫抖著跪下,有人掩麵痛哭。

那些曾以為死去的人,竟真的回來了。

謝雲書在刑台前三步處站定,目光未落在蘇晚晴身上,卻已讓她心頭一熱。

她知道,他是來贖她的,也是來掀這天的。

他緩緩開啟黑檀木匣。

一股陳年墨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匣中靜靜躺著一卷泛黃兵冊,封皮上赫然寫著《北輿軍糧冊·原件》,邊角還沾著乾涸的血跡;另有一方骨灰壇,壇身刻著“謝承遠印”四字,字跡蒼勁,是當年戰死主帥、他的父親之印。

謝雲書指尖輕顫,十二枚銀針自袖中浮空而起,懸於半空,如星羅棋佈。

他並指一引,銀針驟然下落,在青石板上劃出一道蜿蜒血線——那血竟不知從何而來,彷彿大地自己裂開傷口,指向監斬官裴禦史腳下!

“你說我父通敵叛國?”謝雲書開口,聲音不高,卻如驚雷貫耳,“那請告訴我——這份本該焚毀的《糧冊》原件,為何藏在你府中密室整整三年?上麵每一筆賬目,每一粒米、每一兩銀的去向,都在控訴你與天機閣勾結,斷我三萬將士後路,致北境失守!”

“轟——”

人群炸了。

“不可能!裴大人乃清流楷模,怎會……”

“可那兵冊……分明是軍中製式!”

“你們看那血線!它直指裴家方向!”

裴禦史臉色煞白,踉蹌後退:“妖言惑眾!此等偽物,焉能作證?來人!將此人拿下!”

話音未落,巷角一道佝僂身影疾步而出——正是馮公公。

他展開一卷明黃絹旨,聲若洪鐘:“聖上有令——即刻收押裴某,徹查天機閣餘黨,任何人不得阻攔!違者,以同謀論處!”

全場死寂。

連三法司官員都僵立當場。

馮公公望著裴禦史,眼中竟有悲憫:“大人啊,您算儘人心,機關算儘,可您沒算到……皇上也記得那一戰。”他低聲歎息,“那一夜,陛下在宮中聽了整晚《思歸引》,淚濕龍袍。他說:‘若謝家兒郎尚存一人,朕必為他們翻案。’”

燕北辰自箭樓躍下,黑衣如影,身後數十暗衛破圍而入,鐵鏈嘩啦作響,瞬間扣住裴禦史雙腕。

他冷笑:“裴大人,天牢已備好三年空位,專等您入席。”

風起了。

蘇晚晴站在高台之上,望著謝雲書挺拔的身影,忽然覺得十年煎熬,不過一瞬。

她沒說話,隻是輕輕將空酒壇踢向他腳邊。

他低頭看了一眼,唇角微揚。

那一刻,天地無聲,唯有風拂過千針繡魂帕,獵獵如戰旗。

而在皇城最深處,盲女裴小硯獨坐幽室,懷抱焦尾琴,指尖輕撥——

《思歸引》的第一個音符悄然響起。

那是她父親,最後一次聽見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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