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手持AK教崇禎做皇帝 第173章 信仰崩塌的張嫣
此刻的張嫣如行屍走肉!
任由朱啟明半扶半抱著塞進計程車。
她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飛逝的、光怪陸離的街景,承天門那麵赤旗和巨大的畫像在她腦中反複灼燒。
“大明亡了…”
這四個字就如魔咒,吸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和憤怒。
朱啟明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眼中是深深的憐憫。
他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試圖解釋窗外那些新奇事物,隻是用她能聽懂的低沉聲音說:“嫣兒,再忍一忍,我們去個地方,找些…能讓你看清真相的東西。”
他的語氣不再是帝王的命令,更像是一種帶著歉意的懇求。
計程車停在一棟巨大得如同宮殿的建築前,建築上掛著“購書中心”四個大字。
一走進去,張嫣再次被震懾住了。
與外麵妖物橫行、喧囂怪異的街道不同,這裡安靜得可怕。
高不見頂的書架如同一排排沉默的巨人,將整個空間分割成無數條幽深的巷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紙張和墨水混合的、肅穆的味道。
無數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在這裡安靜地行走、挑選、閱讀,沒有人高聲說話。
這種安靜,這種知識彙聚的浩瀚氛圍,讓她感到一絲久違的茫然。
朱啟明沒有管她,目標明確地走向深處。
他熟練地穿梭在書架間,最終停在了一片標有“工程技術
->
船舶”的區域。
他快速、安靜地挑選著,拿出手機,對著一些書的封麵拍下,又抽出幾本圖文並茂的精裝大書,一頁頁快速翻閱,神情專注而凝重。
他沒有打擾張嫣,隻是讓她站在一旁,任由她被這後世知識寶庫的浩瀚與易得所衝擊。
張嫣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一排排書架。
她的身體僵住了。
不遠處,幾個清晰的大字像烙鐵一樣燙進了她的眼睛。
一種無法抗拒的本能驅使著她,腳步虛浮地,踉蹌著走了過去。
朱啟明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他拿著幾本挑好的造船書,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像一個無聲的守護者。
張嫣的手指在冰冷光滑的書脊上顫抖著劃過。
《明史》、《南明史》、《萬曆十五年》、《東林黨爭》、《崇禎:勤政的亡國君》、《顧誠文集》……
每一個書名,都像一記重錘,砸在她搖搖欲墜的心防上。
她顫抖著,隨手抽出一本厚重的、封麵素淨的書。
《南明史》。著者,顧誠。
她靠著書架,幾乎是貪婪地、急切地翻動著書頁,目光在密密麻麻的鉛字中瘋狂搜尋著那些熟悉的名字。
史可法、馬士英、阮大铖……
錢謙益。
她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一段描述上。
書中用一種冰冷到不帶任何感情的客觀筆觸,清晰記載著清兵南下,兵臨南京城下時,時任南明禮部尚書、東林黨魁首錢謙益的言行。
錢謙益與愛妾柳如是相約,泛舟尚湖,投水殉國。
臨到湖邊,錢謙益探手入水,沉吟半晌,最終對柳如是說:“水太涼,不能下。”
而後,錢謙益率南明諸臣,在滂沱大雨中,開南京城門,迎降清軍。
“水……太涼?”
張嫣喃喃念出這三個字,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帶著萬鈞的荒謬和錐心刺骨的寒意。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她貴為皇後,久居深宮,卻也深知“氣節”二字在士大夫心中的分量!尤其是東林黨人,他們素以清流自居,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己任,以直言死諫為榮!
他們的領袖,那個在朝堂上慷慨激昂、指點江山的錢牧齋,在國破家亡之際,竟因“水太涼”而貪生怕死?!
這……這簡直比市井中最無恥的無賴還不如!
一種強烈的對比感,驅使著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同一頁關於柳如是的記載。
這位出身風塵、被士大夫們鄙夷為“揚州瘦馬”的女子,在錢謙益降清後,憤然欲投水自儘,被阻。後仍暗中聯絡、資助各路抗清義軍。
最終,在錢謙益死後不久,為保護家產不受族人豪奪,於風雨之夜,懸梁自儘,以死明誌。
一個風塵女子,尚知以身殉國,尚知抗爭至死。
而一個滿口仁義道德、位列九卿的東林領袖,卻因“水涼”而屈膝?!
這極致的諷刺和反差,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她的心上,燙得她神魂俱滅。
“嗬……嗬嗬……”
一陣壓抑的、破碎的冷笑,從她蒼白的唇邊溢位。
她想起了宮中那些東林清流道貌岸然的嘴臉,想起了他們如何排斥異己,如何結黨營私,如何將她的丈夫的愛好斥為“玩物喪誌”……
全是假的!
全是偽君子!
他們的骨頭,竟真的不如一個妓女!
“啪!”
手中的書,重重地掉落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巨大的眩暈和惡心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她猛地轉身,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雙手死死攥住了旁邊朱啟明的胳膊!
指甲隔著衣料,深深陷入他的手臂。
她抬起頭,那張布滿淚痕的臉上,是扭曲的、難以置信的痛苦和一絲近乎瘋狂的期盼。
“告訴我!”
她的聲音嘶啞尖銳,帶著瀕死般的絕望掙紮。
“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這都是誹謗!是後人汙衊!是韃子為了動搖我大明人心,修的偽史!對不對?!”
“你告訴我啊!朱由校!”
她的質問,不僅僅是在質疑史書的真實性,更是在為她那已經崩塌的信仰,為她過去所信奉的一切,做著最後的、徒勞的辯護。
她需要一個否認,哪怕隻是一個謊言!
朱啟明被她抓得生疼,但他沒有掙脫。
他低頭看著她那雙被淚水模糊、卻燃燒著最後一絲希冀的眼睛,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愧疚和深切的憐憫。
他理解她此刻的絕望。
他深深地、沉重地歎了口氣。
這歎息裡,包含了太多:對曆史真相的無奈,對她痛苦的感同身受,以及對這殘酷現實的最終承認。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質問。
他緩緩彎腰,撿起了那本掉落在地的《南明史》。
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沉重。
他翻開書,指著封底那清晰的出版社名稱——“中華書局”。
又翻到書頁最前的版權頁,指著上麵明確的出版年份、版次,以及書本最後那密密麻麻、長達數十頁的參考文獻目錄。
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冰冷的事實。
“嫣兒,你看這裡。”
“這是後世幾百年,無數史家皓首窮經,遍查我大明的內閣檔案、起居注、地方方誌、文人筆記,乃至朝鮮、日本等域外史料,反複考據、爭論之後,才寫下的史書。”
“水太涼…是真的。”
“錢謙益降清…是真的。”
“柳如是…也是真的。”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書上關於柳如是最終結局的段落,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譏諷和悲涼。
“秦淮河上的女子,骨頭都比那些讀聖賢書的魁首…硬氣。”
轟——!
朱啟明最後那平靜而殘酷的確認,以及那句“秦淮河上的女子骨頭更硬”,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碎了張嫣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她抓著朱啟明手臂的雙手,無力地鬆開了。
整個世界在她眼前旋轉、崩塌、化為齏粉。
那支撐她身為皇後、身為國母的所有驕傲、所有信念、所有尊嚴,在這一刻,被這冰冷的鉛字和殘酷的真相,碾得灰飛煙滅。
她身體一軟,沿著朱啟明的手臂,緩緩地、無聲地滑倒在地,蜷縮成一團,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沒有哭喊,沒有尖叫。
隻有壓抑在喉嚨深處,那如同受傷幼獸般,絕望而痛苦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