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凡人修仙傳曆飛雨 第191章 夜談聞風
油燈的火苗在風裡輕輕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土牆上，忽明忽暗。韓立把凝露草小心地收進木盒，又從藥簍裡翻出曬乾的金銀花，用陶罐煮了兩碗水，遞了一碗給曆飛羽：“嘗嘗，加了點蜂蜜。”
金銀花水帶著淡淡的甜香，驅散了藥草的苦澀。曆飛羽捧著陶罐，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看著韓立低頭喝水的模樣，忽然想起夢裡那個在南源村教孩子們寫字的身影——同樣的沉靜，卻又多了幾分少年人的青澀。
“七玄門最近不太平。”她忽然開口，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裡，“今天那幾個內門弟子，腰間都掛著‘執法堂’的令牌，卻對雜役動手，不合規矩。”
韓立握著陶罐的手緊了緊：“我前幾天在藥圃聽到管事議論，說門裡丟了件重要的東西，好像是本功法秘籍，執法堂正在到處抓人。”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還說……丟東西的地方，離後山禁地很近。”
“禁地？”曆飛羽挑眉。她曾聽阿木說過，七玄門後山有處禁地，據說封印著什麼厲害的邪物，尋常弟子連靠近都不敢。
“嗯，聽說裡麵有座廢棄的祭壇，是初代門主修行的地方。”韓立回憶著聽來的隻言片語，“藥堂的老郎中說，每逢月圓，禁地那邊就會有異響，像是有人在哭。”
正說著，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雜役們的低呼。兩人對視一眼，走到窗邊向外望去，隻見執法堂的弟子舉著火把，正挨屋搜查，領頭的正是白天在鬆林裡被曆飛羽驚走的那個內門弟子。
“搜！仔細搜！執法長老說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青元劍訣》找出來！”那弟子的聲音帶著蠻橫的火氣，顯然是把白天的憋屈都撒了出來。
《青元劍訣》？曆飛羽心裡一動。這功法她在娘留下的手劄裡見過記載，雖不算頂尖，卻勝在根基紮實，是七玄門的鎮派之寶之一，怎麼會突然失竊？
“他們好像是衝著雜役院來的。”韓立的聲音有些發緊，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小藍瓶。他怕這些人翻出瓶裡的靈液，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曆飛羽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他彆慌。她轉身取下牆上的牛角弓，指尖搭在弓弦上，眼神沉靜如潭：“彆怕，他們不敢胡來。”
果然，執法堂的人搜到隔壁屋就停住了。隻聽那領頭弟子罵道：“一群廢物！連本秘籍都看不住，還連累老子來這破地方受罪！”緊接著是一陣器物碎裂的聲響，顯然是在撒氣。
韓立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些人仗著身份欺壓雜役，早已不是一次兩次，隻是這次借著搜查的名義，鬨得更凶了。
“太過分了。”他低聲道。
曆飛羽沒說話，隻是緩緩拉開了弓弦。“嗡”的一聲輕鳴，如龍吟初醒，穿透了院外的嘈雜。這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讓執法堂的弟子們齊齊一愣，連火把的光芒都晃了晃。
領頭的弟子臉色微變，朝著聲音來源望過來，看到了窗邊那道背著牛角弓的身影，眼神頓時閃爍起來。白天那一箭的威懾還在，他不敢貿然衝撞，冷哼一聲：“走！去那邊搜！”
火把的光芒漸漸遠去，雜役院又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風吹過窗欞的嗚咽聲。
韓立鬆了口氣，後背已沁出一層薄汗：“他們……真的走了？”
“隻是暫時的。”曆飛羽鬆開弓弦，箭鳴的餘韻還在屋裡回蕩，“《青元劍訣》失竊不是小事，他們肯定還會再來。”她走到桌邊，看著那碗已經涼透的金銀花水，“而且，我懷疑這失竊案不對勁。”
“不對勁？”
“執法堂辦事雖蠻橫，卻不至於像今天這樣毫無章法。”曆飛羽指尖敲擊著桌麵，“他們更像是在故意製造混亂，或者說……在找彆的東西，借搜查秘籍做幌子。”
韓立想起白天那幾個弟子看他的眼神，帶著審視和探究，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確實有些古怪。“你是說……他們在找我？”
“不一定是你，但肯定和雜役有關。”曆飛羽搖頭，“七玄門的雜役大多是附近村民，沒什麼修行根基，按理說不該入執法堂的眼。除非……有人發現了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韓立懷裡的小藍瓶位置，沒有明說，卻讓韓立心裡一凜。難道有人發現了靈液的秘密？
“不管他們找什麼，我們都得小心。”曆飛羽站起身，將牛角弓背在身後，“我今晚在院裡守著，你早點睡。”
