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39章 山裡那個“野人”,遞給我一本爛冊子
暴雨如注,夜色被撕成一片混沌。
狂風撞開茅屋的門板,桃姑渾身泥水地撲倒在地,蓑衣碎裂,臉上分不清是雨是淚:“蘇娘子!快走——趙元祿勾結獵戶,帶了火把刀弓,說你在山裡祭拜野神,行妖邪之事!他們要搜穀抓人,見影就射!”
蘇晚晴心頭一震,手中的油燈猛地晃了一下,火苗險些熄滅。
祭拜野神?
她哪有工夫裝神弄鬼!
那片山穀不過是她偷偷開辟的試驗林,幾株嫁接樹因氣候反常,癒合速度竟比尋常快了近半,她正日日記錄溫濕度、施肥量與木質融合程度,隻為找出其中規律。
可如今,這些本該無人知曉的秘密,卻被安上了“通靈招邪”的罪名!
她猛地站起,一把抓起桌上的油布包——裡麵是她三年來所有嫁接記錄、土壤改良筆記、發酵配方手稿。
這是她的命,是她從現代穿越而來唯一能攥在手裡的東西。
“不能毀。”她咬牙低語,“誰也彆想燒了我的根。”
身後,一陣窸窣聲響。
謝雲書已默默披上粗麻鬥篷,臉色蒼白如紙,卻站得筆直。
他沒說話,隻是將一支削尖的竹矛插進腰間,緩步走到她身側。
“我陪你去。”
聲音輕得像風,卻重如磐石。
蘇晚晴怔了一瞬。
這個人,平日三步一喘,連端碗都手抖,此刻卻在雷雨交加的夜裡,執意隨她闖入禁地般的深穀。
她想勸,話到嘴邊又嚥下——這男人看似柔弱,骨子裡卻比誰都倔。
就像那株埋在凍土裡不肯死的桃根,靜默無聲,卻始終在向下紮。
兩人冒雨出發,山路早已化作泥潭。
雨水順著額發灌進衣領,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滑動。
春雷炸響,照亮前方幽深的穀口,宛如巨獸張開的咽喉。
終於抵達試驗林。
眼前的景象卻讓蘇晚晴呼吸一滯。
那些她親手嫁接的桃樹安然無恙,可樹根周圍,竟散落著一圈圈細小石堆,排列詭譎,呈螺旋狀向中心聚攏,像是某種古老陣法。
更奇怪的是,每塊石頭都被精心打磨過,表麵泛著濕潤的青光,在閃電照耀下竟隱隱流轉出脈絡般的紋路。
謝雲書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石陣邊緣,眉心驟然一緊。
“這不是祭祀。”他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被雨聲吞沒,“是‘地脈引’——導氣聚陽之術。傳說宮中禦苑為催果蔬早熟,曾以秘法引地下熱氣上湧……此術早已失傳。”
話音未落,枯葉堆中忽然傳來一聲窸窣。
一人緩緩坐起。
白發如雪,披散至腰,麵容枯槁卻眼神銳利如鷹。
他手持一根刻滿奇異紋路的桃木杖,杖頭嵌著一塊暗紅玉石,雨水落在上麵,竟不滑落,彷彿被吸住一般。
他盯著蘇晚晴懷中的油布包,目光如鉤。
“你……用糞水澆樹,也能記下時辰與氣溫?”聲音沙啞乾澀,像是三十年未曾開口。
蘇晚晴心跳猛頓。
這人是誰?為何知道她的記錄習慣?
她強自鎮定:“我是種田的,靠天吃飯,自然得看天時。”
老者冷笑一聲,伸手一抓——動作快得不像凡人!
油布包竟自行飛出她懷抱,落入對方手中。
他粗暴地翻開最外層一頁,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五月廿五,晨露後施腐禽液肥二兩,氣溫十八度,風向東南,嫁介麵膨脹率提升百分之六……”
他的手指忽然顫抖起來。
一頁頁翻過,越看越急,到最後竟雙膝一軟,跪坐在泥水中,仰頭望天,喉中發出嗚咽般的笑聲。
“荒唐……荒唐啊!”他喃喃道,“不懂古禮,不知經絡,不誦《園經》……可你做的,全對了!全都對了!”
他猛地抬頭,眼中精光暴漲:“你是誰?誰教你的?”
“沒人教。”蘇晚晴冷冷回視,“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手藝。”
老者怔住,許久才低聲吐出兩個字:“非遺?”
她一驚:“你怎麼知道這個詞?”
老者沒有回答,隻是緩緩起身,拄杖走向崖壁一處隱蔽岩洞。
片刻後,他拖出一卷潮濕發黴的殘冊,封麵焦黑,隻剩三個模糊字跡:《天工植要》。
他顫巍巍翻開其中一篇,指著一行蠅頭小楷:“嫁接之道,不在皮肉相貼,而在氣脈相通。削枝若斷經,接木如續魂——此為‘氣引術’。”
蘇晚晴瞳孔驟縮。
這不正是她憑經驗摸索出的“活髓對接法”原理?
原來古人早已參透!
