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3章 鋤頭在手,天下我有
雞鳴三遍,天光大亮。
昨夜那場短暫卻激烈的對峙,彷彿隻是杏花村一場無足輕重的夢。
可蘇晚晴知道,平靜之下,是更洶湧的暗流。
果然,她剛把昨夜煎藥剩下的藥渣倒掉,院門就被人不輕不重地叩響了。
來人是村正王德發,一個四十出頭、身形微胖的男人,臉上掛著和事佬特有的油滑笑容。
他身後沒帶旁人,手裡卻提著一小塊燻肉,明晃晃地擺在蘇晚晴眼前。
“晚晴啊,”他自來熟地走進院子,目光在破敗的屋簷和角落裡堆著的濕柴上轉了一圈,“昨晚的事,我聽說了。翠花那婆娘就是嘴碎心直,你彆往心裡去。她也是好心,怕你一個女人家,新娶的‘媳婦’身子骨不好,以後日子難過。”
他把“媳婦”二字咬得意味深長,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敲打。
蘇晚晴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淡淡道:“王村正有心了。”
王德發將燻肉往她身前的破桌上一放,擺出長輩的姿態,語重心長地說:“你看,這事哄的。既然已經拜了堂,就是一家人了,總不能天天這麼劍拔弩張的。你呢,畢竟年輕,又是晚輩,服個軟,給翠花姐賠個不是,這事就算過去了。女人家,彆總想著頂撞長輩,安安分分過日子纔是正理。”
這一番話,名為調解,實為施壓。
字字句句都在說,錯的是你蘇晚晴,周翠花是好心,你該認命。
蘇晚晴垂著眼,看著桌上那塊肥膩的燻肉,忽然笑了。
“王村正,我沒求她周翠花給我張羅婚事,更沒跟她簽過什麼婚書賣身契。她不明不白塞個人進來,就想奪我這間屋子,占我這畝地?”
她的聲音陡然轉冷,抬起頭,目光如炬,直刺王德發:“除非我死了!否則,誰也彆想!”
話音未落,她轉身快步進屋,從床底拖出一個積滿灰塵的舊木匣。
當著王德發愕然的麵,“啪”地一聲開啟。
匣子裡,一張泛黃的紙頁靜靜躺著。
“這是我夫家姓趙時,傳下來的祖產文書,上麵蓋著縣衙的朱印!”蘇晚晴將地契高高舉起,那紅色的官印在晨光下刺眼奪目,“王村正見多識廣,要不要親自驗一驗真偽?還是說,您覺得周翠花的臉麵,比縣衙的官印還大?”
王德發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眼皮突突直跳。
他一個村正,平日裡調解鄰裡糾紛,靠的就是和稀泥與看人下菜。
他怎麼敢質疑縣衙的文書?
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村正也就當到頭了。
他乾咳兩聲,尷尬地擺手:“誤會,都是誤會……我就是來勸勸和,沒彆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燻肉,隻覺得燙手,訕訕道:“那……你們忙,我先走了。”說罷,灰溜溜地轉身就走,連那塊燻肉都沒敢再碰。
蘇晚晴關上門,背抵著門板,才發現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裡屋的門簾被輕輕掀開,謝雲書靠在門邊,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他低聲開口,聲音裡再沒有半分柔弱,隻剩下冰冷的寒意:“她不會就此罷休的。”
蘇晚晴看向他。
“三年前,我姐姐……也是這樣被送進杏花村的。”謝雲書的眼神驟然冷冽如刀,彷彿淬了劇毒,“嫁給了一個無兒無女的病寡婦。三個月後,那寡婦和我姐,雙雙‘暴病身亡’。她們名下的二畝水田和一間青磚瓦房,順理成章地……歸了周家。”
蘇晚晴心頭猛地一震,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原來,原來不是偶然,而是慣用手段!
周家以“幫扶孤寡”為名,行掠奪之實。
先逼婚、再控人、後奪產,一套流程熟稔如刀切豆腐。
而她若不反抗,不出半年,也會變成下一個“暴斃”的“新婦”。
她盯著謝雲書,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
他沉默,不是軟弱,是在等時機。
“所以你答應代嫁,是為了查清當年的事?”她問。
謝雲書沒有回答,隻是輕輕閉了閉眼,似在壓抑體內翻湧的痛楚。
午後,天色說變就變。
烏雲滾滾而來,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下,瞬間連成一片雨幕。
“糟了!”蘇晚晴臉色一變。
這破屋子本就年久失修,屋頂的茅草稀稀拉拉。
暴雨之下,屋裡很快就下起了小雨。
水線從房梁滴落,砸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泥花。
更要命的是,灶台邊的地麵迅速積水,眼看就要淹到牆角那半袋僅存的糙米!
這可是她們唯一的口糧!
蘇晚晴沒有絲毫猶豫,衝到牆邊,用儘全身力氣,將那扇早就鬆動、隻起個象征性作用的舊門板給硬生生拆了下來!
“過來幫忙!”她衝著呆立的謝雲書喊道。
謝雲書被她雷厲風行的動作驚得一愣,立刻上前。
兩人合力將門板傾斜著搭在米袋和乾柴上,形成一個簡陋的棚子,暫時護住了最後的生機。
雨水順著屋簷流下,在院中彙成小溪。
蘇晚晴又冒雨衝出去,抓起幾把泡在水裡的長茅草,雙手飛速撚動,竟然就地編織成幾條粗糙的草繩,再將它們巧妙地放置在屋簷下,引流積水,避免它們倒灌進屋。
她一邊忙活,一邊嘴裡還在飛快地唸叨著:“土壤積水過多,會導致根係缺氧腐爛,必須做好排水。等雨停了,得把院子裡的地重新規整一下,挖幾條排水溝,再把土堆高,增加透氣性,不然什麼都種不活……”
這是她刻在前世骨子裡的知識。
謝雲書站在門板下,看著她在雨中忙碌的身影,眼神複雜。
他聽著那些聞所未聞的詞彙,忽然插話,聲音被雨聲襯得有些模糊:“你說的……讓土壤發酵產生熱量,控製濕度……可是與酒麴製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蘇晚晴猛地回頭,詫異地看向他。
發酵控溫是現代堆肥的核心技術之一,他一個古代人,竟然能瞬間舉一反三,聯想到製酒的酒麴?