“我跟你一起。”韓立也站起來，拿起牆角的木弓，“多個人，多個照應。”
曆飛羽看著他眼裡的堅持，沒有拒絕。
兩人並肩坐在院門口的石階上，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像鋪了層薄霜。韓立的木弓靠在腿邊，箭囊裡的鐵木箭偶爾被風吹得輕響，曆飛羽的牛角弓則安靜地伏在她肩頭，弓弦上彷彿還殘留著白日的箭鳴。
“你說，禁地裡麵到底有什麼？”韓立望著後山的方向，那裡黑沉沉的，像頭蟄伏的巨獸。
“或許什麼都沒有，或許……有我們想不到的東西。”曆飛羽的目光落在腰間的玉佩上，銀藍色的微光在夜裡更明顯了些，“我孃的手劄裡提過，有些古老的祭壇，會吸收天地靈氣，久而久之，會孕育出靈物，也可能滋生邪祟。”
“靈物？”韓立想起小藍瓶的靈液，心裡一動。
“嗯，比如能助人突破境界的‘靈髓’，或者能淨化魔氣的‘清靈草’。”曆飛羽解釋道，“但這些東西都有凶物守護，不是那麼好得的。”
正說著，後山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了。緊接著，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風飄過來，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曆飛羽猛地站起身，牛角弓瞬間在手：“出事了！”
韓立也跟著站起，握緊了木弓。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
那股陰冷的氣息越來越濃，甚至壓過了山間草木的清香。院外的雜役們縮在屋裡，不敢出聲，隻有幾隻夜鳥被驚起，在夜空中慌亂地盤旋。
“我去看看。”曆飛羽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
“我跟你去！”韓立急忙道。
曆飛羽看了他一眼，見他雖緊張，眼神卻很堅定，點了點頭：“小心點，跟緊我。”
兩人借著月光，悄無聲息地往後山禁地的方向摸去。越靠近禁地，那股陰冷的氣息就越重，地麵上甚至結了層薄薄的白霜，連草木都失去了生機，變得枯黃焦黑。
“這不是自然的寒氣。”曆飛羽蹲下身，指尖拂過白霜，眉頭緊鎖，“像是……魔氣。”
韓立心裡一驚。他雖沒見過魔氣，卻在藥書裡看到過記載，說魔氣陰寒刺骨，能侵蝕修士的靈力，重則走火入魔，輕則修為儘廢。
“七玄門裡怎麼會有魔氣？”
曆飛羽沒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轉過一道山梁，禁地的輪廓出現在眼前——那是一座殘破的石壇，周圍的石碑倒了一地，壇中央的石柱上，纏繞著黑色的霧氣，正絲絲縷縷地往外擴散。
而石壇邊，躺著幾具執法堂弟子的屍體，死狀淒慘，身上的衣物都被魔氣侵蝕得破爛不堪。
“是他們。”韓立認出其中一具屍體正是白天領頭的那個內門弟子，“他們果然來禁地了。”
曆飛羽的目光落在石壇中央的石柱上，那裡刻著與她玉佩上相似的螺旋紋，隻是此刻被黑氣籠罩，紋路裡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是在流血。
“這祭壇……在封印什麼。”她沉聲道，“現在封印破了。”
話音剛落，石柱上的黑氣猛地翻騰起來，凝聚成一隻巨大的鬼爪，朝著兩人抓來，帶著能凍結骨髓的寒意。
曆飛羽反應極快，拉弓如滿月，鐵木箭帶著銀藍色的光芒射出，正中鬼爪的中心。隻聽一聲淒厲的尖嘯，鬼爪潰散成無數黑氣，卻並未消失，反而更快地朝著四周蔓延。
“走！此地不宜久留！”曆飛羽拉著韓立的手，轉身就跑。
黑氣在身後緊追不捨，所過之處，草木儘數枯萎。韓立被她拉著，隻覺她的手心冰涼，卻握得極緊，像是怕他被黑氣吞噬。
跑出很遠，直到那股陰冷的氣息淡了些，二人纔在一處隱蔽的山洞裡停下，大口喘著氣。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韓立的聲音還在發顫。
曆飛羽靠在洞壁上，臉色有些蒼白，顯然剛才那一箭消耗了不少靈力：“不清楚，但絕對不是七玄門能應付的。”她摸了摸腰間的玉佩，上麵的銀藍色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許多，“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通知外麵的修士。”
韓立點點頭，看著洞外漆黑的夜色，心裡第一次生出了對“修行”的迫切——如果他足夠強，剛才就不會隻能被她護著跑，如果他足夠強，或許就能弄清楚那黑氣的來曆。
他低頭看了看被曆飛羽拉過的手腕，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在這危機四伏的夜裡，這溫度竟成了唯一的慰藉，讓他混亂的心緒漸漸安定下來。
洞外的風嗚咽著，像是在為禁地的變故哀悼，又像是在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而山洞裡的兩人，背靠著冰冷的岩壁，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都知道，從今晚起，七玄門的平靜，徹底碎了。他們的路，也註定要走向更危險的遠方。