老者凝視著她,一字一頓:“我叫山魈,先帝時司農寺園藝監副使。因諫言‘草木亦有經絡,傷其根則損其神’,觸怒權貴,流放至此,三十載不得歸。”
他將殘冊遞來,眼神複雜:“你雖無師承,卻以凡俗之法,踏上了‘天工’之路。這書……或許不該由我交出,但若再藏下去,怕是要爛在這山裡了。”
蘇晚晴雙手接過,指尖觸到那粗糙紙麵的一瞬,彷彿有電流竄過脊背。
這是什麼?是古代農業智慧的巔峰!是超越時代的種植秘技!
而此刻,它就在她手中。
她尚未言語,身旁的謝雲書卻已悄然靠近那殘冊,目光如刀般掃過邊緣——
一道朱紅色批註赫然入目,墨跡雖淡,卻如血痕刺眼:
此術禁用於民——司農寺令。
暴雨初歇,山霧如紗,纏繞著杏花村外那片幽深山穀。
茅屋內一盞油燈搖曳,映得牆壁上人影晃動,彷彿藏著無數未解之謎。
蘇晚晴盤膝坐在草蓆上,指尖輕撫那捲殘破古籍——《天工植要》。
她眼中燃著火,不是恐懼,而是久違的、近乎狂熱的興奮。
這書裡的每一行字,都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一扇她前世隻能仰望的門。
那些她憑直覺摸索出的嫁接手法、根係養護、溫控催芽,在書中竟有係統論述,甚至細化到了“氣引術”與“脈合律”的玄妙層次。
古人所言“草木有靈”,原來並非虛妄,而是對植物生命律動的極致洞察!
她立刻動手,連夜謄抄。
筆尖在粗糙紙麵上沙沙作響,一字一句,皆如刻入骨髓。
她不敢用墨錠——太費時間,乾脆將灶灰調水為墨,以竹簽削成硬筆,一筆一劃,工整不亂。
每抄完一頁,便低聲複述一遍,彷彿要將這些失傳千年的智慧,生生烙進靈魂。
而一旁的謝雲書,卻始終沉默。
他倚在門框邊,臉色依舊蒼白,呼吸微弱,可眼神卻冷得像冬夜寒潭。
他反複摩挲著殘冊邊緣那道硃批——“此術禁用於民——司農寺令”。
五個字,如刀刻骨,透著森然權柄的警告。
這不是簡單的技術封鎖,是統治者對民生力量的刻意壓製。
能讓朝廷明令禁止、連宮中匠人都不得私傳的技藝,絕非尋常農書。
它背後牽扯的,或許是掌控糧產、壟斷優種的國策根基,甚至……涉及龍脈風水、天地氣運的隱秘禁忌。
他眸光一閃,忽然抬手敲了三下窗欞——暗語。
片刻後,一道黑影自屋簷躍下,無聲落地,正是潛伏在村外的陸昭,漕幫密探,也是他僅存的舊部之一。
“將副本送走。”謝雲書聲音極低,卻字字如釘,“沿水路至清江口,交‘漁火七號’,轉遞漕幫總舵。另附一張圖。”他攤開一張粗麻紙,指尖蘸水勾勒,寥寥數筆,竟繪出一座廢棄園林輪廓,方位精準,連偏殿倒塌角度都標注清楚。
“這是前朝禦園‘芳菲苑’遺址,曾為皇家育種重地,三十年前一場大火後封禁。去查——當年那場火,是誰下的令。”
陸昭領命,身影如煙消散於晨露之中。
蘇晚晴抄至中途抬頭,見此一幕,眉頭微蹙:“你信不過我?”
謝雲書回頭,神色未變:“我信你。但我不能賭。這書若暴露,來的就不是趙元祿那種村霸,而是披鐵甲、執詔令的欽差,是夜裡殺人不見血的東廠緹騎。你可知為何‘司農寺’要禁此術於民間?因為它能讓人不靠天、不跪官,也能豐衣足食。一個村子會富,十個村子會反,百個村子……就能動搖江山。”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抄寫的字跡上,聲音漸柔:“所以,你要繼續種桃,要釀‘晚晴露’,要讓所有人吃上甜果。但得悄悄地,像春雨入土,無聲無息。”
蘇晚晴怔住。
她原以為自己隻是個搞農業的技術員,如今才明白——她手中握著的,是一把能撬動王朝根基的犁。
三日後,桃姑帶著十幾個山民,挑著十餘筐野李上了山。
果子又小又澀,砸進嘴裡能酸掉牙根。
可桃姑卻紅著眼說:“我男人死前還在試嫁接……他說,山裡人不該一輩子啃苦果。你們若肯教,我們……願做第一批戶頭。”
蘇晚晴望著漫山荒枝,心中藍圖轟然展開:以“晚晴露”桃為母本,嫁接苦李、野梅、酸杏,培育係列風味果品;統一種苗、技術、收成,成立“杏林社”,按股分紅——合作社模式,就此落地。
她轉身看向謝雲書,眼裡閃著光:“你說,咱們能不能種出比皇宮貢果還甜的桃?”
他凝視著她,風拂過她鬢角碎發,燈影在她眸中跳動,像星火燎原。
他低笑,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你若想摘星,我便為你搭梯。”
夜複歸寂靜,唯餘油燈一盞。
晨霧未散,蘇晚晴已坐在案前,逐頁細讀抄錄的《天工植要·嫁接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