這人的見識和思維,絕非尋常!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之後,空氣中滿是泥土的腥甜。
然而,這份清新很快就被再次打破。
周翠花又來了,這次她身後跟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娘,氣勢洶洶,直奔灶台。
“蘇晚晴,你‘媳婦’身子弱,我這個做姐姐的,總得貼補點。你家這半袋米,我先拿去給她熬粥喝!”說著,她就示意身後的婆娘去搬米袋。
這是明搶了!
她說著,徑直走向牆角糧缸,伸手就去拖那半袋糙米。
袋子沉重,她使了老大力氣才挪動,嘴角卻揚起得意的笑——這一幕,她已做過三次。
前三個“新婦”,一個被逼瘋跳了井,一個病死無人收屍,最後一個地契剛轉手,當晚就燒了屋子。
吃絕戶的事,她們周家做得太熟了。
“我看誰敢!”
一聲怒喝,蘇晚晴抄起牆角那把剛剛用來疏通積水的鋤頭,泥水濺上她的裙擺,她卻一步不退,將鋤頭重重地橫在身前。
冰冷的鐵器在昏暗的屋裡泛著寒光。
“今天,誰敢從這個屋裡拿走一粒米,我就一鋤頭砸爛誰的腿!”她的眼神狠厲如狼,死死盯著周翠花,“這間屋子,是我守著男人屍骨守出來的!這畝地,是我男人病死前拿命換的!你們一個個,吃絕戶吃得倒是挺順嘴啊!”
“吃絕戶”三個字,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圍過來看熱哄的村民心上。
村裡誰家沒個難處?
誰能保證自己家一輩子人丁興旺?
今天他們看著周翠花欺負蘇晚晴,明天這把刀就可能落到自己頭上!
原本竊竊私語的村民們,瞬間安靜下來,看周翠花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異樣。
那兩個婆娘被蘇晚晴不要命的架勢嚇住了,縮著手不敢上前。
周翠花氣得臉色發紫,指著蘇晚晴的手都在發抖,強撐氣勢:“蘇晚晴!你彆不識抬舉!這米本就是我周家‘贈’的,拿回去怎麼了?再說了,你女人是個病秧子,你一個女人守著這破屋,遲早也是個死局!識相的,趕緊滾出村子,還能留條命!”
“贈?”蘇晚晴冷笑,猛地一腳踹翻旁邊空米袋,露出底下壓著的幾張碎紙——正是昨夜她在灶灰裡扒出來的、被燒毀一半的借據殘片,“這是你塞給我的‘救命米’?上麵寫著利滾利三分,三個月翻倍!你們不是施捨,是在放貸圈地!等我餓極了簽了賣身契,下一具‘暴斃’的屍體就是我了吧?”
人群嘩然。
原來周家根本不是“好心”,而是設局!
先借糧,後逼債,再奪產——比明搶更陰毒。
周翠花臉色驟變:“你胡說!哪來的破紙就能汙衊我?”
“是不是胡說,明日我可以去縣衙,請官老爺驗一驗這墨跡、這紙紋。”蘇晚晴目光如刀,掃過眾人,“順便問問,三年前趙家媳婦‘病亡’時,可有醫案?可有屍檢?有沒有人看見她臨終寫下地契轉讓文書?”
她每問一句,便逼近一步。
周翠花連連後退,終於色厲內荏:“你……你等著!這事沒完!”
“我等著。”蘇晚晴舉起鋤頭,重重頓地,泥漿四濺,“下次來,我不再警告。誰的手伸進來,我就剁下來。”
人群寂靜無聲。
最終,周家人灰溜溜走了,米袋原封不動留在原地。
夕陽西下,最後一絲餘暉染紅了天際,人群早已散儘。
蘇晚晴依舊立在院中,滿身泥濘。
她低頭,望著手中這把鏽跡斑斑的鋤頭,它既是農具,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武器。
突然,她手臂用力,將鋤頭狠狠地插入腳下的泥土之中!
鋤刃沒入濕潤的土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一個莊嚴的誓言。
蘇晚晴緩緩仰起頭,對著漫天晚霞,一字一句地說道:
“從今天起,我蘇晚晴,不再是誰的附庸,也不做任人宰割的孤女。我要種地,要釀酒,要開鋪子!我要把這間破屋,變成金屋銀屋!
謝雲書,你要是還想活,想為你姐姐報仇,就跟緊我,姐姐帶你飛!”
謝雲書一直倚在門框邊,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底,翻湧著外人看不懂的驚濤駭浪。
許久,他唇角極輕微地動了動,終是化作一句低沉而清晰的回應:
“我信你。”
一陣晚風拂過院角的杏花樹,一朵被暴雨打落的殘花,悠悠飄下,恰好落在冰冷的鋤刃之上。
新生,在毀滅與誓言中悄然綻放。
這一夜,兩人第一次睡得安穩。
戰鬥剛剛勝利,但生存的警鐘從未解除。
那把插在院中的鋤頭是一個承諾,可承諾填不飽轆轆饑腸。
真正的戰爭,從明日的太陽升起時,纔算正式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